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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也许是孩子给朱八八带来的负担吧!如今的她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母猪,成天就是吃吃吃,吃完了再吃,睡醒了继续吃,吃饱了还吃。吃完了他送上的西餐就吃她妈做的中餐,吃完了水果再喝鸡汤。

    北唐辕就奇怪了,为什么她就吃不烦呢?他看着都快吐了,心里还反反复复地想着,幸亏他是开餐厅的,他要是普通的职员恐怕早就被她吃垮了。弄得他现在神经敏感,生怕她半夜饿了会直接咬他的肉补充体能。

    为了减少自己的危机,他想法设法为她弄吃的。她不喜欢西餐,他就为她做中餐。听说食鱼对胎儿有好处,他经常做鱼给她吃。怕她嫌腻,他变着方子做各式各样的鱼食谱。

    什么清蒸、红烧、油煎、糖醋、炸烤、生吃,就连活鱼两吃、三吃,甚至四吃都让他一一端上台面。

    他觉得等她生下宝宝,他可以将麻将馆改成鱼宴馆,连大厨都省了。

    吃多了鱼再补充点水果,这样宝宝才能又聪明又美丽。

    “水果给你,多吃水果对宝宝有好处!”北唐辕觉得现在的自己惟一能做的就是帮她合理膳食,免得生出一个“巨大儿”。

    奚满意趴在三号桌上,不停地叹息着。北唐辕也给她送了一份水果,“这份给你,不要光看不吃,好像我虐待你似的。再怎么说奚妈妈也照顾了我这么多年,给你点吃的还是应该的。”最近满意经常叹气,难道巴东出什么状况了吗?“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是事隔这么些年以来,北唐辕第一次提到巴东。是因为快做父亲的缘故吗?他变得宽容起来,奚满意摇摇头,对他的提问自动省略,“我出状况了。”

    朱八八挂着一脸的果汁望着她,“你怀孕了?”

    “要是真怀孕就好了。”奚满意一脸嫉妒地望着大肚婆,“如果我真的怀孕了,就算没有孩子的爹,好歹也能带着他的种。可惜现在我连那个播种的人都没找到,你说可怜不?”

    原来不止是小北会发情,满意也会思春啊!朱八八边吃边说,将嘴巴的功能发挥到最大限度,“那你就去找播种的人啊!”

    世界上的缘分哪那么容易找到?奚满意托着腮一个劲地呐喊:“我又不能站在街上,脖子上挂个征婚的牌子;我又不能像小北一样不管公的母的,见到就上;我又不能像个疯子天天向上天祈求:‘赐个男人给我吧!’我又不能……”

    “我有办法!”

    猪脑子也有聪明的一刻,奚满意紧急呼救:“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朱八八使出嫁人杀手锏,“让我们将相亲进行到底。”

    相亲?朱八八小就是靠这一招觅得如意郎的嘛!大媒人还是奚满意呢!她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招,起码先将自己介绍出去再说,“这个主意不错,咱们策划一下,你觉得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相亲之前一定要订好标准,这样拜托别人帮你找寻对象的时候就能手到擒来,省去很多麻烦。一些根本没有见面必要的对象就可以自动忽略,你可不能像我那会儿,见了那么多低素质的男人,简直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果然是过来人,想得就是比奚满意这样的一传手周到,她拿出笔记本想要详细记载相亲细则,“八八,到底都要注意哪些方面,咱们一点一点说。”

    朱八八忙着填饱自己永远饥饿的肚子,没时间跟她哕嗦,所有详细规则都在——

    “给你!除了情感专栏,我另外负责的一版。专门帮未婚青年男女牵线搭桥——《将相亲进行到底》,其中有相亲全攻略,你可以根据其中的项目填写自己的情况,经过筛选我们会在报纸上刊登出来,有能够接受你的男性会按照地址将自己填报的表格给你寄去,如果你觉得合适,就可以约个地方见面啦!”

    朱八八利用现代媒体——报纸,充当了大媒人的身份。

    这种金玉良言,奚满意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她发现自己要填的项目还真不少,除了自己的各种条件,还有对丈夫人选的各项要求。除了一般的收入状况、学历背景、是否抽娴酗酒,详细如兴趣爱好、喜欢的球队,甚至是否赞同养宠物,可以养何种宠物都标明其中。

    “有这个必要吗?”

    “这你就不懂了。”朱八八摆着一派过来人的脸色,

    “为了让你们在今后的婚姻生活中能够更和谐,类似这样的问题是一定要交代清楚的。如果你很想养一条狗,他偏不让你养,或者趁着你不在家,虐待那条狗,那么你们的婚姻也会因为那条狗而随时出现裂痕。想要将相亲进行到底,就要做好前战准备。”

    朱八八就是朱八八,说得真有道理。奚满意决定认真填写这张报名表,为相亲做准备。

    想结婚吗?那就将相亲进行到底吧!

