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卦象很诡异
洛克飞雷家族自觉谋划得天衣无缝,坐等享受成果。
而周东皇这边已然知道了真相,他静静站在庭院里面,仿佛陷入沉思。
几天来秦宝宝勉力支撑,忙得精疲力尽,被他强行赶去陪着丫丫和阿汀休息。
如今,侍立在周东皇身边的,只有李相师而已。
“你能掐会算,不妨算算我现在正在想什么。”周东皇仰头,看了一下湛蓝天宇,神色悠然。
但灿若星辰的双眸之中,明显比往日幽深了很多,仿佛蕴藏着无穷波涛。
纵然是这世界上最深的海底,也显现不出这等璀璨夺目的色彩。
李相师在心中感慨了一声,并未真个掐指去算:“中华楼遭此劫难,人人自危,您在想怎样向罪魁祸首出击。”
周东皇淡笑:“你可真是个老滑头,宁愿拿我必然会做的事情当挡箭牌,也要偷懒。”
李相师陪笑道:“运有常,道无常,您想知道的,非我个人之力能够算出。”
“哦,看来你还是心里有数。”周东皇扫了他一眼,“我倒有些奇怪,你向来自诩铁口神断,为何偏偏会在这种事上屡次推诿,难道……”
他的面色慢慢沉郁,思忖道:“难道你在暗示,我们前路所遇,非用人力能够扭转局势?”
李相师吓了一跳,他当然清楚,周东皇的意志到底有多么坚定。
即便没有逆天气运,没有绝世武功,他也是个骄傲又锋芒毕露的追寻者。
追寻着他毕生的目标,为之流尽血泪。
李相师之所以甘愿誓死追随,除去算出周东皇的命数之外,也深深为其人格魅力所吸引。
谋天下者,天下如棋;福万民者,万民似海。
棋有出局日,海无干涸时。
周东皇就是那样一个有大抱负之人,铁血柔情,心系苍生,所以才会经常陷入无穷无尽的思考。
并非畏惧,也并非退缩。
从这点而论,他其实很单纯,心中执着的绝非胜负,而是……
公道!
所谓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而这世间,为何又处处充满不公?
周东皇虽然年纪轻轻,却因其独特经历,早就看惯了世态炎凉。
他明白,即便在龙国内部,趋炎附势,踩高捧低,过河拆桥,落井下石……种种丑恶,随处可见。
更何况,他们来到了异国他乡,来到了西方魔人的地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中华楼的特异独行和斐然成绩,迟早会引来觊觎的豺狼。
他早就想到了,暗地里布置下闲棋冷子,随时可以发动,制敌于无备之中。
但是,面对敌人可以从肉体上给予打击摧毁,心中的思虑却久久不散。
李相师跟随周东皇日久,知他行事时杀伐决断,然而渊博如海的思绪,却偏偏能带来困扰。
就像不重要的小事便时常遗忘一样,周东皇身上,总存在着些看似不可思议的小缺点。
无损他的伟岸与睿智,就好像太阳升起时,发射出夺目光芒,无人能够窥见上面的黑子。
此时的周东皇,似乎已经忘记了身边还有个李相师,他专心凝神,目光仿佛要划过天宇,望向不可知的未来。
“中华楼,是龙国人的中华楼,帮助了许多异乡漂泊客,也为远离家国之人,带去少许味蕾上的抚慰。同时,它对友善的西方魔人,从未拒绝过敞开大门。”
“假如我与它毫无瓜葛,从客观上论,也会折服于它坚强不屈的美丽,和天生带来的悠久神韵。”
“中华楼并未强盛到挤占其他酒楼的生存空间,却依然遭到嫉恨和敌视。我知道,在前进的路上,所有事情都不可避免。”
“可是,我还是想问一句:凭什么?”
周东皇傲然而立,挺拔的身躯连天接地,势不可当。
李相师恭敬答道:“西方魔人气焰嚣张已久,比如眼前与我们作对的洛克飞雷家族,为保家族长盛不衰,绝不会在意,践踏过多少哀怨的亡魂。”
“是啊……中华楼如果真有客似云来一家独大的那一天,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周东皇喃喃自语,他不需要李相师的回答。
老婶婶心地仁善,是非分明,极力遏制着初雪的贪念,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晴雪一直踏实苦干,愿意用自己的双手打拼出一片天地,获得别人的认可,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秦宝宝志在将龙国美食发扬光大,把自己研制的菜品推荐给众多食客,无论他们是东方武人还是西方魔人。
只要客人们真心称赞,对她而言,便是最大的满足。
周东皇想,秦宝宝是他所见过的最纯真最善良的女子,仿佛世间一切邪恶都不能沾染其身。
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么,自己呢?
自从踏上华盛国的国土以来,各种必然以及突发事件就没有断过,而罗肯切德尔家族尚自逍遥,未得到应有之报。
我会为了从前遭受过的屈辱,为了替死难的人们雪耻报仇,而做出这种事吗?
周东皇没有半分迟疑,轻轻摇头,并佐以淡然微笑。
他当然不会!
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胆敢冒犯,自己当然要狠狠回击的。
哪个敢做下事情,就要他承担必然的后果,并严加惩戒,让他下辈子乃至下下辈子都永远铭刻在心上。
反击是应有之义,是对死者的哀悼,也是对生者的慰藉。
然而,他永远不会像西方魔人那般,干出卑鄙的事情。于公道有损,怎屑为之?
“你就亲自走一趟吧!”周东皇打定主意,对着李相师道,“去洛克飞雷家族,传我的口信:事已至此,必须要给个交代,起码,得死一个人!”
李相师了然,又问道:“那,与之狼狈为奸的摩天家族那里,又该如何处置?”
“摩天家族啊……”
周东皇沉吟道:“据燕云十八骑报上来的消息,这一代摩天家族的家主是个年轻人。我打算亲自去摩天家族走一趟,会会这个家主。”
李相师见他神色中带着些诡异,又似乎是有些不屑,忍不酌奇心,点动手指算了一卦。
这一卦算下来,就连他自己都惊奇地叹了一声。
怎么会有这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