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粉
十六位选手一一表演完毕，主持人过来收尾。
周冠军以及全部八强名单，得等短信投票截止，下一期节目录制时再公布，这是节目圈人气流量的路子，不能省。
不过这期却公布了下期帮帮唱的八位嘉宾的录像片段，十六位选手激动地尖叫蹦跳，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毕竟参加节目的都是没什么名气的新人甚至素人，上哪儿去认识够分量的嘉宾？节目组提前安排好，简直不要太贴心！
鹿允兮蜷缩成一团，含笑紧紧捂住耳朵，努力把眼睛瞪大，死死盯着屏幕不放。
八强赛时逯云玺会来当帮唱嘉宾！这就是她死撑着要来继续参加比赛的原因！
当然，工资也是其中一个方面，家里还有个两天做一次透析的病弱老娘呢。
还有那个跟她说比赛加油的爱笑的乔乔。她答应过的事，就必须全力以赴！
唯有偶像不可辜负！
还得再加上粉丝。
还有数学。
下决心暂时先既来之则安之的鹿允兮，不断正面激励自己。
坚持录完节目，鹿允兮抢过书包去了厕所，掏出那张没来得及欣赏的签名照细舔。
妈耶！这是什么做成的小王子？下凡来渡劫的吧？需要收集粉丝信仰值吗？给你给你都给你！
死亡不能断绝我对你的信仰！
你就是光就是电就是世界！
“逯云玺今天来录影了，真人比电视里还好看，彬彬有礼的，还对我微笑说谢谢，艾玛暖哭了！”
鹿允兮耳朵一动，像是雷达被触动，立即屏息听外头的动静。
另个女声满是唾弃。
“得了吧，也就骗骗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女生。什么豪门贵公子，那就是个西贝货！兔儿爷！”
“逯云玺压根就不是逯夫人生的！圈子里那些事儿你们还不知道？那就是个卖屁股的！”
“真正的豪门大少爷，谁来混娱乐圈啊？逯家富可敌国，放着亿万家财不去继承，去当卖笑的戏子，傻子都不信好么？”
“不能吧？”几道抽气声满是不信，还待细问，突然被一声响亮的砰惊到！
鹿允兮整理好衣服，帽子口罩戴全，猛推开格子间的门，一阵风似的冲出来，一脑门顶了那个神情不屑的刻薄女一跟头。
就你嘴巴快？就你脑子活？我顶你个肺哦！
“对，对不住，我头晕，站不住。”
鹿允兮当场为偶像报仇，作势努力想撑起自己，却假做力竭地再三软倒，把试图推开她翻身起身的恶毒女几次砸回地面。
其余几个女的惊呆了，被那一声声后脑勺磕瓷砖的沉闷声音吓到，好久才发出一声惊呼，七手八脚扒拉开软成一滩泥的鹿允兮，把同伴扶起来。
鹿允兮为求逼真，没有挣扎，顺着她们的力道倒下，侧头砸在垫着的手臂上。
尼玛好痛，魂儿都要撞飞出去了！
“她，好像晕了。”
小女生惊恐地抖着嗓子喊一句，试探着将手指探到她鼻子下方。
鹿允兮故意屏息，吓得几人吱哇乱叫着逃窜四散。
鹿允兮闭着眼睛松口气。
嗯，厕所的气味真的不好闻，地砖也很凉，不过没关系。
鹿允兮默默叹息一声，带着成功维护偶像替天行道惩罚黑粉的满足感，顺从身体本能，陷入一片黑暗。
电视台人来人往，很快会有人发现她的。
有偶像签名照护身，百病不侵，她才不怕……
再度醒来，睁眼便是雪白的墙壁。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提醒她，她在医院。
鹿允兮转动眼珠，打量下左手背上扎着的输液管，疲惫地又合上眼。
终于有时间好好祭奠无声无息消失的自己。
以及，不知所踪的鹿允兮。
世界还在，所有人都很好，只有她知道，有个人死去，还有个人再也回不去。
幸福欢笑是其他所有人的，悲伤只是我自己的。
恍若被全世界抛弃，爹不是爹，妈不是妈，哥哥反目成仇，自己成了曾经最厌恶的人。
就连男神都快要讨厌她了。
还有比她更惨的么？
一滴泪无声落下，被猛地推开的门带起的风，染上一层凉意。
“醒了？”
蹬蹬蹬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停下，黎诗雨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哀乐，仿佛天塌了都惊不到她。
鹿允兮抬起右手擦掉那颗不合时宜的水珠，张开眼平静以对。
矫情这种奢侈的东西，对于数学硕士正宗理科生来说，真的是极难得的体验。
黎诗雨眸光闪烁，哂笑一声，勾过椅子坐下，翘起优雅又傲慢的二郎腿。
“委屈？”
鹿允兮也扯扯嘴角。
“没。”
能重生是天大的福气，不知足要被天打雷劈的。
何况她还有系统金手指，天选之女！
黎诗雨听她声音干涩，纡尊降贵地亲手给她倒了杯水。
“你这一病，倒是有点不一样了。”
鹿允兮说谢谢，接过水小口小口抿着，迟钝的大脑也逼着飞速运转。
“高烧42度，我还以为你会烧成傻子，差点做了笔亏本买卖。”
黎诗雨接过空杯子，扫过她干燥起皮的嘴唇，又倒了一杯水过去。
鹿允兮再次道谢，抱着杯子却没再喝。
一直输液，身体里不缺水，润喉即可，眼前的对手可不好对付。
“其实我死过了。”
她声音低低的，不闪不避地看对方的眼。
趁着她的宣蝶翅膀没扇两下，剧情优势还在，没有彻底扭转崩坏，她还是抓紧装个逼吧。
黎诗雨重新坐回椅子上，垂眼看看手表。
“你还有五分钟说鬼话的时间。”
鹿允兮摩挲着温热的水杯外壁，失笑。
“你还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心狠手辣黑寡妇。”
这个他们，却不是二十年前的现在的人。
黎诗雨不为所动，冷冷掀唇。
“4分30秒。”
鹿允兮摇头笑笑，惬意地躺靠在床头，欣赏地上下打量她。
“女人能活到你这份上，也算是成功了，你也很自傲吧？”
“3分48秒。”
鹿允兮任由她机械读秒，抿了抿粗糙的嘴唇，望进她眼底。
“昨晚的事情，有没有你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