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云瑶剑法入世
说罢,云桑一拍手,从瀑布底下又飘出十来个铺着红布的竹筏来,每个竹筏上都有一个两三岁的孩童,有男有女,数来,正好有六男六女。
“这是做什么?”陈疏影向云若兮问道。
“刽日教信奉杀神,每过六年便举行一次祭天仪式,届时需杀六对童男童女,慰藉神灵。”云若兮看着那些飘在潭水上的竹筏,语气凝重。
“难道你们就这么草菅人命?”陈疏影气愤无比。
陈疏影本就听说这刽日教最爱滥杀无辜,在江湖中数一别人不敢数二地荼害生灵,没想到竟是如此残忍,竟然要拿这些两三岁的孩童来祭天,真是无法无天。
“我只是挂名的少主,我五年前才被云桑收养,并没有经历过祭天仪式。”
云若兮沉声说道,“但是我今日来了,定要管的,你且静静看着,我自有主意。”
那些孩童都披着红衣,端坐在竹筏上,眼睛紧闭,从瀑布下出来也都是周身干干的,竹筏也是。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这些孩子都被下了药了,才会不哭不闹,眼睛紧闭。
陈疏影看着这些脸色苍白的稚嫩孩子,内心怒气翻涌,恨不得立时就把这个什么祭天仪式还有这些草菅人命的衣冠禽兽就地正法。
那边竹筏已经一字排开,分成了两列。
这边岸边出来了两队挎着弓箭的骑马男子,每个人的弓箭都拉得满满的,箭头都燃着火。
只待教主一声令下,那些无辜的孩童便会被活活烧死,来祭那保佑他们无恶不作的杀神。
云桑见弓箭手已经就位,没有一丝犹豫地发号施令:“放箭!”
弓箭手齐齐松手,箭矢上的火焰在空中火星飞舞,箭箭直逼向竹筏上的孩童。
云若兮要陈疏影静静呆着看他动作,可这种情形怎么再等。
陈疏影看着竹筏上的孩子,无一丝表情,下手狠绝的弓箭手,还有没有半点犹豫,下令烧死这些孩子的云桑,气得手指都有些颤抖了。
因为愤怒,更从丹田窜上一股滚烫的真气,冲破了寒气的桎梏,直达全身。
身体像有着自己的记忆,陈疏影拿起秋岚剑,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那些离弦的火箭在半空中被斩断,纷纷落入了潭水中。
云桑一看如刚才一般的剑法,气急败坏道:“敢扰我刽日教祭天,把这个臭婆娘给我杀了祭天!”
一众护法蜂拥而至,陈疏影斩了箭矢,却在石台站定,不再动了。
云若兮本已与巫医商量好了计划,那些箭矢把竹筏燃到一半时,竹筏就会沉底,那些孩童周身披盖的衣物都是隔绝水的,且鼻子处都被塞入了乾鱼的鱼皮,可在水底如同在陆地上般自由呼吸。
一旦祭天结束,他们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救出,巫医在刽日教三十年,前几次祭天仪式都是如此做的。
可谁料想,由于没对陈疏影说明计划,那些骑射手又均不射竹筏,直射向孩童,云若兮本想用内让那些箭矢偏离,但陈疏影气怒攻心之下,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斩断了箭矢,坏了他们的计划。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招架了。
云若兮见陈疏影站着不再动作,以为她又像刚才那般没了气力,刚想出手,却见陈疏影拿着手中的秋岚剑有了动作。
陈疏影把秋岚剑背立在身后,在一众护法之间行走,宛如在云端漫步,待绕过了每个护法,陈疏影的秋岚剑开始震动,一阵蜂鸣声开始响起。
这时,陈疏影又快如一道白光,眨眼间便到了岸边刽日教众之中,片刻间那道白光已闪过每个有人的角落,又回到了石台上。
云若兮听到那阵蜂鸣声,感觉记忆中似乎有剑气遇血蜂鸣不止之说,但倒是忘了是什么武功才会如此了。
云桑跟巫医孟达却已经在原地僵住了,这道白光,还有这蜂鸣,这个使剑的步伐,他们少时不知听多少人提起过,孟达更是曾亲眼见过,这剑法的玄妙与狠辣。
