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聊，闲来种花

    沈懿轩回到府中，他的母妃——沐太妃，一早便命人备下了饭菜，为他接风洗尘。沐太妃还很年轻，也保养的好。她入宫那年，先帝已经48岁了，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沈懿康也18岁了。她命好，一入宫便得到先皇的宠爱，第二年便生下了靖王沈懿轩，从此母凭子贵，仅用了三年时间，便被封为了贵妃，一时间，风头无两。沈懿轩自幼聪慧，很得先皇喜爱，父慈子孝，羡煞旁人。可是好景不长，沈懿轩七岁时，先皇却突然暴毙，沈懿轩那时幼小，无力与太子和一众皇子抗衡，而当时的皇后势力颇深，沐贵妃还是靠着母家势力才活了下来，只可怜年幼的沈懿轩却被当作质子，送去了云栖一年半的时间。也就是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多亏了云栖皇后，也就是奚慕妍的母后照顾，沈懿轩才捡回了一条命。后来，也是在云栖皇后的暗中安排下，沈懿轩才得以回国，这才有了今天的他。

    沈懿轩前去给沐太妃请安，沐太妃满眼疼惜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这是她最大的骄傲，也是她唯一的支撑。沐太妃不停地给沈懿轩夹菜，她总是觉得沈懿轩长年在外征战，过于消瘦，要好好补补才行。眼看着自己的碗里的菜堆成了小山，可沈懿轩实在吃不下了，便放下了碗筷。沐太妃笑笑，便也不再勉强。

    午饭过后，沐太妃命人泡了一壶君山银针，与沈懿轩闲聊起来。沈懿轩最喜欢君山银针，香气清鲜，茶色浅黄，味甜爽，所以沐太妃时常备着。

    沐太妃也念着当年云栖皇后的恩情，所以此次沈懿轩前去相救，她自是支持。只是她也听闻，云栖皇上皇后一起殉了国，叹了口气，说道，“英宁是个好人。”英宁是云栖皇后的闺名。不过沐太妃也听说，英宁的女儿，长乐公主主动提出和亲，却在半路被劫，这是怎么一回事？“懿轩，你可查出长乐公主是被何人所劫？若你能救了英宁的女儿，也算是报答了她当年的恩情。”

    沈懿轩回答道，“还不曾查出”。其实，沈懿轩还未着手调查，他在考虑，究竟还要不要去找奚慕妍，她既不愿和亲，让她从此逍遥江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劫走她的人，是敌是友，究竟怀了什么目的？沈懿轩想着便出了神。

    沐太妃见沈懿轩出神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出声提醒，“懿轩，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的沈懿轩，答了句，“母妃，可是有事？”

    见儿子这般心不在焉，答非所问的样子，沐太妃打趣道，“母妃无事，倒是你的事，让母妃操碎了心。”

    “哦？何事让母妃操心？”自从沈懿轩封王建府以后，便将母妃接出了宫，母妃在他的府上也算过得舒心，他实在不知还有什么事能让母妃为难。

    沐太妃看着沈懿轩的模样，温柔地笑笑，轻轻抚弄着沈懿轩的头发，说道，“你整日里操心政事，不常在府上，你可知，各家的小姐都快把咱们王府的门槛踏破了！”沐太妃这话，虽听着像责备，语气中却是温柔至极。她知道自家儿子优秀，样貌、品性、能力别说天和了，就是放之五国，也少有人能比拟，能配上自家儿子的姑娘，更是少之又少！可是话虽如此，沈懿轩都已经24岁了，许多比他年龄小、辈分低的皇子都已有婚配，他这个做皇叔的倒还单着呢。再说了，远离了后宫的勾心斗角，这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沐太妃总觉得乏味，总希望有个孙子孙女承欢膝下。“国家大事，还有皇上操心，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就只有母妃操心了。”

    “母妃”沈懿轩出声打断了沐太妃。沐太妃知道，沈懿轩又要同她讲那套“未有心仪之人”的说辞，这一次倒是抢在了沈懿轩前面，“母妃知道，你还放不下宫里那位。母妃也知道，她是个好孩子，可她已经入了宫，你俩此生便是绝无可能了。天下好女子那么多，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母妃瞧着，李将军家的李小姐不错，性格爽朗；徐尚书家的千金也是温柔可人。要是都不对你的眼，那你告诉母妃，你喜欢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文的、武的、静的、动的？你告诉母妃，母妃打着灯笼给你找去，你别……”

    沈懿轩被沐太妃念叨地头疼，唤出了楚泽，“楚泽，我让你查的那件事怎么样了？”楚泽收到了沈懿轩传递的眼神，很识相地答道：“属下已经查明，正准备给王爷汇报呢。”

    沐太妃看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样子，自是知道，自己的这次“催婚”，依旧毫无用处，但她并不气馁，“母妃不管，来年王府必须添新丁！”

    从沐太妃那里离开后，沈懿轩真的是被吵得头疼。主仆二人向书房走去，沈懿轩用余光瞥见，楚泽嘴角带笑，沉声道，“你笑什么？”

