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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旗舰里不见硝烟的搏杀

    一、大将军要会数数,更会算数

    蒙元旗舰上,一个纶巾中年人,正端坐在顶层船舱内,亲手烹制茶水,一个青衣壮汉快步走了进来抚胸行礼:“都元帅”(张弘范是当时崖山伐宋蒙、汉联军的都元帅——总元帅)。

    纶巾中年人张弘范看了一眼,并不停下手里的动作:“说吧”

    那青衣汉子起身道:“了望哨报,吐鲁克部三艘楼船半刻前突然向宋军方向攒射并发动了床子弩,情况不明。”

    张弘范下首立时有一个儒衫老者,接口问道:“他们不知道咱们今天此去要火攻宋军吗,不知轻重!”

    青衣汉子讷讷道:“这个却是不知,我船了望塔距离吐鲁克部有点远,直到他们前出近百步才能发现异动,他们也并没有信号旗帜悬挂,也没有快船传来消息。末将接到哨探传话,恐有变故,故而先行禀报。”

    张弘范点点头,对青衣汉子说:“你做得很好,仔细再探,下去吧”

    青衣汉子唱喏,后退着离开退出船舱。

    青衣汉子刚刚踏出舱门,还没有走远,另一个年少人已经愤愤不平:

    “那个吐鲁克仗着自己是蒙人,最是桀骜不驯,一点也不把元帅放在眼里,定是想强攻挑起宋军攻击,将我等拖入决战,好抢头功。大帅,末将不才,请将领驾船出战,我汉军江浙营水兵不克全功,必不回营。”

    张弘范没有理会,自顾自,将烫洗过的茶杯摆出四盏,又将茶水斟上:

    “慌什么,来,品品本帅为各位肱骨,嗷,对了,还有文大人,烹制的茶水如何。”

    三人都稽首而礼:“末将惶恐。”,只有那文天祥(南宋被俘虏将领)不置一词,直接端过来茶杯。

    (注:文天祥被元军第二次俘虏,带在张弘范身边,准备用来劝降陆秀夫、张世杰,元朝大汗也准备劝降文天祥,故而有人看守,但是没有拘押。)

    张弘范率先右手端起一个小茶杯,左手竖立,虎口平放,护住右手,向三位随从逐一注目、停杯、点头,从容不迫,然后道一声“请”,随后左手一抖袖袍,让袖袍遮住了左手,然后平平上举,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右手的动作,举头而饮。饮毕,又缓缓将袖袍放平,再将茶杯放到了茶海上。

    三个人也都行止如仪,一时间之间,情绪竟然都清逸缥缈起来,三人等着张弘范先开口,等了数息,张弘范没有开口,那老者于是走进前来,替张弘范重新斟上茶水,小心翼翼地问:“元帅,这崖山附近的春茶,味道倒也香醇,比大同茶商运到关外的茶砖,是不同的。”

    年少人说:“孟大人,你这不是废话嘛!大帅,再是好茶,也没有军功要紧,这南蛮烟瘴之地,哪如大漠孤烟,畅快淋漓。”

    却听得那文天祥嗤之以鼻:

    “大漠孤烟,畅快淋漓?!

    你张弘范家祖上也不过是汉人降臣,现在为蒙元走狗,汉奸贼子,那蒙元视尔等不过一群背主求荣的乏狗;

    大漠草原是蒙古贵胄的草场祖庭,焉能让你们畅快淋漓;

    等剿灭我大宋,只怕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日子也不远矣。”

    那年少人大怒:“我祖起家乃大金经略使,与你宋人何干?”