    ☆☆☆

    北唐辕瞅着一份报纸像瞅着法律条文,趁着麻将馆尚未开张,他对其作出认真研究,南图也跟着帮忙。

    “本人奚满意,年近二十三岁……”

    没等北唐辕念完,南图紧跟着曝光,“满意,你半年前就过了二十三岁生日,你怎么能说自己近二十三岁?

    北唐再念:“身材苗条……”

    南图再曝,“你的确很苗条,瘦得跟排骨似的。”

    北唐又念:“长相甚好……”

    南图又曝,“比猪八戒好多了。”

    北唐还念:“协助经营一家麻将馆……”

    南刚还曝,“你不就是给北唐打工嘛!怎么能说经营呢?”

    北唐继续念:“想觅得喜欢宠物,不抽烟不酗酒,打算养育孩子,身体健康,为人正直,长相英俊,不留长发,蓄大胡子,勤洗澡换衣,不将袜子乱丢,不长时间将碗堆在洗碗槽,有人生计划,积极努力,享受生活,会做法式大餐,善于交际,待人诚恳……”

    以下省略约两千五百字,最后一句是:“愿与我同行旅游,年薪不低于三十万,年龄在二十六至三十六岁的男子共度此生。”

    这下子南图不曝了,听北唐辕一口气念了这么多,他记下来的不多,也曝不出什么,但有一条他在心里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像奚满意订制的这些要求,她休想找到满意的对象。”

    “谁说的?”

    不要随便说人的坏话,或许那个人就在你身边。

    奚满意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洋洋得意地翻着报纸,“谁说我的要求没人能达到,我敢保证这世上一定有个跟我要求一模一样的人正等着我。”

    “不可能!”南图才不相信呢!“你订的这种标准就是神仙也办不到,你要是拿这个出去相亲,根本没戏,还不如趁早放弃,想办法说服我娶你,可能还快点。”

    难得一次,奚满意放弃了跟他斗嘴的机会,笑得那个惬意。

    公狗发情的模样北唐辕见过,女人发春的小样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北唐辕拉了猛吃不已的朱八八过来询问:“你帮满意订制的这些条件,到底能不能找到啊?”

    “当然……找不到。”朱八八斩钉截铁,然后以同样斩钉截铁的态度告诉他,“不过我想满意只是拿相亲做个幌子,她心里其实早就有人了,这所有的标准都是为那个人量身订做的。”

    北唐辕重看一遍,他看不出什么问题啊!起码看着那些条件,他脑子里想不到具体的人。

    “那你就找个人按照标准一个个套,看看是否完全符合。”因为怀孕的缘故,朱八八居然变得精明起来,竟然从奚满意填报表格时的表情摸出一二三来。

    瞧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北唐辕和南图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用眼神交换着对方的答案。难道是……

    “北唐,我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牛仔服,留着满脸的大胡子,牵着一条去过西藏的人都无法忘记的凶猛野狗——藏獒,用最平静却又最陌生的表情站在众人面前。

    惟一呼唤他名字的只有奚满意,她噙着满面春风的笑,挂着一抹胜利的姿态抿了抿唇,“你回来了,巴东?”

    北唐辕和南图重新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的猜测果然没错。

    “巴东,你是不是看到报纸上我的相亲准则,所以才回来的?”奚满意的心简直飞上天了,“我就知道,你看了这份报纸一定会回来找我,我就知道你还是……”

    “你为什么要回来?”南图不客气地将奚满意哄向一边,用一个男人的姿态站在巴东的面前,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他后面跑东跑西的小男生了,他已经成熟到足以为父报仇,“你不是答应我再也不会回来的吗!为什么还是要出现?”

    南图的愤怒让巴东身边的藏獒感觉到了危险的气味,它骚动着,想要帮主人将危机解决,巴东却狠狠地拉着它的链子,不让它胡乱窜动。他不想再伤害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了!

    这一刻谁能解决这团危机,非夫肚婆莫属。朱八八挺着肚子站在北唐辕身旁,成功让他冷静下来,“你就是巴东?我听他们提过你,我是朱八八,北唐的妻子。”

    “我知道,这次回来我也想见见你。”

    “嗷——”巴东拍拍藏獒,大概是看到孕妇的关系,朱八八身上为人母的气息让它平静下来。

    北唐辕不放心地将朱八八向后拉了一小步,生怕这只巨大的野兽伤害到她。听说在藏族,藏獒是专门用来看护羊群的,如果半夜游狼靠近羊群,藏獒将会用它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将狼撕成碎片。

    换句话说,这种嗜血的动物比藏族的野狼更凶猛。

    他不要朱八八受到半点伤害,用身体挡住她,他护着自己一生的珍宝,“巴东,你不该回来。”

    对他的话巴东不予置评,冷眼望着他们,他描述着他的世界,“北唐,你娶妻生子了?我还以为以你对女人的愤恨,这一生都不会对任何女人产生结婚的冲动,原来你也会变。”

    “那你的仇恨变了没有?”北唐辕直截了当,“这次回来复仇的成分占了多少?”

