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有作为（四）
0多人陆续走出大队部，走在最后占义将要迈出门槛时，卫国过来拍拍占义肩膀小声说道：
“王主任！饭后辛苦您来一趟，我们合计合计干部人选。”
占义扭头笑道：
“好，我一会就来，你也快回去吃饭吧，一口吃不成胖子，别太辛苦了。”
玉茹近来大多都在卫生所吃饭，很少再去豆腐店，和以往一样，卫国锁好大队门小跑回到豆腐店，喊一声东窑躺床明海，进西窑搁锅加水点茅草加柴火，洗手后把反扣在缸上石板上陶瓷盆反过来，用陶瓷盆里抹布抹抹陶瓷盆，从放墙角缸里面袋里用葫芦作的瓢舀多半瓢红薯面倒进黑陶瓷盆里，再舀少半瓢麦面倒在红薯面上，用黄搪瓷碗从缸里舀多半碗水，左手抓搪瓷碗倒水，右手不停搅面，水倒完后面已成团，再双手用力揉一会面团，揉好后把缸上反扣桐木案板反过来，用高粱杆作的棰棰轰走案板上密密麻麻苍蝇，用棰棰扫扫案板，用抹布擦擦案板，抓一把红薯面撒在案板上，抓起盆里面团放在案板上，双手用力把面团揉开，拿下放在墙上木钉上三尺多长槐木擀杖，舀半碗水洗洗擀面杖，用抹布擦净擀面杖，开始擀面条，熟练的擀好面切成面条，再用棰棰轰走嗡嗡乱叫满案板飞爬苍蝇，用抹布盖住面条，给土灶加些柴火，蹲下用嘴使劲吹冒黑烟柴火，火旺后起身拿起反扣在缸上石板上黑陶蒜臼，出屋用水洗干净，把蒜臼放在门口石门墩上，进屋拿起放石板上巴掌长核桃木蒜臼杵，用抹布抹抹，往蒜臼里抓一把盐，蹲门口捣盐，盐捣碎后倒进小半碗柿子醋，用抹干净筷子搅匀，洗净一个黄塑料脸盆，左手端着来到西墙角，掀开一米高水捅粗土陶缸上盖的石板，从缸里抓几把干透邹巴巴槐花放进塑料盆里，从缸里舀水出屋洗净槐花放在土灶台上，再用另一个洗脸盆洗净中午从麦地薅的两把雀雀芽毛妮菜放在腾腾冒热气灶台锅旁，用水出屋洗干净四个能盛一斤多面条的大搪瓷碗，进屋倒扣在案板上，锅开了，卫国掀开锅盖把面条全部抓进锅里，用筷子搅搅，盖上锅盖，水开后放进雀雀芽毛妮菜槐花菜，喊两声明海，洗净竹笊篱放在锅盖上，水又开后揭开锅盖用笊篱捞满四大碗面条，明海过来端上碗倒上卤水，和也端上碗倒进卤水卫国来到柿树下石板上，两人蹲下刺溜刺溜大口吃烫嘴捞面条，一大碗两三分钟吃完，接着进屋端第二碗，吃完第二碗回屋放下碗后卫国看向明海，明海凑近煤油灯看看手表乐道：
“又要加班啦，你做饭速度越来越快了，我专门看了手表，从你喊第一声到吃完不到半小时，还行，面条又薄又细又劲道，卤水不甜不淡酸丝丝，槐花野菜不多不少刚刚好，水平赶上麦枝啦，有进步，值得表扬，别不好意思，想走就走吧，还是老规矩，你做饭我收拾，公平合理，只是别回来太晚，，你可不能又把我吵醒。”
卫国乐道：
“你还好意思说公平合理，没事我做饭也没啥，你来三年了还不会做饭，我要是有事回不来看你咋吃饭。”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不作有人作，麦枝不来明霞来，我不会饿着的。”
“学一门手艺没坏处，麻烦别人不是事。”
“好好，又开始上政治课了，我学，我明天就跟明霞学，学会了我们一第一月做饭，我知道你越来越忙，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夏秋的王家窝满山充斥各种鸟叫虫鸣声，一大早翅必杈黄鹂燕子打头各种鸟齐声欢唱，太阳升起后蝉开始鸣叫，午后满山无数蝉在每一颗树上齐声嘶鸣，太阳落山后各种夜虫接班怒叫，山野上田地里草窝中到处响起此起彼伏唧唧虫叫声，好天鸟叫蝉嘶虫鸣，雨后懒蛤蟆青蛙咯哇咯哇叫声响震山野直冲云霄，除非你很困，想在不间断叫声中歇息根本不可能，好在大人们干的都是体力活，吃过晚饭两眼已困的睁不开，沾床就入睡，只有孝和不干体力活社员才会时时受到鸟叫蝉嘶虫鸣困扰，孝们夜里睡不着不停揉眼哭叫，老人们坐在门外树下手摇芭蕉扇驱蝇纳凉消夏，想睡又睡不着大人能看书的看书，没有书看不识字的被夜虫蝉嘶鸟叫吵的无可奈何时，只有不停怕打蚊蝇擦拭汗水抓耳饶腮干瞪眼。
卫国刚来时不但要忍受撕心裂肺蚊蝇臭虫叮咬，还要适应满山作呕臭味，更要接受震耳发聩鸟叫蝉鸣虫叫声，好多天都睡不好，现在已完全适应，蚊蝇再多也能呼呼入睡，大风后没有臭味会觉缺少点啥，对不停鸟叫蝉嘶虫鸣已充耳不闻，阴雨天没有这些声音反而会心慌耳鸣。
今晚不同，弯月皎洁，天空没有一丝云，暮霭下的王家窝恬淡空明幽静，匆匆出屋走向大队部卫国走到柿树下，脚旁草丛中传来蝈蝈蛐蛐拆拆洗洗鸣叫声，平时特别烦的噪声此时听来异样动听，卫国抬头看看月亮，寻思占义不会吃饭这么快，索性走上石板认真听起虫鸣声，除了才来几天的好奇，卫国对这种让他难以入眠虫叫早已厌烦，直到慢慢遗忘，满腹心思无人诉说卫国现在听来别有一番韵味，此起彼伏唧唧虫鸣，似蛰伏千军万马，随时要为报效宗族而献身，又似不屈命运勇士，一秋怒吼，警示弱小生命存在，虫蚁如此，何况人类，站在石板上眼盯弯月倾听虫鸣卫国回想选举情景，凝视皎洁月光，细听唧唧虫鸣，遐想未来热心沸腾，一股微风吹来，一股浓浓粪味扑鼻而来，大口吸气卫国一阵作呕，努力憋住涌到嗓眼红薯麦面条，捂嘴走向大队部，他知道，美好憧憬替代不了现实，虫鸣星空只是美好幻境，他的路还很长，要实现理想还得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幻想只是起步，理想遥在远方。
卫国满腹设想走到大队部，站在岭沿上抬头看弯月，倾耳听虫鸣，腹思宏伟蓝图，半小时后占义气喘吁吁跑来，站卫国身后嘿嘿笑道：
“来晚了，让你久等了，本来吃红薯面条，孝看到红薯面撒泼打滚哭着死活不吃，非吃白面条，要在以前我伸手就是两巴掌，今天高兴，你嫂又重做了白面条，不年不节的全家痛快吃了一顿，孩子高兴，我也高兴，来晚了，来晚了。”
卫国盯着月牙缓缓说道：
“要是天天吃白面，你就是不来我心里也畅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