    (注:张弘范是今保定市定兴县河内村人,其亲张柔,金末元初时期中国中原地方武装首领之一,1213年蒙古军南下中原,河北大乱。张柔聚集乡邻亲族数千家结寨自保,金当局任为定兴令,官至中都留守兼知大兴府事,1218年与蒙古军战于狼牙岭,兵败被俘,降于蒙古。因此张弘范家自己认为是金政府治下之汉民,但是并不属于宋朝治下。)

    文天祥道:“如此说来,尊驾倒是三姓家奴了,助纣为虐,认贼作父,不以为耻,徒负昂藏七尺身,升官只杀一家人!九泉之下,何见乃父。”

    年少人见说不过,一口气冲顶门,脑门子上都放要放出血光来,眼睛登时就红了,拽出刀来,一把挥向文天祥的脖子:“我剁碎你个老鸹,叫你嘴臭。”

    文天祥不慌不忙,把脖子一挺,伸长了,迎到年少人的刀下:“来来来,莫要手抖,你家早灭了汉家祖宗高堂,不差我一个。”

    那儒衫老者孟祺连忙走上来:“少拔都不可,他文天祥牙尖嘴利,正要激愤我等杀他,好全了他忠义之名。少拔都青春忠勇,前途无量,不可坏了元帅的筹谋,少安毋躁,如今那宋朝祥兴皇帝(注:南宋最后一任赵昺皇帝年号祥兴)不过苟延残喘,此战一胜而天下定,镇国将军(指张弘范当时品级是镇国将军)必将铭传千古。到那时,少拔都勒石刻碑,岂不快哉。大丈夫当如是,焉能做小女子态。”

    那少年跺了跺脚,恨恨道:“若不是看在孟郎中(蒙元名臣,字德卿,崖山之战时候官至郎中、行省谘议)面上,需饶不过你!”

    这时候,倒见张弘范反而站起来,走到旁边的琴几上,将左右手的袖子,轻轻往手肘处拉了拉,然后双手抚琴,笑着看那青年:“公端(张弘范之子,张珪,字公端)啊,你今年16了吧”。

    青年扭捏着说:“爹,我都快17了,我也是管军万户(实职万户)呢!”

    张弘范说:“刚过年,什么就17岁了。一听就是孝子家家的。你知道这个文天祥,嗯,你的文伯父,他今年多大?人家今年43岁,一二得二,二七一十四,两个17岁,加起来是34岁,43岁减34岁是多少?”

    张珪说:“9岁”

    (注:中级以上统帅型将军,需要有很好的计算能力,因此当张弘范问起数学的时候,张珪必须尽快回答,以表示具备运筹帷幄的计算能力)。

    张弘范不慌不忙地说:

    “对喽,人家活了你现在岁数的两辈子,还加一半,还挂零。

    你这个前辈呀,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做过海军节度判官,做过军器监,掌过直学士院,德佑元年,我大元兵马沿长江东下,文天祥破家筹饷,征招勤王兵5万人嘞,厉害不厉害?

    这还不算,人家被咱们抓过两次,还能逃过两次,还初心不改!

    要不是他们宋廷里面一群蠢货,哪里轮得到你我父子今天看他宋朝惺帝的笑话;

    就这样,人家现在还能升官,是文丞相呐。

    年轻人,有傲骨是好的,但是不能有傲气,我是你爹,不会害你的。”

    儒衫老者开解道:

    “公子,你嘴仗打不过他文天祥,这是自然的,你要真的能喷倒他,倒是件祸事了。

    元帅教子有方,如今你年方16岁,已然管辖军马万户,岂不是比文天祥高?!

    公子青春年少,正是英气勃发,豪气干云之时,一般人是该夸不该拉的,可是公子你不一样啊;

    你是要继承乃父的,是要千锤百炼、厚积薄发的,可不能一点就着火,受不了激将法,还不向元帅认错。

    别人哪有这等机会?”