    楚泽一脸嬉笑，“王爷，属下觉得太妃说的甚是有理。咱们王府是有点冷清，是该添——新——丁——了！”楚泽特意拉长了“添新丁”的声音，被调侃的沈懿轩黑了脸，冷着眉目说了句，“我看你这个月的俸禄是不想要了！”说完，便加快了脚步。

    “我要，我要，王爷我要俸禄。”楚泽自是知道，沈懿轩不会真的罚他俸禄，开了个玩笑，便追上了沈懿轩的脚步。

    公主府内，唐墨离回去时，公主正在大堂坐着。原来他就是天和宝德公主沈芸晴的驸马——唐墨离。

    唐墨离刚一回去，管家便禀告了他，公主正在大堂等他。唐墨离过去以后，沈芸晴果真一脸不甚善意地坐着等他。“你这两天都去哪了？”沈芸晴语气严肃，听得唐墨离毫不耐烦，敷衍地回了她一句，“办事。”

    “可父皇刚派人来给你送了点药，让你好生休养。”沈芸晴抬眼指了指桌上的药，眼中尽是打量，“我竟不知，你是生了何病？啊？”

    唐墨离本不想让沈芸晴多插手他的事，只是听见她说，皇上来了，便不免谨慎了起来，“你如何回答的？”

    听到沈芸晴回答“说你病的厉害，还卧床休息呢”，唐墨离才安下心来，神态也稍缓和了些。“你这些年在外面做些什么勾当，本宫不想知道，但若是让本宫知道，你有丝毫对不起本宫的行为，本宫饶不了你！”说罢，沈芸晴冷着脸子，甩袖离去。

    唐墨离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想起当年娶沈芸晴的目的，正如他现在费劲心思接近奚慕妍一样，有时候唐墨离觉得自己是个很可怕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利用任何人，也可以伤害任何人。但他不知道，命运馈赠于他的礼物，其实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一路强憋着眼泪的沈芸晴回到房内，才敢用手绢逝去了眼角的泪花，她不想在唐墨离面前示弱。当年她不顾唐墨离的质子身份，执意要嫁给他时，父皇便警告她说，唐墨离这人居心叵测，她何尝不知？其实，一个女人比任何人都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究竟爱不爱自己，只是她就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她离不开他。这场飞蛾扑火的游戏，她注定是要引火自焚，可在这之前，她都不想认输。

    靖王府内，书房里，楚泽正在向沈懿轩汇报消息。“王爷，你猜的果然没错，属下这几日调查了太子身边的人，发现太子果然在两个月前就同云栖二王爷有了联系，二人接触频繁，二王爷还为太子提供了云栖的兵防布图。”

    话已至此，沈懿轩全然明白。楚泽跟随沈懿轩多年，智谋自是学到了一二，猜出了其中缘由，“太子先是和云栖二王爷暗中勾结，又一力说服了皇上攻打云栖，这样一来，太子立了军功，而云栖虽由一国变成了一城，但云栖二王爷也算是掌了实权。这般看来，康宁帝和他的皇后未必是主动殉国，可怜了云栖的小太子现在还流落在外，还有那长乐公主……”说着说着，楚泽突然想起，奚慕妍被人劫走，现在还杳无音信呢，五国皆知，长乐公主性情乖张，他却觉得，这个小公主很是可爱，也很好相处，只是不知王爷怎么还不下令调查长乐公主被劫的事情呢？

    楚泽知道，沈懿轩向来做什么都有自己的安排，他不便多问，见沈懿轩没有别的安排，楚泽便退出了书房。

    自那日唐墨离离开后，奚慕妍已经在这谷中呆了三天了。虽说这里风景美，可风景终归不能当饭吃啊，奚慕妍转遍全谷，发现全谷除了那小木屋里有点米、面、干粮之外，再没有任何食物了。可奚慕妍不会生火，更不会煮饭，这三日里，只能将就着吃点干粮，可是也根本吃不饱啊，才三天，小脸就饿的蜡黄了。

    半夜里饿的睡不着时，奚慕妍便点一根蜡烛，读一读唐墨离留下的书。这本书，可谓是“百花大全”了，恶补了奚慕妍对花草知识的缺失。现代的她，只听过“玫瑰”、“月季”、“牡丹”、“百合”、“芍药”这些寻常花种，却不知，花卉按草木本分类，常用木本花卉就包括梅花、桃花、海棠、玉兰、木笔、紫荆、连翘、金钟、含笑花、白兰花、茉莉花、栀子花等数十种；常用的草本花卉还有春兰、慈菇花、风信子、郁金香、紫罗兰、金鱼草、长春菊、瓜叶菊、夏兰、石竹、翠菊、睡莲、福禄考、晚香玉、千日红等。至于绣线菊、八仙花、马蔺、五彩石竹、百喜草、三色堇、一串红、虞美人、仙客来、天门冬、红掌、大丽花、姜花、天竺葵、孔雀草、羽衣甘蓝、何氏凤仙这些，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三日，奚慕妍晚上读书，白天就在花海中走走看看，拿着书各种比对。三天下来，竟也识得了不少花。奚慕妍了解到，有些花是可食用的，但唐墨离这片花海里，都是些观赏性的花卉，奚慕妍想着，等下次唐墨离来的时候，一定让他带些可食用的花籽，她可以学着做些鲜花饼。应该会很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