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陈一龙的成果

    沿着地洞的楼梯往下，洞道很窄，墙壁上隔一段距离亮着一盏灯，使得洞内不那么黑暗。洞里有些潮湿，常年空气不流通，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陈一龙领着张秦和梧桐往洞里走去，将阿绕留在了上面看家。

    “这洞是我一个人挖的，因为平时只有我一个人走，所以洞道没有修整得很好，这次让贵客受委屈了。”陈一龙边走边说。

    “不妨事。”张秦笑道。

    只是这洞里确实潮湿，让人有点不舒服，难闻的味道是什么张秦也一时说不上来。

    前面的灯光要亮些了，走在前面的陈一龙在灯光旁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左侧灯光的来源处，阴沉着脸，足足站了一分多钟，看张秦和梧桐跟了过来，往前小走了一步，给张秦让出一个了位置。

    张秦和梧桐也往左侧灯光处看去，一幅骇人听闻的画面呈现在一人一鬼面前——

    这里是一个挖进去一截的小洞，一个女人，大概是女人吧，双腿双手呈大字型被铁链拴着，倒吊在洞里，头发垂了一地，像吊在墙上的很久没有洗的拖把。

    头发本应该是漂亮的，这个女人的头发直教人作呕。

    洞里放着几盏油灯，清晰的照在女人脸上，不，那只能说是骷髅。

    女人闭着眼睛，仿佛感觉到有人进来，她眼皮跳了一下，她还活着。

    她是个活人。

    她甚至连女人的特征都没有了，除了长长的头发，但是，她还活着。

    张秦看了一眼陈一龙，拳头捏了起来，拳火在“扑扑”的烧着。这对张秦的冲击太大了，他不能忍受有人像这样的活着。

    陈一龙像没有看见张秦的怒火，低沉的声音说着：“孩儿她娘，我带了两个朋友来看你，对你好吧。”

    他是在对这个女人说话，他说的很平静，像对着死去多年的墓碑在说话，

    这女人是陈一龙的妻子！

    张秦蹭地一下一拳打在了陈一龙的脸上。

    太快了，一眨眼一拳就到了脸上，虽然事先有拳火在烧，但是陈一龙还是没来得及做防备，也许他根本不准备防备，被一拳打倒在地上。

    陈一龙马上就站了起来，他说话的声音并没有生气：“你是我的贵客，我不与你计较，但是，你若是为了这个女人打我一拳，真不值得。”

    “这是孩子的娘，她还活着！”张秦怒吼。

    “可她是日本人！”陈一龙也大吼道。

    张秦一愣，陈一龙恨日本人他是知道的，但是，这未免太残忍了：“可她嫁给了你。”

    “哼！我尚未娶妻。”陈一龙声音冷得几乎能冰冻了人心。

    “也是在1900年，我愤怒的脱离了军队，回来的路上看见了这个日本人，我强奸了她！并将她带回，生下孩子后，将她吊在了这个地方。”

    陈一龙说话的时候脸上竟然有满意的笑容。

    “你太残忍了！”张秦的拳火又烧了起来。

    “残忍吗？可我至少叫她一声孩儿她娘！”陈一龙突然嘶吼：“那些日本畜生强奸了我们的人，他们又做了什么！”陈一龙吼着，洞道的墙壁上都震得掉下了几块泥土。

    是啊，比起那些畜生，陈一龙真的是很仁慈了，几乎已经仁至义尽。

    张秦拳头上的火也渐渐褪去了，这一拳他没有打出去。

    “咻~”

    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响起，一根细针插进了女人的额头，女人都没有来得及皱下眉头，就已经死了。或许，她根本没有力气皱下眉头。

    张秦和陈一龙诧异的看向梧桐，那根针是梧桐射出去的。寻常人射针，一般是射进穴道。头骨坚硬，针很难刺进，并且那女人头上一点肉都没有，但是这根针硬生生扎在骨头上，且施展起来无声无息，二人都没来得及察觉，这功法之诡异，力道之巧妙，让二人暗暗吃惊。

    让张秦不解的是，日本人罪恶滔天，受这折磨也是罪有应得，梧桐为什么要现在就杀死她。

    梧桐的声音也充满了寒意：“你们根本不了解女人！”

    陈一龙原本有些怒意，但他年近四十，或许知道梧桐杀她的原因，只叹了一口气后就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了。

    张秦疑惑的看着梧桐：“为什么要杀死她？”

    “我是在救她。”梧桐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那个女人被倒吊在那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一定是生不如死，死亡对她来说是个梦想，一个可悲的梦想。

    “你也觉得陈一龙太残忍了吗？”张秦问道。

    “是的，她虽然是个日本女人，但她最终是一个母亲。”