    青年嗫嚅着也不知道念了什么,别人也听不清楚,就拱拱手。

    孟祺看着张珪的样子,只好打着哈哈解劝张弘范:“仲畴公(张弘范字仲畴),少公子是心气高,不必介怀。”

    张弘范舍了琴,看了看文天祥,后看了看张珪,开口问:“儿啊,大汗(当时元中统大汗忽必烈)命我等让文天祥给张世杰写劝降书,你既然觉得不服气,就让你来办这件事情”。

    张珪说:“我办就我办,他一个败军之将,阶下囚徒,有什么了不起的。”

    二、劝降文天祥,用四件宝

    说罢,对舱内的亲兵说:“去给文丞相端来笔墨,好生伺候着。”

    又对文天祥说:

    “文丞相,宋元争斗多年,宋朝情况如何,你最清楚了;

    如今你们宋幼主赵显(恭帝)及全太后都上表称臣,送到了大都享福啦;

    我家都元帅也算保全了你宋家天子的宗庙(注:当时劝降是张弘范完成的);

    如今呢,这个张世杰、陆秀夫、陈宜中却另立天子,意图顽抗,现而今我蒙汉朝联军50万大军围城,宋廷残部已经龟缩孤悬崖山岛死地,你在我军大帐之中也看到了;

    现当下,崖山东已经断伪帝赵昺的旱路粮道退路,南路水军一路封住崖门出海口,海路退路已经截断,另外我水军一路已经从东绕过崖山,从北面压迫崖山,那个张世杰志大才疏,如今我听说军中已经连饮水都不够了,居然把船铁锁连环,要学曹操被火烧赤壁吗。

    我家大汗有好生之德,你呢现在清楚形势如何,再这样下去,你们那个赵昺皇帝,必死无疑。”

    张珪觉得自己很是神气,看着文天祥脸色有些阴暗,再接再厉道:

    “你和张世杰他们熟,你写一封书信,好好劝劝他们,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赵昺惺帝和杨太后,多么无辜呀,还有20万军民呢。

    你放心,既然你家恭帝,我们大汗都能善待,更何况赵昺孤儿寡母,他们也是被张世杰蛊惑罢了,再说,这也不是灭国呀,这不是还有宋国朝廷——在嘛。

    只要大家都放下刀兵,这个世界,就太平了,大家好好过日子。

    我可听说了,大汗认为,宋国广大还是需要宋国的能臣治理。

    我觉得吧,你这个劝书好写的很,你就如实写我大元的蒙汉联军如何,也不是投降我蒙元,是接受你家恭帝和全太后的诏命,你放心,既然是接受你宋家皇帝的的诏命,那自然还是一干忠臣良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改了就好嘛。

    要不然,我蒙汉联军里面,还有10万朝鲜兵,朝鲜苦寒之地,那些穷酸丘八,就是来抢战利品的,最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他们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战端一起,玉石俱焚。

    文丞相,你以为——如何呢?”

    文天祥听到此处,沉吟不语。

    张珪也不着急,亲自到案几前,取了一张宣纸,拎着两边,竖起来,然后吹了一口气,轻轻抖了抖,看看,觉得不错,然后缓缓放到案上,从右到左铺开(注:古人写字,从右到左,从上到下,故而于现在左起向右书写习惯不同),接着双手平撑两边,又抚展展平,再取了一块镇纸,压住左边,看了看,又取了一块镇纸,压住右边,继续看看文天祥,然后,取了一座和田玉雕刻的送子观音,观音左手怀抱婴儿,右手拿着净瓶,然后又取了一支沉香倒流香,在蜡烛上点燃了,把倒流香头放到净瓶里面,不过数息之后,那乳白色的香流从净瓶漫出来,沿着观音胸怀,顺着衣褶,漫漫淌下来,颇有气韵;这才又取了竹子做的小水斗,从清水罐里面,舀出一点水,倒在砚台上,右手又拿起一块徽墨,怪好看地使一个揽雀尾的拿法,左手托起右手的袖袍,免得碍事,然后慢慢在砚台上划着圆圈,磨起墨来。

    磨了20来圈,砚台滑腻腻的泛出油光,那墨水饱满漆黑,竟令人有观音怀、婴儿肥、灵鹊眼之感,一股浓郁的麝香、松香、沉香、冰片混合的气息,荡漾开来,令人精神为之清醒,心旷神怡。

    张珪道:

    “文相公文坛巨擘,蜚声朝野,我这是借花献佛;

