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小儿上了天以后，跟自己的父母说了情况，父母，她自然是不能隐瞒的。
“我找到了上官熠，可是他已经不想回宫里去了。”
闻言，月儿闭了闭眼，打开了一个画面，那画面里，正是上官熠和哑女相守的情景。
小儿说：“娘，上官熠现在这样很好。”
月儿说：“可是他的天命你不是就知道了嘛？”
小儿的确知道，不过，“我没告诉他。”
月儿叹了口气：“这场梦，会是他此生的不能舍，而且，也是他此生的伤痛，并且，成为他因此狠戾无情的缘由。”
小儿低低地说：“哑女会死吗？”
月儿点头。
小儿眼眸黯淡了，“她没有妨碍到任何人。”
“可是她从皇帝身边，抢走了太子。”
“而现在咱们这个太子，已经忘了，若自己不够强大，是保护不了心爱之人的。盲女会死，会因为保护太子而死。”
小儿热了眼睛，她默默地看着画面里微笑无害的上官熠，过了很久，喃喃自语：“上官熠一定会很伤心。”
可这就是他的命，这也是他的劫。
小儿不禁想到了不二，他的天命，她从来都没有去问过，她想知道，她只是不敢问。
月儿走了。
小儿却忍不住在这里停留很久，终于，她还是决定转身再下去一趟。
最终，她用天眼，看到了不二所在的地方，那是一个寺庙。
她几乎不认识了他。
因为他赫然成了一个和尚，平和地跪在了蒲团上，正在与佛对望。
小儿捂住心口，那里疼得她觉得自己都不像个神仙了。
她无声无息地现身在他的背后，沙哑地说：“若你真的信仰他，是不该与他直视的。”
面前的背影僵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
小儿走过去，在他旁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看着佛陀的眼睛说：“你该眼观鼻鼻观心，两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
她似乎笑了笑，“你这和尚，真不正宗。”
不二紧紧地抿着唇瓣，一眨不眨地看着佛陀，好像陷进了难以走出的梦靥里。
“师傅，我曾经落难，被一个人救了，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但他有一天入了佛门，却半点也没有跟我说。”
“师傅，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凉薄无情的人？佛是大爱，却不是无爱，但怎么也看错了人，接受了一个无爱的人，踏进了佛门之地。”
他垂落在两侧的双手，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突兀了起来。
他的两颊似乎都在酸痛。
无力拯救。
灵魂像是堕入了地狱里，不断地沉，不断地沉了下去。
然后从躯壳里出来了，灵魂在看着自己脑袋空白，模样呆滞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下凡了？”
你怎么下凡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啊，你下凡了，你下凡了。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四个字，好像这四个字，像某一种希望，叫他不停地咀嚼这四个字，好像就能抓住点什么似的。
“师傅认识我吗？”
小儿看向了不二，“师傅，你都入了空门，怎么还记得尘世里的人呢？！”
不二身体微颤。
“你，不是人。”
小儿笑了一下：“是啊，我是神仙啊。”
她起身，拍了拍膝盖，好像是在对自己说似的：“我不需要跪佛，我跪什么佛呢，需要拯救的凡人，或是看穿一切的人才会跪佛。”
“不知道……”她慢慢地问，“小师傅属于哪一类人？！”
他闭上了漆黑的眼睛。
小儿悲伤滴看着她：“小师傅看也不看我，难道以为，我这个神仙，还会蛊惑了你不成？！”
她抬起手，轻轻地捏住了他的耳朵，低低地说：“你现在怎么变得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好像我怎样，都撼动不了你的心半点了。”
不二努力抑制住那举在胸前的手，沉声道：“施主，请你自重。”
“呵！你现在就只会这一句了？你不一向伶牙俐齿吗……”小儿眼里闪过一丝属于千年之神无所畏惧的野意，她柔软的双臂，从背后慢慢地抱住了，她在他耳边说，她在佛前说，“若我不自重，你又能如何？！”
小儿看到不二的耳后根红了。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的一面，只觉他曾经的刀枪不入想起来都失却了该有的凌厉。
小儿说：“或许我早该这样对你了。”
她说：“你真是把我激怒了。”
她苦笑：“拒绝我就罢了，我明言说了会给你一个好人生，世上男儿都会羡慕你，可你转身就入了佛门，你不把我的爱放在眼里，不把我的恩放在眼里，更要和我做对，有没有人告诉你，和神仙作对，有什么下场？！”
不二闭着眼睛，强行不听，不看，不说。
反正，他已经是这样了，她能如何？！
可小儿好像听到了他心里说的话一样，也的确听到了，她法力恢复了，对付一个凡人，自然是大材小用。
“不过是头发而已，我给你变回来就是。”只见小儿素手一挥，他就有变成了从前的不二。
不二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尽付东流，成了一场空。
他眼里不禁有了一些怒意。
“你生气了？”小儿却一笑，在他耳边说，“若你是个真和尚，根本不会在意有没有头发，因为那影响不到你什么。因为你是个假和尚，所以，才那么注重假象。”
“佛陀抱过我，我可不能让他的佛门，出现一个假和尚。不二，既然你不想娶别人，那就娶我吧。”
不二动了动唇：“你胡说。”
“我胡说什么？我给了你机会了。”
小儿用了神力轻而易举地把他从蒲团上拉了起来，强迫他转身看着她。
对上他黑眸，她心跳的很快，却踮起脚尖，抬起头堵住了他欲言又止的薄唇。
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机会只有一次。
你不要娶别人，那你就只能娶我。
遁入空门？休想！
不二脸颊都被激得红了，他推她，她却纹丝不动，那一刻，他就明白，那个他从未认识过的小公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