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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初来,嘉宁公主

    “洛城春晚。垂杨乱掩红楼半。小池轻浪纹如篆。烛下花前,曾醉离歌宴。自惜风流云雨散。关山有限情无限。待君重见寻芳伴。为说相思,目断西楼燕。”

    正值暮春时节,收到了天和同意她前去和亲的消息的奚嘉宁也怀着少女的满腔春意,欢喜地对镜梳妆帖花黄,想着他年他月,烛下花前的场景。奚姜达也高兴,为奚嘉宁准备了远比当初送走奚慕妍时更丰富的嫁妆,还贴心地选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陪伴在奚嘉宁身侧。

    奚嘉宁早就把那些嫁作他人妇时该学习的条条框框理的透彻,在外

    人看来,她自始至终就是个内敛、淑贤的女子。如此,奚姜达也放心地让奚嘉宁前去天和了。

    沈懿康带着皇后一同见了奚嘉宁,说了好些话,大概就是说这个弟媳“恭顺贤淑,深得朕心”,又说了说未来王妃和靖王殿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云云的话。末了,沈懿康还赏了奚嘉宁好些个东西,说是送做他们的新婚礼物,奚嘉宁谦和有理地一一应下,让众人一时好不羡艳。

    只是奚嘉宁没见着沈懿轩,因为听着她要来,沈懿轩早寻了个理由避着没出府。

    楚泽寻到了府中纳凉的沈懿轩,立在一旁,恭敬地禀告道,“王爷,公主已经到宫中了,陛下让您去见一面呢。”

    沈懿轩坐在府中的湖边抚琴,筝声起于水面,没什么波澜壮阔的基调,声声筝鸣尽婉转,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心事。沈懿轩一句话都没说,但他的心思却一点都未保留地随着琴声传递开去。“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楚泽知道沈懿轩为何事幽怨,他对奚嘉宁无意,却要因着皇上的一道圣旨不得不从。他家王爷素来执拗,在感情的事上也不例外。楚泽想着,天和中的哪位王亲贵胄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沈懿轩以后遇上了自个儿心仪的人,再娶进门也不是什么难事,奈何他家王爷固执的很,总要挑个自己称心满意的才好。

    叹了口气,楚泽默默退下,寻了个借口应付了宫中来人。

    听说奚嘉宁已经到了,沈芸晴就又进了趟宫。她挑了些金银首饰当作见面礼去见了奚嘉宁。奚嘉宁瞧着天和皇室对自己这么重视,私心里高兴极了,十分热情地将沈芸晴迎了进来。

    沈芸晴问了些路上的情况、吃不吃的惯、住不住的惯之类的寒暄问题,两人又聊了聊幼时见面的场景。本来没多熟稔的关系,被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聊出了一见如故的感觉。

    沈芸晴同奚嘉宁讲,“你姐姐在途中被歹人劫走了,现在还下落不明呢。”

    奚嘉宁梗了梗,虽是及时装作一片关心的样子说“希望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但还是被沈芸晴看出了点状况。她也是在皇室中长大的,自是知道,皇室姐妹向来没什么真情实感可言。

    沈芸晴十分亲切地拉着奚嘉宁的手,像是多年未见的亲姐妹一样,说着些体己话。她告诉她,原本沈懿轩还是无心婚事的,是她硬凹着她父皇和皇叔才把这桩婚事定了下来。

    知道了这岔子事,奚嘉宁才晓得沈懿轩并非对自己有意,是碍着皇上的旨意没法子而已。但沈芸晴又同奚嘉宁讲,“男人嘛,本就是如此的。成了亲就好了。”奚嘉宁想来也是,也就定了定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聊就是一下午,沈芸晴说什么,奚嘉宁都一一配合地回应着。她知道,沈芸晴绝不会因为什么投缘之类的原因而多和她亲近,必是日后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也多加收拢了。不过,这也正和她意,她一个外来人,在天和无依无靠,是得寻个阵营站站。

    天色不早了,沈芸晴抱歉地对奚嘉宁说,“你一路舟车劳顿,我也没让你多休息休息,只觉得和你聊得投机,没注意时间,一下耽误了你许久,你快歇着吧!”

    奚嘉宁笑着反拉过沈芸晴的手,依依不舍道,“难得一来就能遇上个知心人,日后定要与你多走动走动,也省得我无聊了。”

    ……

    又是好一顿寒暄吹捧,沈芸晴才出了宫。

    回公主府的路上,侍女一边替沈芸晴揉着胳膊,一边问道,“公主,奴婢瞧着靖王殿下对这个和亲公主并不上心,况且她就是个表公主,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嫡亲公主,您何必在这么一个偏远丫头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沈芸晴睁开了眼,目光悠长而深邃,说道,“我收拾不了的人,总得找个人替我收拾了。”

    侍女意会,“公主是说让奚嘉宁对付那位……”

    沈芸晴没说话,继续闭上了眼睛。

    回到了府中,难得唐墨离今天一早就在府中等着沈芸晴。但沈芸晴没理他,径直越过他身边,连正眼都没瞅他两眼。唐墨离不喜欢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一把抓着沈芸晴的手腕,往回拽了拽。

    沈芸晴有些厌恶地甩了甩手,唐墨离不悦地说道,“我不是回来同你吵架的。”

    唐墨离问沈芸晴,“你怎得这般撮合沈懿轩和奚嘉宁?”