    不瞒您说,这套观音怀、龙涎霁、婴儿肥、灵鹊眼,还是宋朝的贡品呢。

    说实话,我在都元帅这里,第一次见到这一套东西,不怕您笑话,我觉得,那都不应该是人间的东西,不是人能够制作出来的东西,所谓匪夷所思、巧夺天工、胸怀乾坤、浩然正气,原来都是真的有所指的,有所具现,我以前以为这些都是形容夸张,吹牛打屁。

    你知道吗,

    我不敢多嗅,恐怕我身上和呼吸的臭气污秽了房间;

    我不敢用力触摸玉雕,恐怕弄疼了童子破坏了他的睡眠;

    我不敢不端正均匀地研墨,墨锭在砚台上没有任何一丝干涩,像最好的丝绸被美人吹过,像天地之间的浓情掉落到墨色,我不知道怎么来说这些,这就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太奇妙了;

    我不敢不珍惜地写字,恐怕我有一丝走神都愧对钟神毓秀的浩泰正气,每一条笔画,都如此耀眼夺目,你就觉得,他们理应是值得流传后世,被人膜拜的,若是我写坏了,我无法原谅自己的粗鄙,对了,就是粗鄙,就是糙,就是土气,土包子,泥腿子。

    你们南人朝廷真是太有福气了,能够创造这样财富和土地和子民,却毫不珍惜。

    我们蒙元呢,大汗与每一个部落的子民一起骑马,一起征战,一起面对寒冷的风雪,一样喝马奶酒,一样吃烤肉,当然现在用的盐巴不那么紧张了。

    我们出发,大汗在中军,我们冲锋,大汗在前军,我们后退,大汗来了以后,我们没有后退过。

    文丞相,你是朝廷重臣,你的见识是不同的,宋人,败在宋廷,不在子民。你们的子民,在那么丰饶的土地上,那么广阔的大海子边上,并不比蒙古人更幸福,更有信心,更有盼望。

    蒙元代金,已经是历史的选择,宋投降了元,已经是历史事实。

    文丞相,像你这样的人,只要有了自己的判断,我相信没有人能说服你。

    我也不能,我侥幸有家里的机缘和元朝的扩张,能够有机会比一般人多学一点。

    国已经破了,还让百姓的家也跟着亡了吗?”

    良久,文天祥长叹一声,慢慢取了狼毫笔,在砚台里面,舔了舔墨,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写过一句,还要搁下笔,摇头晃脑,时而泪流满面,思之再三,又团起来,扔在地上。

    过了片晌,再重新提起笔,又来一遍。

    张珪倒也不着急,那亲兵取过文天祥仍在地下的纸张,要送给张珪看,张珪也不看,只把那团成一团的纸,用蜡烛点上,对亲兵吩咐说:只管拿到舱外,丢进水里去吧。

    亲兵应了一声,出了舱室,过了一会回来,复命道:大人,已经扔到海水里面了,小可亲自看着的,烧没了。

    张珪说:“很好,不要去打扰文丞相,你只管一会悄悄地收拾干净,都如此这般,休要堕了我的脸面。

    这个时候,孟祺对几个亲兵使了使眼色,又对着观音怀、龙涎霁、婴儿肥、灵鹊眼努努嘴,一个亲兵比较机灵,舔着脸的谄媚样子,对张珪在胸前拢了一个拳,非常非常狗腿地,对张珪低声请求道:

    “少爷……少东家……”

    张珪疑惑地看了那个亲兵一眼,压低声音说:“张学义(家奴被赐姓张),你做什么,那么扣扣索索,鬼鬼祟祟的,成什么体统?”