    梧桐的话虽然平静，但张秦却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他虽然还不能明白这句话的全部意义，但是他起码知道了陈一龙是真的残忍。也许他和他口中的畜生并没有什么两样。

    洞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容得下一人侧身而过。

    陈一龙皮笑肉不笑说道：“真是得罪两位贵客了，马上就到了，看到我的成果，两位一定会很兴奋的。”

    借着微弱的灯光，张秦看到前面是一扇铁门，陈一龙拿出钥匙开了锁，锁面虽然老旧，但钥匙很光滑，看得出来是经常使用的。

    铁门被打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音，像打开了监狱的牢门。

    一股腐肉的味道从铁门外涌进了狭窄的洞道，张秦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他闻出了这是尸体的味道，绝对不止一具尸体，这味道被逼在狭窄的洞道里回旋，让张秦都想要呕吐。

    进来时张秦就闻到这股怪味，但是混杂着泥土一时还无法分辨，但是现在这味道却是再纯净不过了。

    “你这里面是什么？”张秦勉强开口说话。

    “你过来一看便知。”陈一龙站在铁门外，表情很兴奋。

    张秦终于挤出了洞道，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这是一个很大的，简直就是在地下挖了一个足球场，场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全都是尸体，都是站着的尸体。

    这些尸体应该在这里站了好多年了，尸体上布满了灰尘和蜘蛛丝，虽然有着铺天盖地的腐肉气味儿，但是这些尸体都是完好无缺的。

    大部分尸体都穿着写有‘兵’或者‘勇’的衣服，还有一些是灰布布衣，有少量的上面绣有花鸟刺绣的衣服，还有极个别长着外国人的模样。

    这里竟然放了这么多的尸体，这简直是地狱。

    如此多的尸体密密麻麻的站着，让人头皮发麻，颤颤兢兢，张秦和梧桐都呆住了：“这些尸体是？”

    陈一龙在边上兴奋得两眼放光，他像是在阅兵，笔挺的站在那里，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这就是这八年我的成果，这是我的尸人大军！虽然只有一万个尸人，但他们绝不会惧战，因为他们不死不灭！届时，我就是苗王，我将带领我的尸人大军和我苗家弟兄们，打出一片青天，那时，人人都会明白我的苦心。犯我疆土者，也必将永远留下来，成为我尸人大军的一部分！”

    一万！

    这是一万具尸体！

    张秦和梧桐都惊的说不话来，这太疯狂了，创建尸人军队，让无数尸体不能入土为安，此人必不能留！

    但是，在这地洞里，在他的尸人军队面前，张秦和梧桐都明白，在这里绝不是陈一龙的对手。

    如果是一二十个尸兵，张秦还能应付，可这里是一万具尸兵。

    “怎么样，两位贵客，是不是觉得兴奋。”陈一龙眼中愈发的疯狂，仇恨与豪情让他双眼充满了血丝：“我有这支军队，何惧那帮畜生！”

    陈一龙似乎癫狂了一样，仰天长笑，此时的他与之前在木屋里为客人添柴加火的他判若两人。

    而张秦此时也莫名的双眼发红，身体不住的颤抖，腰间的赶尸铃不断的泛着黑光，发生轻微的‘呜呜’的声音，像在哭，又像在吼，像无数冤魂在赶尸铃里发出了整齐的悲鸣。

    “张秦，你怎么了？”梧桐看见了张秦的异状，握紧了张秦的手，焦急的喊道：“张秦！阿哥！”

    但是张秦对耳旁的声音充耳未闻，眼睛渐渐的发红，渐渐的，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他突然对一旁狂笑的陈一龙大吼：“这些尸体是哪里来的！”

    被张秦这么一吼，陈一龙身体一震，笑声戛然而止，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张秦，眼中浮现了杀意。

    “张秦！阿哥！”不知道张秦怎么了，梧桐焦急的大叫，紧紧扣住张秦的双手，她运起鬼气像张秦手心传去。

    鬼气寒冷，更何况是手心传手心，一股寒意从手心刺进，直接扎在张秦的骨髓里，张秦全身一震，眼里的血红褪去，目光有些呆滞，赶尸铃也停止了‘呜咽’。

    “你怎么了？”梧桐关切的问道。

    张秦狠狠的甩了几下头，呼吸还有些急促：“我不知道，刚刚只觉得内心充满了伤心，愤怒，还有无奈。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梧桐看着张秦的眼睛，像是生怕眼前人会随时失去。

    在张秦清醒的那一瞬间，陈一龙眼中的杀意也慢慢消失，冷哼一声：“兴许是太累了，我们先上去吧，贵客到来，我还没有好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