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只是噩梦
要怎么样才能让妈妈接受它呢？
是保证它不会乱跑乱动，不会给妈妈添麻烦？还是保证自己一个人可以好好照顾它，不用他们操心？……
虽然这些想法在以前看到流浪猫的时候都有过，但却从来都没有试着去实践。
因为，每次一提到猫，妈妈就唯恐避之不及地让她赶紧把话题打住。
本来妈妈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也不敢跟妈妈提出任何关于猫的要求。她说家里不允许养猫，那就是万万不可以的。
风风火火跑到家门口的温小眠，紧张兮兮地看了看面前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眼怀里的小猫咪。
她想马上回到家，去享受爸爸妈妈的爱、家庭的温暖。可是，她同样不想扔下可怜的小猫咪。
她看着“呼噜噜”睡着的小猫咪满心欢喜，可是却又害怕妈妈会把小猫咪狠心地拒之门外。
还记得更小的时候，妈妈不允许温小眠接受陌生人送的东西。
有一次，温小眠看到有一个卖玩具的小贩。
一眼就喜欢上了一个粉红色的猫咪气球。她吵着、闹着，要妈妈买。
妈妈不买，说没带钱。
温小眠不听，赖着不走，委屈得直掉眼泪。
后来，小贩见不得她一直赖在那里哭，就把那个气球送给了温小眠。温小眠开心地把气球拿给妈妈看，妈妈却一定要她还回去。
温小眠死活不乐意，甚至坐地上耍赖，也无济于事。
最后，妈妈一气之下，把气球给扔了。
温小眠眼巴巴地仰面望着猫咪气球飞上了天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那天，看着空荡荡的蓝天白云，她哭了很久。
她一直记得妈妈说的那句：“我说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从那之后，温小眠好像突然就变得懂事了。
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又不该做，她都会在自己的小脑袋里思量一下再做决定。
她明明知道妈妈说过：“我们家不允许养猫。”
可是今天，看着怀里小小的身影，她还是心软了。
她侥幸地想，也许会有例外。
那么温柔的妈妈，看到小猫那么可怜，肯定会收留它的。
就算妈妈不同意……
温小眠任性地想，今天也是妈妈的错。因为她迟迟没来接自己，所以才会回来得晚，所以才会一不小心捡到一只猫。
所以，妈妈要负责，要对小猫负责。
温小眠深呼吸了一下，故作轻松地拍拍胸口。她忐忑地来到家门前，鼓起勇气做好敲门的准备……
可是，她又犹豫了。
天空依然阴云密布，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家里的二层小楼里，窗口处亮着暖黄色的灯。
虽然，温小眠迫不及待地想进家门。但是，为了能把小猫顺利地带进家门。她想，还是先确定妈妈的心情到底怎么样。
看着从里面客厅里透出来的光，隐隐有说话的声音。
温小眠忐忑地趴在门上，听听屋内是不是真的有说话的声音？
今天妈妈的心情怎么样？
有没有很开心？
可让她意外的是，屋内隐隐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温小眠心里一惊，她从未见过妈妈哭，难道是听错了吗？
“离婚吧！”
突然，犹如晴空里的霹雳，爸爸冷漠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门内响起，穿透了温小眠的耳膜。
温小眠脑袋“嗡”的一声，呆愣在原地，再也听不清门内模糊的争吵声。
她宁愿直接进门被妈妈臭骂一通，也不愿妈妈躲在屋里哭，更不愿听到爸爸这么冷漠的声音。
“离婚”这两个字，她是知道的。
同班同学就有一个爸妈离婚的，每当同学们私下里提起他，总会带着丝同情和怜悯。
爸妈离婚了，就会没有家了。就会不得不在“没有爸爸”或者“没有妈妈”之间做选择。
自己会像白雪公主一样，被后爸或后妈折磨到吐血，生活会变得冷漠、没有温暖，会变得很惨很惨……
会变成没人爱的孝。
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家人从来都是其乐融融。
妈妈虽然性格说一不二，坚持原则，但是温柔体贴。爸爸虽然有时严肃，但忠厚老实，更多时候都是笑眯眯的。
上个星期，爸爸才说过等花城的事业稳定了，我们全家就一起搬过去过好日子。
妈妈心疼爸爸，还说到时候爸爸就不用一个人辛苦地两边奔波了。还说过这个周末要一家三口去花城玩两天。
怎么会突然要离婚？
温小眠难以置信。
门内隐隐传出的争吵声，让她陷入了恐慌。
在她眼里，爸妈一直都过着和和美美的日子。而自己，也拥有着世上最幸福的家庭。
但此刻，听着屋内隐约传出的动静，温小眠的心里开始害怕。
之前的她，害怕一个人回家的路。此刻的她，却害怕面对争吵着的爸妈，害怕这个所谓的幸福的家，即将支离破碎的家。
因为，她突然发现，这样的爸妈对她来说很陌生。
她害怕听到的“离婚”是真的，她害怕爸妈离婚，害怕他们不要她。她但愿这些都是幻觉，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暴雨轰轰烈烈地更加凶猛了，一阵大风夹杂着雨水拍打着温小眠的脊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被门口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惊醒。
她从胡思乱想中拔了出来，温小眠感觉自己浑身发冷。
门口的脚步声是妈妈何雪琴终于意识到，这个时间还没有去接早已放学的温小眠。
何雪琴精致的脸上，双眼不合时宜地红肿异常。窗户上像瀑布似的“哗啦啦”的流水声终于后知后觉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撇了眼墙上的挂钟，才惊觉，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自从下午接到陌生女人的电话，到温青山回来和他吵架，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眠眠！这么晚了还没去接眠眠。”何雪琴担心地站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看看外面乌黑黑的天空，懊恼地跺着脚，往门口走去。
温小眠听到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闪身躲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做了避开的动作，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猫。她不想面对支离破碎，不敢面对抛弃。
看着妈妈和爸爸相继急匆匆出门的背影，听着他们混在暴雨中“哒哒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温小眠抬起冰冷的双腿，一步一步地走向家门口，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雨夜的风肆无忌惮地刮过，这个曾经无比温暖的家，此刻，却让温小眠如堕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