    张学义厚着脸皮,声音很小,但是刚好所有人都能听见,说:“少主,您不是让我们多学着点吗,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说的那个观音怀儿子、龙涎荠菜、婴儿肥肠、灵鹊眼珠,给小的们说教说教,我们这些丘八,祖上积了三辈子德,才能看见呀,你不给给我们张张眼界,免得出去给您丢脸呐。”

    张珪好像很恨其不争:“没出息的东西,不,没见识的东西,这也是你们狗腿子能知道的,闻一闻,嗅一嗅,都延你们十年寿数。”

    孟祺这个时候,又笑吟吟地开口了:“少将军,下官也是第一次有这个眼福,不知者不为罪,如此重宝,下官也很想赐教掌故呀。”

    张珪就说:

    “既然孟郎中替你们求情,看在求知的份上,给你们讲讲。

    首先,张学义不学无术,什么——观音怀儿子、龙涎荠菜、婴儿肥肠、灵鹊眼珠——回答错误。

    他们叫做——观音怀、龙涎霁、婴儿肥、灵鹊眼,实在是顶媳的玩意,跟书画那些玩意不一样,那些挂在那里,多少人看,也损失不了什么,这四样东西,都是不是看的,而是要用的,你们就只要知道,这些东西比同样分量的黄金,贵重2倍以上。只能多,不会少,无论什么朝代,都是如此。”

    一群亲兵忍不住捂住嘴,一起“唔~~~~”

    张珪得意地继续说:

    “不仅仅是昂贵,这些都是极其精致的奢侈品,耗费材料极为稀有,耗费功夫极其奢靡,创意和发掘极其繁复。

    观音怀,全名是观音怀抱送子昆仑玉净瓶雕,取“昆山之玉”(清光绪九年(1883年)设立和田直隶州时,才被正式命名为和田玉,其成分为闪透石),质地非常细腻,属于软玉,本套奢侈品中,这个玉雕本身是与龙涎霁倒流香配套使用,故而需要两者都具备的人家和制作明师,龙涎香只能偶的,无法定产,故而定位极为稀有,要想让倒流香在净瓶(水瓶的意思)内燃烧,并且不损坏玉质,净瓶的角度和里面的雕工,都需要很精巧的把握,这些把握,非多次实践不可,而且仅仅是模拟雕刻竹胚是无法做到非常自然精彩的,倒流香要像一种看得见的怜惜让人肉眼可见的青烟香雾,流淌过婴儿,产生摩面、绕脐,然后还要沿着身形起伏和衣服的褶皱,产生攀带、依裙、袅娜、庄严法相,没有十年以上的创作和经验,没有数十次创作的经历,不在成百上千块玉料中挑选,都是不可能完美的。

    龙涎霁,全名龙涎香制霁倒流香:龙涎香是一种海里的大鱼所蕴含的易物(龙涎香抹香鲸排出未消化的物),经历海水和阳光,偶然浮出水面被人获得,极为难得(自古以来,龙涎香就作为高级的香料使用)它的价格昂贵,差不多与黄金等价。《本草纲目》中记载着龙涎香可以“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龙涎香是治餐补益强壮的名贵中药。霁(拼音ji),意指雨停止,特指停止下雪,天空放晴,也比喻怒气消散,此处是指能够让人解除一切烦恼。因此龙涎霁,点燃以后,被用于除秽辟疫、清烟瘴、助阳道、通血脉,帮助不运动的僧侣、读书人保持精力、振奋精神,促进灵感。但是因为点燃释放,故而比用香水制作奢靡数十倍,非大富大贵之家,根本用不起,甚至接触不到。

    婴儿肥,全名洮河绿石婴儿肥砚台,洮河砚因洮河而得名,简称洮砚,四大名砚之一,洮砚以其石色碧绿、雅丽珍奇、质坚而细、晶莹如玉、扣之无声、呵之可出水珠、发墨快而不损毫、储墨久而不干涸的特点饮誉海内外,故而此方砚台特别的细腻润滑,因此只能与特别细腻的墨锭配合使用,但是触感就因此非常好,甚至本身也可以被归为玉石,实至名归是也。