陈疏影站在石台上,慢慢把剑放回了腰带形的剑鞘中,那些教众及护法在秋岚剑回鞘之时,陆陆续续地倒下,有的胸口一个空落落的血洞,有的脖子上一道红色血痕,每个人倒下时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云桑呆愣在原地,却觉得脖子剧痛无比,周身的血液都好像被吸干了,他手臂僵硬地摸了下脖子,那里有一道伤口,割破了他的喉管,身体里却没有血可以流了。
他一手捂着脖子,一手伸向陈疏影,怒目圆睁,似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身子直直倒了下去,他的话只能到阴曹地府里说去了。
水潭边躺满了刽日教的教徒,石台上也堆满了死人,那些都是刽日教数一数二的武功高手,刽日教的护法十数人,全折在了此处。
王有才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被什么剑法所害,他眼睛望向子川山,山的北面,是他的女儿出走的方向。
“云瑶剑谱!你从哪里得来的?”巫医孟达沉默了良久,才徐徐向陈疏影问道。
陈疏影没有回答,她背对着他们静立在尸首之中,白底竹枝的棉布衣衫上没有一滴血,秋岚剑上也没有一滴血,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静静地站着,地上也没有一滴血,有的只是一地的红衣的刽日教教众,那些红色的衣衫在水潭四周延绵不绝,她那样立着,就像一株水仙花开在了血池里,俏丽地惊心。
云若兮莫名地觉得有些心疼,不知道为什么,涌上心头的只有心疼二字。
他默默走上前去,想要把她揽入怀中。
云若兮刚拉住陈疏影的胳膊,陈疏影却突然身体一软,向后倒在了他的怀里。
云若兮赶忙唤孟达来看,孟达号过陈疏影的脉之后凝重地说:“她应是早就失去神智了。
云瑶剑谱能夺人心神,杀一人增三天寿命,增的时日越多,那么被云瑶剑法里的邪气入侵的时间便越长,这剑法实乃双刃之剑。”
“那她多久能醒?”云若兮担忧地问。
“也许一天,也许两天,也许三五天,说不一定。”孟达背手而立,看着一地的红衣,长叹一声说道。
“孟长老,何必嗟叹,在座的每个人,谁人手下没有几条无辜的人命,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而已。”云若兮看着云桑死不瞑目的惨象,嗤笑着说道。
“虽说如此,但是也是曾经的兄弟朋友,兮儿,把他们都给烧了吧,你的叔叔们都埋了好了,至于云桑,我知他对不住你,但也好歹父子一场,也给安葬了吧。”
孟达说完跳上一艘就近的竹筏,一挥手,那些载着童男童女的竹筏,跟他一起朝瀑布底下飘去。
云若兮对孟达说的话不置可否,把陈疏影抱上了其中一艘竹筏,随孟达而去。
待一行人影都入了瀑布之中,再无人影,王迷妹从子川山北面的拐弯处走了出来。
肿胀的脸上挂满了泪痕,王迷妹又不敢大声哭喊,怕把那个剑法高强到匪夷所思的女人又给引来。
她是在陈疏影舞完剑立在石台上,云桑捂着脖子指着陈疏影,接着倒地不起时到的。
祭天仪式毕竟是刽日教的大事,她一气之下一走了之,云桑没有怪罪与她,但是不见得不会秋后算账。
从小就待在刽日教,云桑锱铢必较的性格她还是了解一二的,于是,她便半路又折返了回来。
不料,竟亲眼看到父亲与与云桑,还有一众护法教众全被陈疏影用云瑶剑法斩杀在了神坛上,她吓得立刻又躲了起来,等陈疏影他们走后才敢现身。
王迷妹在众多红衣中终于找到了她的父亲王有才。
王有才的胸前有个小小的圆洞,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他睁着眼睛,望着子川山北面,死不瞑目。
王迷妹眼泪汹涌,她抱着父亲,慢慢用手掌合上了王有才的眼睛,咬着牙痛不欲生地说:“杀父之仇,夺夫之恨,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