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信仰
很快，车驶进了基地，季瑶双眼无神的朝车窗外看去，士兵们在烈日炎炎下挥汗如雨。
让她比较在意的是士兵们的眼神，那种眼神她也曾在胖子的眼里看到过，是一种为了信仰与守护悍不畏死的眼神。
透过这种神采飞扬，她仿佛可以看见胖子在对自己咧嘴一笑之后义无反顾一往无前的冲进炮火烽烟里。
淡淡一笑，“你们当兵的都是这么可爱的人吗？”
陆默神色不明，没看季瑶，不冷不热道：“在其位，便谋其政，我们选择了穿上这一身军服，便是选择了枪林弹雨生死无畏，无所谓可爱不可爱，责任使然罢了。”
季瑶低低一笑，偏开头，发丝在风中飞扬起，遮挡了视线，“陆默，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无趣极了。”
陆默怔了怔，“还真没人跟我说过，你倒是头一个，毕竟，没人乐意得罪我。”
听着，季瑶忽然来了兴致，“你当兵几年了？不过，现在当兵的都跟你一样闲？还有啊，这开车的小哥叫你队长，这称呼……”
陆默想了想，露出一抹笑，“有十多年了吧，记不清啦！虽然现在已经退伍了，但是过往痕迹也没那么容易抹除掉，习惯早成了自然，阿城他们也是叫惯了一时间呢改不过来，至于其他的，按照规定，是不能说的。”
季瑶也不纠缠，转开了话题，“我听胖子说过，他有一个超级厉害的队长，他几次进了鬼门关都是队长给拽回来的，说他队长就是他们一群人的信仰，没了谁也不能没了队长，他不怕死，就怕队长对他失望。”
陆默深吸一口气，不可遏制的又想起一些过往来，但这一次，她没法把这记忆第一时间就压制下去。
她，真的怀念，怀念那些炮火烽烟里的过往。
季瑶看出了陆默的失神，慢慢闭上了嘴，忽然有些理解当初胖子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了。
不可否认，军队是一处极为单调枯燥的地方，但它也是世间最纯洁的地方，有着最纯净的兄弟情义。
实在令她羡慕，甚至后悔不曾来到这地方挥洒一番青春热血。
季瑶扬起一个笑，明媚而光亮。
还记得初见胖子的那个夏天，狗血而又俗套的英雄救美，但她却无可救药的动了心。
她记得那时的胖子，一身军装笔挺的站在围墙下，逆着光的面庞很是模糊，却意外的让她心脏砰砰直跳，觉得所谓英雄不外如是。
后来，他们的爱情来得水到渠成，胖子每个假期都会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像他一直在，从来没有过离开。
那么一个木讷的汉子，她一直都好奇他从何处寻了那么多不重样的惊喜送给她。
大概是喜欢之重，甘之如饴。
时间就是如此流逝，直到他不曾再出现，她才真正的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幸福，在漫长人生里，总是泡影，不知何时就会被戳破。
从来没有被他们放心上，或者他们可以忽略去了的沟壑，终究显现，逼着她去直视。
胖子那个生死线上徘徊的职业，那数不清的分离，甚至永别。
她永远不可能是胖子的第一，胖子也不可能给她安稳的未来。
空虚时，手指点在那个灰暗头像，是怎样的心情，她从来记不住。
这道沟壑让她清醒过来，她知道，该结束了，可她还是放不下，拼了命的想要知道他的消息，哪怕星点，终不过徒劳。
就好像，这世上从来没有胖子这个人。
可是，怎么能没有，那个给她的生命填充上色彩的胖子啊！
后来，她冷静了，胖子也成为了她心底藏的最深的执念，没人知道她的期待。
她期待着，期待着某一日，不经意回眸里，他们能够重逢初见那片阳光，期待着他咧开嘴朝自己挥手，好像他们只不过是被人群挤散了一时。
车停下来了，没有人下车，车上的气氛十分凝重，连呼吸都困难。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地已是昏黄，陆默缓缓摇下车窗。
车窗外，叶晚端着一个纸箱端正立着，面色冷峻，衣上滴落许多汗渍，想必站了许久。
陆默微微绽开笑容，“阿晚，给我吧！”
叶晚抿唇，忽然一个跺脚朝陆默敬了一个军礼，“秦队！”
陆默将手伸出去，拿过了纸箱，淡淡道：“赵城，开车，送我们回去。”
叶晚眸子一动，医院时他可以若无其事的支持，但此刻他做不到。
站的这几个小时里，过往片段一次次回放，连细节都清晰，清晰足够让他大喊出那两个字：“秦然！”
陆默勾唇，目视前方，朗声道：“我退伍大半个月了，新队长还没下来，军部的效率低了不少。”
话音落下，叶晚的眼睛里烟火璀璨，欢喜一霎爆散开，又敬了一个礼，“队长！”
陆默轻嗤一声，嘟囔着道：“真是呆子Ｃ歹是我一路带出来的副队长，竟然这么丢我的人。”
摇摇头，将纸盒在季瑶面前晃了晃才递给她，“喏，算是作为你嫂子的见面礼。”
季瑶大笑，接过盒子，她能猜到这是什么，也能明白陆默的一片苦心。
把箱子珍重的抱在怀里，沉下一口气，笑问：“谢谢嫂子，不过嫂子啊，我特好奇一点，您这辈分是从哪边儿算的？”
陆默认真看着她，“自然是季名了，瑶瑶，放下吧！”
季瑶失笑，她们季家人从来活的洒脱，她更加没道理钻进死胡同，“好了，好了哇，你看你又说这话了，我心里有数的，我爱胖子，也曾为他撕心裂肺痛了一场，但时光真的无情，过去那么久了，多浓厚的情感也淡了许多，但今天还是很谢谢你带我过来这里。”
陆默这才放下心，她知道，季瑶放下了，如此，胖子也该开心了，若是他还在，炊事班的酒窖又该被祸害了。
“以后有机会，给我讲讲胖子的事儿吧，嫂子。”季瑶深深看着箱子，忽然开口道。
陆默愣了愣，没想到季瑶会这么说，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道：“以后吧。”
季瑶神色微动，没深追下去，身子歪了歪，靠在陆默肩膀上，闭上了眼。
有这么个靠谱嫂子，真是个不错的体验。
她哥眼光倒是犀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