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忐忑
“羽哥，你怎么才来？”
祁小羽面无表情走进画室···
“晓溪姐，来过了，呆了一会就走了”，许飞看祁小羽默不作声，继续说道。
“喔，我知道。”看看桌上的包裹和信件已经被拿走了···
“那···”
“嘘···”刘帅示意许飞不要再说了。
“这周末咱们画室要举办一抄展评比，各位学员好好准备一下，把你们认为最好的画作拿出来，作品优异者，会给予奖励，大家好好努力喔···”祁小羽很快便进入教学状态，激励着所有人。
同时将目光投向“张茜”等一些“得意弟子”，给予他们鼓励。
这天，似乎画室中的所有人都看出这位“恩师”是带着故事回来的，或许是祁小羽刚才那一番激励的话，学员们都安安静静的作画，祁小羽照例对每个学员进行挨个耐心辅导教作。
时至中午，学员们都出去吃饭了，祁小羽支起画板静静的在那作画，平常忙于对学员教授画作，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属于自己的一份杰作，许飞和刘帅无意去打搅他，也轻声走出画室。
似乎他早已沉浸在作画的意境中，绘画带来的那种淋漓尽致的感觉，堪比一桌满汉全席般的享受。
恰巧填补颜料的空档，不知何时，发现张茜正呆呆的站在他旁边。
“张茜？你怎么没去吃午饭，别站着呀，坐那看。”祁小羽关切道。
“吃饭不着急啦，难得能看您亲自作一副画，我需要把握机会好好学习。”
“呵呵，我画画是属于自我享受，但对于你们，更多的是需要我抓紧时间把里面的技巧和精髓教授给你们，可能有些学员会有疑问，为什么老师很少通过亲自作画来教你们，咱们比不了那些长期有机会参加课外辅导班的人，你们和他们不一样，时间紧迫，尤其还有很多专业基础薄弱的学员，如果让你们付着学费，每天都看我一个人在这无忧无虑的作画，最后的结果就是，你们心里只会存在对我画作的赞美或者羡慕，但你们并不会学到真正实际的东西，何况，对于我本人来讲，我是最享受，最受益的人，那样，我于心不忍，那属于对你们不负责任···”
祁小羽一口气说了很多内心真言，张茜听完表情豁然。
“祁老师，那我先给您认个错吧，也代其他学员向您认错，”张茜抱歉道。
“怎么？”
“其实，我们私下确实有谈论过，总也见不着看您亲自作画的机会，我们没有向您提出要求的原因，就是的确能感受到自己的绘画水平有很大提升。”张茜诚恳道。
“那就好，那就好，没关系，以后只要你们有要求，随时向我提。”
高考后一月有余，时间上来讲，差不多该陆续接到各所高校正式的录取通知了，兼顾画班正常运行的同时，祁小羽一直在等待高校的提档电话和录取通知书。
内心极其矛盾，既希望早点得到音信，又担心学费问题。
果然，在某个午后，首先接到了qh大学美术学院的提档问询电话，招生老师很热情的为他介绍了该校美术学院的种种优势，其实，就算招生老师不做详细介绍，冲着qh大学这个“金字招牌”也足以对任何考生充满极大的诱惑力。
只有两天的提档时间，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前前后后看了不下十遍当初收到的专业录取通知书，最后几行入学须知里的学费杂项，看着多笔“数额巨大的阿拉伯数字”，多少次他都想找父母道出实情。
最终，还是忍痛选择了放弃，明知不可能解决的问题，与其不如不让父母知道，他不愿看到父母为此作难。
早在决定参加高考，他便早已做好思想准备，把那次受幸运之神眷顾得来的录取通知书当作一次能力的体现，毕竟，他最终需要的是一所家庭经济条件能够承受范围内的大学。
已经多次偶然间听到父母在为他学费问题的筹措商讨，很多时候为了乐观面对每天的生活，只能强加掩饰自己的情绪，那段时间，祁小羽的内心是灰暗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无助和无奈。
不多几日，全省统考的录取电话也如约而至，由于他持有qh大学美术学院的专业录取通知书，并且，省统考成绩优异，招生办公室表示可以将他调剂到该省一所大学，并给出了本硕连读的优厚条件。
最让祁小羽深感希望的，这所高校的学费只是qh大学的二分之一，但招生老师最后一句话又给他刚燃起的希望浇灭。
“入学即可直接办理本硕连读，但是，需要一次性缴清学费。”
······
仿佛一切都像是老天开的玩笑，不知所措···
惆怅间，祁小羽甚至连续多天买彩票，他知道一切都是虚无缥缈，却也把这种“不靠谱的希望”当作一份心灵寄托。
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我调节，最终为自己谋划出另一条出路，好在他的文化课成绩还算不错，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特意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填报了一所招收美术特长生的高校。
而且，因他美术特长生的身份，也为他在最终的高考成绩中取得加分资格，意味着他将有机会以正常普通高中学生那样进入这所高校建筑系。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自己的英语成绩，失去作为艺术类考生跳板的优势，限制英语单科成绩成为他能否顺利入学的最大障碍···
祁小羽的英语科目一直是他的短板，高考的单科成绩也只刚刚“过线”。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大不了再复读一年，边开画班赚学费，边复习功课，一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突然发现自己总能在困境中找到生机，虽然这种生机显得那么不切实际，也许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理安慰罢···
多日以来，纠结于未来的入学问题，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对画班的用心，最使他欣慰的是张茜等几名学员在绘画上有了显着提升。
祁小羽依旧每天早早的去往画室，张茜也永远是每天最早呆在画室习作的学员。
周末，约定的学员画展评比如期进行，祁小羽对每个人的画作一一评解，不出所料，张茜和另外一名学员获得优秀画作提名，并给予俩人免除学费的奖励，及其他有明显进步的学员给予一定奖励，实则，为了照顾这两个家境贫困的优秀学员。
将学费返还给张茜时，她对这位“恩师”感激涕零。
第二天下课，张茜执意邀请“恩师”去家中做客，祁小羽欣然接受。
辗转几个深巷，在巷子的尽头，来到张茜“家”，这是一座布满苔藓，且阴暗潮湿，不见阳光的棚户区，张茜和父亲租住在这个凌乱吵杂的大杂巷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不到三十平米的屋子里被房东隔断成好几个功能区，两个小卧式，厨房，以及一个仅能容得下一人的卫生间，屋子虽然陈旧不堪，却也收拾的干净有序。
头天，鉴于女儿提出邀请老师来家中做客，这位勤力的父亲特意起个大早，去市场买来当日最新鲜的菜，在厨房足足忙弄了一天，二人刚刚走近家门，珍味佳肴的香味即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