    沈芸晴轻“呵”了一声,极为不屑,叫唐墨离管好他的奚慕妍,莫插手她的事。

    唐墨离被沈芸晴的凛冽态度气的不轻,但还是同她讲,“你有任何的气冲我发,莫算计她!”

    瞧着唐墨离的护短样子,沈芸晴气笑了,以为自己听着个大笑话呢,“难得见你如此认真地护着一个人,怎么?你也会动真心啊!可笑!”

    唐墨离对沈芸晴的嗤笑不以为然,反正现下他同奚慕妍两情相悦,没什么人能破坏,他反讽沈芸晴,“对你这种人,自是动不得真心的。”

    瞧瞧面前的这个男人,现在竟想同她摘得如此干净,“我是哪种人?你们都说我任性狠毒,可我的狠毒哪里及得上你的百分之一?”沈芸晴厉声质问,唐墨离懒得同她做口舌之辩,也不回答,只当她又撒疯。

    可是唐墨离的沉默越发激起了沈芸晴的愤怒,她疯疯道,“你又是什么人?唐墨离你又是什么人!”

    唐墨离看着眼前几经咆哮的沈芸晴,面露嫌弃地离她远了远,不耐道,“一副疯妇模样,成何体统!”

    唐墨离不想同沈芸晴多呆,甩了袖子便走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女人被她心爱的男人压垮之后的报复有多可怕!

    这几日沈懿轩总寻着各种理由不进宫,连朝都不上了。奚嘉宁虽着急幽怨,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还得保持着一副宽容懂事样子,总不能还没嫁进门,先落个妒妇的名号。身边的婆子也总安慰她,说靖王殿下忙,让她宽心。沈懿康和皇后就她来时见了一面,这两天也当忘记了她的存在般,再也不管了,就有时沈芸晴来和她聊上一句。

    渐渐地,奚嘉宁有些坐不住了。她不知,宫中的另一头,有人比她还坐不住呢。

    沈芸茵在她的寝宫内来来回回转悠着,看的下人们都头晕,贴身侍女静香上前提醒道,“公主,您可别转悠了!您不头晕吗?”

    沈芸茵有些气鼓鼓地道,“皇叔怎么能这样!人家公主来宫中多少日子了,他连个面也不露,他哪里有那么忙。在这么下去,都该让未来皇婶伤了心了!”

    静香笑道,“我看不是未来的王妃娘娘要伤心,是我们的公主殿下要伤心了!”

    莫名被戳了心事的沈芸茵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伤什么心?”

    静香很是机灵地说道,“靖王殿下不来宫中,那多半是托着少将军在府中品茶读书呢,公主您可不就见不到少将军了,您说您能不伤心嘛!”

    沈芸茵的眼睛有些放光,“你说燕文博真的在皇叔府上?”

    静香对自家公主抓取重点的本事很是无语,但还是点头“嗯”了一声,他们这些下人,跟在沈芸茵身边久了,了解燕文博的行踪比了解自家公主的行踪都要上心。沈芸茵自幼就喜欢燕文博,还是明目张胆地那种喜欢,静香也不知道自己公主怎么就没半点女子的娇羞呢。

    “你给我想一个去皇叔府上的理由。”沈芸茵傲娇道。

    “嗯”……静香提溜一转脑子,随口道,“您就说您去见了未来王妃,是未来王妃想见王爷呗。”

    沈芸茵觉得静香提了个好借口,准备了些礼品就朝奚嘉宁的住处走去。

    难得又有人来看她,奚嘉宁百般热情地迎进了沈芸茵。沈芸茵介绍说她是沈懿轩的侄女,奚嘉宁立马表现地更为亲近了。沈芸茵知道自家皇叔的那股子冰山性子,也怕奚嘉宁心生误会,就宽慰道,“我皇叔总是这个样子的,忙起来见不着人,以后你们成了亲,有人管着他,他就没地跑了。”

    奚嘉宁笑着说“夫为妻纲”,自己一切都由着沈懿轩。沈芸茵觉得这位未来皇婶,虽然柔弱,但很是知书达理,便同她讲,“别人都怕皇叔,但我不怕,你有什么话想同他讲的,我去帮你带到!”

    奚嘉宁连忙说“不用,知道殿下在忙,哪能因着自己的一些小事就打扰他!”

    同奚嘉宁聊了一会的沈芸茵,得了因子,便直奔沈懿轩的府门而去了。此时,沈懿轩正在府中同燕文博切磋武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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