    复仇?朱八八感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眼前这个留满大胡子的男人看上去虽然有些野,却没有令人凶恶的危机感。何以用“复仇”二字去概括呢?

    个中玄饥,北唐辕又没有告诉她,朱八八大喝一声:“好你个北唐辕,你又隐瞒我什么了?都说相亲不好吧!你不想说的以前的事我永远无法知道,就算为你生孩子那又怎样?我对你来说还是个陌生人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巴东近在眼前,北唐辕心里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对她从何说起,瞧她又气又急的模样,他自己先烦躁起来。要知道很多事不是故事,不是翻开一页就可以念下去的文字。他有他的苦衷!

    她不管他有什么苦衷,她的孝也要追究父亲的责任,这不!提前出来了!

    “北唐辕,我……好像要生了!”

    “你要生了?”北唐辕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静倒没有冷下来,冷汗先倾盆而下。关键时刻坏嘴南图起了作用,紧了紧系在腑袋后面的白色布带,他操起钥匙奔向车库,“我去开车,北唐辕你抱她上车,我们马上去医院。”

    双方各就各位,奚满意却向一切都不存在似的紧盯着面前的巴东,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在一声声的哀叫中,麻将馆只剩下他们两个。不想与她对峙,巴东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报纸,迎头看到的就是奚满意的相亲条件录,“你还没对象,打算相亲?”

    “是。”

    “这个相亲标准会不会太严格了一点?”他放下报纸,尽量亲和地笑着。

    “不会。”

    “按照这种条件,你不怕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也只是随便说说,对于她的感情他没有评价的资格,也不想插手。

    “已经找到了。”

    在她浓情的眼神中,他没敢再问下去,怕触到不该碰的地带,那下面埋藏着一片地雷,一不小心就会将两个人炸得粉身碎骨。

    他怕?她不怕!

    “我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你,你回来得刚刚好。”

    在她全情投入的眼神中,他不在意地摸了摸鼻子,像是闲聊一般回答她,“我?我不适合,我已经是‘已婚男人’。”

    她制订的完全相亲手册单,似乎没提到已婚男人她不要。

    ☆☆☆

    “努力啊!加油啊!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啊!”

    如果这道声音不是从产房里传出来的,你一定会将它当成长跑比赛的加油声,可如果告诉你是从产房传出来的,你一定会以为这是对产妇的鼓励。

    那么事实将告诉你:错了!

    真实情况这是一位护士小姐对陪伴生产的准爸爸喊出的口号,看着那个满头是汗,表情比产妇更痛苦的男人一副快要休克的模样,护士小姐只好不停地为他鼓气打劲,怕他撑不住先倒下去。

    与其这么艰难痛苦还不如孤军作战呢!朱八八想要松开北唐辕的手,却发现是他在紧紧握住她的手指,“你要是实在忍受不了,你就在外面等着吧!我一个人能行。”

    跟大多数生产的妇女不同,朱八八只是间歇性的腰酸,该痛的时候也会阵痛,但中间间歇还是能忍受的。

    也许她真的是猪,连生产的过程都跟母猪下崽一样吧!

    她越是这样善解人意,北唐辕越是要坚持到最后一秒,“我不离开,我就陪在你身边,我一定要看到你们母子平安,我才离开。”他大义凛然,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男人身为人夫,将为人父应尽的责任。

    既然他强烈要求,医生也不会多说什么,要陪就陪吧!医生只是颇费力气地指导身旁的护士小姐,“待会儿分娩最后一刻,你们两个站在这位先生的身后。”

    为什么?

    护士小姐没有疑问,正在努力生产的朱八八却怀着满腔疑问。不用着急,一会儿她就知道了。

    当母鸡终于产下那颗蛋,周遭不是一片欢喜之声,而是骚动阵阵。不是为了迎接新生儿的降临,而是为了救助新生儿的父亲。

    “医生,准爸爸昏倒了。”

    意料之中,要不安排两位护士小姐站在他的身后干什么?瞧见了没?做医生,尤其是妇产科医生这一行还要有先见之明。

    为了生下儿子,朱八八的力气已经耗费得差不多了,可她依然保留着最后一口气怒吼着:“北唐辕,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用?你怎么可以隐瞒不报?”

    他哪里隐瞒了?他又隐瞒了什么?

    她自有说辞:“如果你相亲的时候告诉我,你连陪伴老婆生产都会吓得晕过去,我决不会嫁给你这种没用的男人——小北看到加菲猫在滚筒洗衣机里转悠,都没有叫一声。”

    医生大人不知道朱八八的理由从何而来,也分不出对与错、好与坏。只是在将他们母予俩送出产房之前,以最无伤大雅的笑容告诉朱八八。

    “在产房里的十个男人,两个会晕倒,三个会逃跑,四个会因为激动或惊吓痛哭流涕,还有那一个连产房都不敢进。”

    这样看来,还是别相亲了吧!

    找不到合格老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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