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凤隐龙藏

    最终二娘也没有坚持住，饿死在她们面前，她心里竟然有一丝畅快。父亲抱着奄奄一息的妹妹，出去找食物再也没有回来，只剩下她和娘亲相依着继续前行。

    她们逃到了一个叫乌胡的小镇，安定了下来，种桑养蚕，织布为生。

    直到有一天早上，娘亲突发疫症，一下子仿佛变了一个人，像突然疯了一样。

    她害怕极了，央求娘亲：“娘，只是长了一些脓疮，我们找个大夫看看，很快就好了。”她从盒子里拿出她们仅有的一些钱哭着道，“娘，这些钱给你治病，我们有很多干面可以吃一年，以后我不吃米不吃菜。”

    娘亲却不理她，仿佛没有听见，只喃喃念叨：“茹儿，你赶紧走吧，不要留在娘身边。”

    可是她哪里能丢下自己唯一的亲人，况且就算她走又能走去哪里？

    再后来是一场比家破人亡更可怕的噩梦。

    娘亲的神志开始不清楚，仿佛变成了一只暴怒野兽，逮到她就打就咬，把她用铁链和自己锁在一起，发狂地时候对她拳脚相向，打累了就躺在她身上睡觉，腐烂的恶臭折磨着她的神经，烂掉的脓包混着化脓的水流在她的衣服上，染成一边一片散发出恶臭的黄色斑块。她日日受着那样的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娘亲有时候也会安静下来，像个孩子一样躺在她身边，她望着那张溃烂的脸，难以想象面前的女人，是慈爱温顺的母亲。她不能接受！

    她宁愿被饿死的是自己的娘亲，而躺在她身边的是二娘——那个夺走父亲宠爱的女人！

    她明白二娘的心地并不坏，只是她和她的女儿却夺走了父亲所有的目光和宠爱，让她怎能不记恨？

    她日夜盯着面前的那张脸，只有把她当成二娘，才能让自己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

    那个女人终于到了弥留之际，犹如回光返照，神志居然清醒过来，不断地自责。

    而她只是望着墙角的那把菜刀，等待着那个女人的死亡。

    那个时候，她早已分不清面前满脸溃烂，全身散发着恶臭的女人到底是谁。

    “茹儿，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有一件事娘必须说出来。”那个全身腐烂的女人喃喃念叨，嘴角抽动，脸上的烂肉几乎要掉下来，她看一眼铁链，“娘不是故意要这样对你的，娘只是害怕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你会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在你身边，我宁愿去死！”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明知道自己会神志不清，为什么不让我走……”

    “因为有一天，你也会变成娘亲这样啊……”

    她惊住了，难以置信地望向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娘得的是家族疫症，传女不传男，有一天茹儿你也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全身散发出恶臭的女人抽泣着，眼泪混进脓水里，“娘的母亲，也就是你外祖母，发病的时候，被锁在昏暗的黑屋里，独自病死。娘不曾亲眼目睹，倘若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如待字闺中就结束了自己，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祸端，茹儿，娘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