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反弹

    中午，伏完刚从工部衙门回到府中，就听到他的妻子樊氏告诉他一个喜讯，他们的女儿伏寿派人来府中报信，陛下三日后将前往白云山出游，皆时将会邀请他们夫妇伴驾随行。

    伏完脱下身上的官服，诧异地道：“陛下出行，召我同行尚在情理之中，你跟着去做什么？”

    樊氏接过伏完脱下来的官服，交给身边的侍女，然后喜滋滋地道：“陛下让咱们的女儿随驾出游，前去散心。之所以让妾身同行，想必是为了让妾身能与女儿作伴，以解我母女相思之苦。陛下真是仁慈，连这点小事都能考虑得这么周详。”

    伏完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盅，又挥手让侍女退下，这才对樊氏道：“妇人之见，陛下每日里都有处理不完的朝政大事，又岂会留意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樊氏一听此言，顿时愣住了，她望着伏完道：“那陛下这么做，又有何深意？”

    伏完走到桌案后坐下来，思考了片刻，才道：“这事有两个可能，一是陛下最近可能想要重用我。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伏完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夫君，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樊氏激动地问道。

    伏完想了想，压低声音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陛下看上了咱们寿儿，想要…。”

    樊氏吃惊地伸手捂住嘴，眼神慌乱地望着伏完。

    伏完叹气道：“但愿是第一种，否则，老夫将来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先帝。”

    “那可怎么办？要不然妾身进宫去同寿儿说一声，让她假托生病，不去出游。”

    伏完一摆手道：“夫人，你这是什么馊主意，万一陛下并没有这个意思，你这不是白白地浪费了一个同陛下亲近的大好机会。”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装糊涂吧？”

    “这样，你明日进宫去探望探咱们女儿，顺便探探她的口风。”

    …

    伏完正在和樊氏商议对策时，管家敲门进来禀报，说是舅老爷樊普前来拜访。

    伏完郁闷地道：“普弟也真是的，这几日就跟着了魔似的，四处找人打点。”

    樊氏脸一红道：“夫君，小弟他有心上进，夫君若能有能力，就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帮他一次吧。”

    “夫人放心，他的事情，我早已拜托吏部右侍郎桥大人了，想必再过几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樊氏：“那妾身就替小弟谢过夫君！”

    伏完站起来，摆摆手道：“夫人稍待，等我见过普弟，再回来陪你用膳。”

    …

    伏完出了内宅，来到前院的书房。

    伏完走进门，一眼就看到樊普坐在他的书房里面正悠闲地喝着茶。

    伏完没好气地道：“普弟，你的事情，我已经拜托了桥大人，你不用再四处瞎打点了。”

    樊普放下茶盅，站起来道：“兄长，我今天可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情而来。”

    伏完走到桌案后面坐下，好奇地道：“你除了四处求官，还有什么事情可言。”

    “兄长，尚书令赵大人要倒台了。”

    伏完的屁股还没坐稳，就被樊普这句话给惊得又站了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伏完连声地追问道。

    樊普：“兄长，我刚从赵府过来，我听到确切的消息，赵大人的妻弟李尧刚被陛下贬为北地太守。赵大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竟然晕死过去。”

    伏完闻听此言，惊讶得嘴巴张大得可以塞进一个拳头。

    伏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在屋里来回地踱着步，自言自语地道：“陛下为何要如此地羞辱一位朝庭重臣？此事实在是不该啊！”

    樊普急道：“兄长，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为赵大人打报不平。”

    伏完瞪了樊普一眼道：“陛下做事一向稳重，这次竟然如此的孟浪，此中必有内情，我怎么可以对此不闻不问。”

    樊普：“兄长，吏部尚书和左侍郎一起倒台，此是兄长上位的大好机会，您该谋算一下怎么前进一步才是。赵大人的事情已成定局，兄长又何必去管他死活。”

    伏完摇头道：“你不懂，赵大人几朝的老臣，威望极高，陛下如此对他，必将引起百官的反弹，你等着看吧，这下麻烦大了。”

    …

    伏完猜得没错，就在刘旭为自己耍的小手段暗自得意之际，他却没有想到，一场风爆正席卷而来。

    正午时分，御史中丞田畴、兵部尚书杨彪、门下省侍中土孙瑞、户部尚书糜竺、工部尚书张杨、刑部尚书王邑等人得到消息后，一起来到承明殿请求觐见。

    几位重臣见到刘旭之后，一齐肯求刘旭顾全赵温的颜面，收回贬迁李尧的圣旨。

    刘旭将鲜于亮查到的案情卷宗交给几位大臣传阅，然后质问他们：“这样一位为了一己之私利，不惜害死数十位百姓性命的人，难道还不该受到惩治吗？

    御史中丞田畴看过卷宗之后，劝谏道：“陛下，此事并没有证据确定是赵大人所为。况且，就算是赵大人下的令，陛下身为天子，也不该用羞辱大臣的手段来惩罚赵大人。”

    杨彪道：“陛下，可下旨将李尧贬往幽州，这样既顾全了赵大人的颜面，又惩罚了李尧，这样才是两全之策。”

    杨彪的话，得到了土孙瑞、糜竺、张杨等人的赞同。

    不过，刘旭可不能答应，他的目的是要逼迫赵温引咎退位，又岂会轻易收回成命。

    刘旭愤怒地道：“朕是天子，一言九鼎，发出去的圣旨，又岂能再收回。”

    刘旭说完，不顾众人的肯求，拂袖而去。

    等刘旭回到皇宫，甘泉宫的内侍惺门跑来告诉他，太后传他前去问话。

    刘旭一听头都大了，那些大臣还没摆平，太后怎么也来找他的麻烦。

    刘旭跟着内侍来到太后的寝宫，郑太后看到刘旭，面沉似水地道：“陛下，本宫听说你想要逼迫赵温大人辞官，可有此事？”

    刘旭：“回禀母后，赵温犯有欺君之罪，他为了一己之私，连累数十名百姓枉送了性命，朕没有将他下狱问罪，已经是宽待他了。”

    郑太后听到这话，脸色变得稍稍缓和，她语气柔和地劝道：“陛下，那赵温德高望重，门生故吏遍布朝堂，陛下在处置他的时候，不能太草率了，否则会寒了满朝大臣们的心。孟子有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陛下今日如果轻率地羞辱了赵温，百姓并不知赵温所施的恶行，他们会认为陛下薄待朝庭重臣，下面的官员也会认为陛下没有容人之量，自此以后，谁还会为了陛下而尽心竭力。陛下，此事不可不慎重啊！”

    刘旭被郑皇后这番话给惊醒了，他的母后说的没错，他是明白赵温的恶行，朝中的六部大臣也知道此事，可这底层的官员们并不知情，他们会怎么想自己这个天子的所作所为？

    刘旭恭敬地道：“母后放心，朕会慎重地处理此事的。”

    郑皇后欣慰地笑道：“陛下天姿聪颖，当能知错就改，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