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见
随着法庭上最后一锤落下,苏杨的心终于安了下来。
陪她来的那个顾家人走过来把她的外套递给她,“顾小姐秘书长已经过来了。”
苏杨点点头,走上前去与身旁的秘书握手。
律师也是顾家请的,他把判决书轻轻交给苏杨,“顾小姐,案子已经结束了,节哀顺变。”
苏杨扫了眼判决书上死刑的字眼,心里舒了一口气,空落落的有些难过。
“谢谢你,柏律师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柏律师笑了一下,“顾小姐太客气了,我与令兄是多年好友,这点事不算什么。”
苏杨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柏律师又客气了几句便告辞了。
苏杨目送他出去,自己又最后看了一遍这个法庭,手里的判决书轻轻颤动了一下。
‘爸爸妈妈放心吧,害死你们的凶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走出法庭,顾彦霖已经来接她了。
“戴好帽子,雪又大了。”
“恩。”苏杨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转眼已是深冬,那场噩梦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划伤了句点。
“我想去看看爸妈。”
顾彦霖点点头,章家父母养育小妹二十载,全尽心力,他们一直是感激的,而今凶手因故意谋杀嘴被判了死刑,想必他们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他伸手把苏杨衣服上的帽子扣好,“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儿站着别动。”
“好,路滑,你小心。”
近半年的时间,苏杨已经习惯了这个顾家人的存在,这是她的哥哥,血脉至亲的哥哥。
顾彦霖拍拍她的头,便先去取车了。苏杨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叹了口气。
终究是留不住的,有些人没了就是没了,有何痕迹说掩盖也就掩盖了。
窗外的风雪未停,隔着玻璃,苏杨能看见剧烈摇摆的树头,她想外面肯定是冷极了,可是这个城市里,那个对她嘘寒问暖的人已经不在了。
顾彦霖这次是来接苏杨回北城顾家的,顾老爷子已经催了了很多次了。
不过听顾彦鸿先前说那个据说是家的地方,有些人已经跃跃欲试了。
苏杨还沉浸在回顾家的苦闷中,肩膀上就被人从后面重重的拍了一下。
“嗨,哥们儿最近忙什么呢?”
苏杨吓了一跳,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许谦泽。
眼前的少年梳了个中分头,大眼睛里,掺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是这个诚这个时间,不适宜表现出来。
苏杨看着还是那么不着调的朋友,心中倏的一暖。
“怎么在这儿?”
许谦泽走到她的前面,一伸手勾住苏杨的肩膀,“当然是来看你,怎么想我没?”
苏杨伸手把把他发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打掉,“滚蛋,小心我告诉绮微。”
“你以为小爷我怕她啊!”许谦泽哼唧一声,还是把手拿了下来。
苏杨瘪嘴,你不怕她还能怕谁!“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许谦泽对绮微的感情,谁都知道,除了绮微。
“什么怎么样,小爷和这毒妇能怎么样,那蠢蛋真是蠢死了。”提起杜绮微,许谦泽一脸的嫌弃。
苏杨嘲弄的瞥了他一眼,“你还没拿下。”
许谦泽哼唧一声,不在说话。
苏杨拍拍他的肩膀,“壮士你还是不够勇敢啊。”
这次轮到许谦泽把苏杨的手给甩下来了,“丫的,小爷勇敢有什么用,那蠢蛋死脑筋就喜欢人家顾辰斯我有什么办法。”然后恶狠狠的瞪了苏杨一眼。
苏杨弯眉笑,“我怎么听说她早就和辰斯讲清楚了,而且好像人顾辰斯早就和别人好上了。”
“那顾辰斯可算是脱离苦海了。”许谦泽说完才意识到了什么,“什么?你说他俩讲清楚了?那蠢蛋不纠缠辰斯了?”
“嗯哼~”
“我去,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爷?”
苏杨翻了个白眼,“挺久了,应该半年多了吧。”
“嗷呜~那你还不告诉爷,白把你当好朋友了。”
苏杨把扒在她脖子里的人推开,“小心你的鼻涕,要恶心死了。”
“戚~亏你还是我兄弟呢,来撕衣服把。”
“啥玩意?”苏杨被他一顿胡搅蛮缠,原来的心思早不知飞哪去了。
“割袍断义!”
“苏苏。”顾彦霖把车开到了苏杨跟前停了下来,眼皮一耷便把许谦泽扫描了一遍。
“哥。”然后她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了许谦泽,“这是许谦泽,我朋友。”
“你好,”顾彦霖点点头,然后对着苏杨到,“上车吧,怪冷的。”
苏杨挑眉,和许谦泽告别,“拜了,后会无期。”
“搞得跟生死离别似的,我又不是阿扬那智障。”
苏杨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便上了车。
看着驶远的车子,许谦泽收敛了嬉皮笑脸,从羽绒服里掏出手机播了个电话,“哥们,我觉得你没戏了。”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问,“案子结的顺利么?”
“顺利,你搜罗了那么多罪证能不顺利么?”
“顺利就好。”
“爷刚刚替你见了她一面。”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问,“她还好么?”他声音很低,许谦泽猜不透他的意思。
“挺好的,就是挺瘦的,头发挺长的。”
“那就好。”
“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新闻联播里总冒头的那个顾秘书长成了远方亲戚。”
“稀奇么?你不知道的那么多。”
许谦泽瘪瘪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韩某人,爷替你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你对得起爷么,昂!”
“你鬼上身啊,抽你大爷的风。”韩旸把手里的烟头掐灭,然后把桌子上文件扔进垃圾桶里。
“杜绮微和顾辰斯分手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俩在一起过吗。”
许谦泽语塞。
“再说了你不是要不喜欢她吗!”
许谦泽。。。。
顾彦霖从余光里偷偷瞧了一眼苏杨,她正盯着外面的雪在发呆。
她的所有事,顾家人都知道,当然也包括她和荀家小外孙的事。
那个姓韩的年轻人,他上次也是见过的,看起来颇冷淡颇锋利,不像陆家那小子是个温和的谦逊君子。
“在想什么?”顾彦霖把车里的播放器打开,里面正在放舒伯特的小夜曲。
“没什么,还有多久?”
“还有一段路你先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法院距离埋葬章家父母的墓地隔了大半个城。
“等会儿吧,我睡不着。”
“你喜欢陆容肃吗?”
顾彦霖突然问,苏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方道,“会的。”
顾彦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很想问一句荀家小外孙呐,可是单看她的脸色便已经了然了。
到墓地时刚好正午12点,苏杨把墓碑上的路叶尘土用手轻轻的拂去然后又把先前准备的鲜花摆上。
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半晌顾彦霖才听到她轻轻叫了句“妈妈。”然后就看着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他走过去递给她一块手帕,然后鞠了个躬,走到了别处。
苏杨就坐在那墓碑前掉眼泪,起初是三两个的往下落,过了不一会儿就转变成了嚎啕大哭。
顾彦霖听见哭声,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又转了过身去。
许久苏杨哭累了,开始絮絮叨叨的对着墓碑上的人说。
顾彦霖隔得远听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听见她提到了一些学校的琐事,还有章家小妹可以下地的消息。
等到了暮色时分,苏杨才擦了擦眼泪起身跟着顾彦霖坐上了去北城的车子。
她说,“哥,你们家的小老太太很坏是吗?”
顾彦霖没有否认。
她又说,“那人一向很听她的话是吗?”
顾彦霖知道她说的是今天法庭上被告席上的人。
“没关系,哥哥会处理的。”
苏杨没接他的话,“天要黑了,咱们要快走了。”
顾彦霖看她歪着头闭上了眼,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