第261章 那天风很大，那天没下雨

    “这是仙品聚灵草和跗骨灵苼花。”

    “哦？”顾无言这才提起兴趣，意兴阑珊地回了一句。

    “还有这个卷轴，里面藏着幻灵大陆第一飞仙成神的神帝梵天帝离世前，最后一滴真血的下落。”

    头顶上方悬空挂着的万兽妖王鼎在听到神帝真血下落后剧烈颤动起来。

    见此，顾无言已明白这个消息对于妖王鼎的重要性，便一口答应下来可以替沈飞云解毒。

    沈飞云大喜过望，直起脖子用渴求的目光紧紧盯着黑暗中的顾无言。

    凝视着沈飞云殷切的目光，顾无言仿佛看到了那天自己冲进将军府，看到爷爷被黑衣人按在地上，一剑刺中心脏血流如注时，爷爷乞求自己不要进来的殷切目光。

    那天风很大，那天没下雨，那天的天气有点古怪，那天是所有寻常日子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但对顾无言来说，那天却是让她从云端直接跌入无间地狱的一天。

    将军府一百三十口人命惨遭屠杀，一场惨绝人寰的无妄之灾让昔日里充满欢声笑语的将军府瞬间变成了无间地狱。

    刺鼻的鲜血让人头脑发晕，残臂断腿尸陈遍野，满地血淋淋的死尸，曾经，都是顾无言熟悉而亲密的人。

    但此刻他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无法动弹，死不瞑目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甘。

    一阵刺眼的寒光破空而来，那是剑的寒光。

    顾无言拼命飞奔去清风居，看到的却是那个两鬓斑白、慈祥和蔼的爷爷被人按在地上，满是鲜血。

    踏在他身体上的黑衣人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剑，猛然刺下！

    哧！

    血溅三尺。

    爷爷有些佝偻的背猛地一震，紧接着，他苍白的嘴角不断溢出暗红色的鲜血。

    他如濒临死亡的鱼，嘴巴一张一合极力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但跌倒在不远处的顾无言十分清晰地“听”见了爷爷的话：快走！

    快走！

    不要管我，快走！

    他的眼眸浑浊无力却一如往昔地充满了对顾无言的怜爱，随时可能闭上再也醒不过来的眼睛关切地望着她。

    走！

    快走！

    顾无言暴哭着，眼前一片模糊，她拼命瞪大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往前爬，她想去再拉一拉爷爷温暖宽大的掌心。

    就像小时候那样。

    她在调皮捣蛋不停闹腾，爷爷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笑。

    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她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在自己眼前死掉？

    怎么可以！？

    不要丢下我…爷爷。

    不要…

    她的柔嫩的手掌、膝盖多处鲜血横流，一路爬，一路是蜿蜒曲折的鲜血。

    爷爷的眼眸已经浑浊不堪，可他凝望着顾无言的眼神却在发光。

    他的瞳孔渐渐放大、眼角流下一丝心酸而无奈的泪。

    他望着顾无言，一如既往地露出和蔼宠溺的笑，小言儿，爷爷的乖孙女，再让爷爷看你最后一眼…

    一眼就好。

    好想再牵着你的小手抱抱你，好想再哄你入睡陪在你身旁，好想再和你一起吃一顿饭，好想…

    对不起乖孙，爷爷可能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

    对不起，爷爷要，先走一步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顾无言的世界在那一刻分崩离析，心脏上像被插了无数把刀，疼到几乎窒息。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正飞速从身体里消逝，心脏在爷爷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骤然停止跳动。

    她开始头痛难忍，当她极力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的时候，恍惚中突然听到了爷爷的呼喊声。

    顾无言习惯性地往前看去，却看见爷爷正眯着眼睛笑盈盈地负手站在自己眼前，俯身关切地问：乖孙，怎么啦？

    她张开手想扑进爷爷温暖的怀抱，手指却轻易地从爷爷的身体里穿过。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幻影罢了。

    这一刻，陷在回忆中的顾无言泪如雨下，终于忍不住在心中悲伤地放声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