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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欲壑难填

    天恩喜欢出门了,瞪圆血红大眼,语无伦次追女孩搭话,招来许多女孩白眼和大人呵斥,女孩们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王家窝大队七个山坳,自然形成七个生产队,以生产队为单位,清晨村里大喇叭播放的东方红歌曲响起,生产队长带领全村劳力集体排队下地劳作,除了开大会,放电影,演样板戏外,全村人聚在一起机会不多。

    今天又是放电影日子,中午大喇叭通知晚上放的是《地雷战》、《车轮滚滚》。

    允许播放的电影屈指可数,《地道战》、《地雷战》、《车轮滚滚》、《人欢马叫》、《南征北战》、《闪闪红星》、《白毛女》、《英雄儿女》等,村人耳熟能详,尽管如此,每次放电影,还有不少人去揍这难得热闹。

    放电影地点在离天恩家不远的一个山领上,这个山领相对平整,大队部设在此,村民住的大都是土窑或石窑,少数住土坯草房,大队部是唯一土坯瓦房,整天播放红歌、传达指示大喇叭,架在大队部瓦房顶,大队计划在此筹建小学,平整小操场成了村人聚会好地方。

    吃过晚饭,村民陆续搬着小木凳来到操场。

    王家窝七个生产队绵延十几里,山高路陡,村里不通电,没有路灯,除非新电影,路远的老人很少再凑这种热闹,因此来到操场上的,多是村里年轻人。

    年轻人聚一起,嘻嘻哈哈爱扎堆,结过婚的扎堆拉家常,有孩子的扎堆说孩子,酗子们扎堆侃大山,姑娘们扎堆谈衣裳,孩子们扎堆围着嗡嗡响的发电机捉迷藏,难得相聚,操场上很少有不扎堆的单帮。

    唯有天恩孤零零躲在灯炮照不到的瓦房西墙角。

    姥爷的孤僻和暴戾,促就天恩少言寡语的性格,懂事后,没有父母呵护使天恩很自卑,他没有朋友,从不爱张扬,除了吃几乎没有什么能引起他兴趣。

    今晚不同。

    天恩来到操场,躲到墙角后,两眼不停往操场上大姑娘小媳妇身上瞄,最后盯住一个同岁,名叫英花邻村小姑娘。

    英花叟弱矮小,身材匀称,眉清目秀,开朗活波。

    英花给村里放牛,在山坡上时常遇到天恩,两人说话不多,看天恩可怜,中午放牛不回家,英花偶尔会把自己带的红薯干,红薯叶酸菜给天恩点,在天恩心里,英花是大队除小姨外对自己最好的人。

    电影开演了,村人对看了几十次的电影索然寡味,凑热闹乐趣被呼呼山风吹淡,没多久,不少人离开回了家,英花要给牛喂夜草,和同村姐们嘀嘀咕咕聊一阵后,搬起小凳离开操场。

    浑身燥热天恩,望着英花模糊背影,身不由己悄悄跟了上去。

    英花家离操场不远,她走进牛圈,依次看看五头牛槽池,弯腰掐草准备给牛添料,灯灭了,一个人拦腰抱住她,把她使劲按在草堆上。

    失魂英花本能张嘴喊叫,嘴被另一张嘴堵住,英花拼命扭身挣扎,羸弱身躯怎么也摆脱不开身上人死劲按压,裤子很快被脱掉,英花满头大汗,泪流满脸。

    门外传来脚步声。

    “英花!这么早就睡了,牛喂饱了没?点灯让我看看。”

    英花哥哥英杰看电影回来了。

    天恩脑袋嗡的发蒙,错愕间,英花趁机推开他,起身冲向门外。

    楞过神的天恩从后面抱住他,附耳祈求道:

    “英花!英花!别出去,我,我喜欢你。”

    已知是谁英花低声哭泣道:

    “不要脸,畜生!”

    “我,我不要脸,我畜生!。”

    “快松开我,躲草堆里去,让我哥撞见皮给你扒了。”

    天恩松开英花,一头扎进草堆里,露在外面屁股不停抖索。

    “你嘀咕啥呢?我就知道你没睡,开着门咋不点灯呢?你不会有啥事吧?我进去看看。”

    瘦高英杰说话间进了牛圈。

    “哥!我没事,没事,你出去,出去!”

    英花哽咽着说道:

    “没事你哭啥子?不对,你肯定有事?”

    英杰打着火柴。

    “不要点,你出去,出去!”

    “你,你怎么啦?怎么满脸泪,披头散发,谁欺负你了?”

    英杰大声质问道:

    “没,没人欺负我,我不小心撞到牛槽上了。”

    火灭了,英杰很快点两根,点着煤油灯。

    “那是谁,那草堆里是谁?你个死妮子,真不要脸。”

    英杰大脚踹向英花。

    “我没有不要脸,是他跟进来,他,他想欺负我。”

    “裤子都扒了,还没欺负你,我扒他皮。”

    英杰暴怒冲向天恩。

    “哥!他想欺负我没欺成,天恩!快跑!”

    英花使劲抱住哥哥。

    英杰推开英花,冲向前一脚把天恩踹飞墙上,附身握住天恩脖子,漆踹手扇,吓傻天恩晕了过去。

    闻声赶来邻居站满小院,小院人声鼎沸,哗声一片。

    不久英花父亲麦有领来大队治保主任奋堆。

    奋堆进院,吓跑一大半瞧热闹邻居,嘈杂小院即刻鸦雀无声。

    奋堆掐腰走进牛圈,乜斜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天恩,露出全大队唯一两颗银门牙,狠狠踹天恩两脚,嘿嘿冷笑两声,喝道:

    “该死畜生M他姥爷油毡一样不是东西,人小心不小,就那样还怪花心呢,先把他吊院里,明天全大队开批斗会批斗他,游街后送派出所处理,敢破坏社会主义大好形势,给王家窝抹黑,丢伟大领袖他老人家的脸,看我怎么拾掇他。”

    生产队长英明和英杰拉死狗一样把天恩拉到院里,搬来两架木梯子,在一丈多高土窑墙上,用大锤楔进两根一尺多长一头削尖木棍,众人把昏过去天恩拉上去,两手脖绑在两根木棍上,每个肩上放两块青石,移开梯子,天恩像耶稣钉在十字架上一样被牢牢吊在墙上。

    矮胖奋堆满意的点点头,吩咐英明和英杰道:

    “看好他,这种丢社会主义脸的败类,正是教育社员好典型,别让他跑了或死了。”

    奋堆背起双手走出院子。

    人走光,英明出院溜达好一会,回来和英杰附耳嘀咕一阵,两人扶梯上去把天恩放下,把天恩用绳绑在梯子上,关好院门,回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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