    最后说灵鹊眼,使用了桐油烟、鹿角胶、犀牛角胶、麝香、松香、沉香、冰片、水飞珍珠粉、水飞孔雀石粉、水飞朱砂、金箔粉等调制的灵鹊眼墨锭,灵鹊就是喜鹊的意思,喜鹊通灵,所以能够报喜,故又称灵鹊。唐代有《鹊踏枝》词说叵耐灵鹊多谩语。喜鹊巢由雌雄共同筑造,以枯枝编成,内壁填以厚层泥土,内衬草叶、棉絮、兽毛、羽毛等,每年将旧巢添加新枝修补使用,全年大多成对生活,因此宜夫妻、宜家室、宜子孙昌盛,添喜悦、生和气。

    这种墨锭,由于使用了最好的材料,并经过极为繁复的多次炼泥过程,让材料逐步融合,达到结合紧密、磨墨顺畅、香型高贵,由于成本太昂贵,工时太高和成功率太低,更因为效果极品——磨墨过程中,散发的气息,就能让人有喜从中来、喜上心头、定心宁神、驱四方鬼等功效,并且墨色优良、不晕不染,仅用于高规格书写绘画用品,僧侣界也可以使用这种墨撰写符篆符箓,比较用朱砂,格外有隐蔽性,也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张珪见自己的演讲引发众人的眼光,逐渐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于是停下来了,问张学义:“学义,你学到什么?”

    张学义艰难地干咽口水,连声音都变了:

    “少、少、少主,我不知道说,说什么,少主说的这些,连字我都不曾听全,更不敢说,听懂了;

    以往,只听说宋朝富庶奢靡,常说富人一顿饭的花费,贫家一年所生聚,富家一夕之采女,贫家二十年之生养。

    今天看一件玉雕,竟然精美如斯,真想不到,那要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工,要挑选过多少石料,要走遍多少山水,要雕刻多少件,才能得到。

    还有这些龙涎香,想不到,要多么大的海子,产出什么样的大鱼,要多大的风浪,那渔夫才能漂泊多久,什么样的机缘,才能得到,又有什么样的人物,那样的学识,才知道如何制香,还要倒流下来,要把那小娘子和小王爷(注:张学义语无伦次,已经不知道找什么词语合适了),用那样的香雾,那个啥,我都不会说话了。

    那个砚台,我不手摸,可以摸摸吗?”

    在得到了张珪认可后,张学义摸了摸砚台,只见他伸出食指,先是点在砚台的边,然后轻轻的抹动,毫无滞涩,他有贪婪地伸出两个指头,摩挲起来,然后收回来:

    “少主,学义摸过了,那个,跟没有东西一样,但是又有东西,我不知道,我想到汴京那个***楼的头牌****,兴起时、、、那般的滑***爽****,可是小的,觉得不敢比,觉得,这么想着,都是罪过。”

    张学义惭愧地低下头,痛苦地啜泣。

    孟祺摇摇头,又点点头:“甚善,学义,汝得之矣。”

    张珪有点懵了,心想:

    什么情况?

    好吧,这算是我管教见成效了?

    那个,还差一个东西没讲呢?

    一时间竟然气氛,

    那是,

    不明……

    张珪定了定心神:“张学义,那个墨锭呢,你有什么感觉呀”

    张学义干脆坐在地下了:“少爷,学义从小被老爷从兵祸中救出来,这20多年,只知道习练骑射,只会杀人,只知道保护老爷、少爷,跟袍泽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把钱找女人,只知道今天的事情,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躺在今天的床上。老爷少爷老夫人待我们很好,写字、进学,寒有衣、饥有食、渴有酒,可是,我们兄弟们,都是刀头舔血,先生说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们,我们哪里敢想,宜家、宜室、喜上心头,驱四方鬼,这世道不靖,哪里都是有四方鬼。母亲,孩儿不孝……”

    张学义在地上放声大哭,张珪也眼睛泛红(心想,这个效果杠杠的)。

    其他几个亲兵不知道张珪的意思,有点担心,互相碰了碰,一起跪了下来,其中一个说:“少爷,张学义不是有意冒犯的,我们都愿意为学义作保,求少爷开恩。”

    张学义也跪了起来:“少爷,老爷、少爷、老夫人,将来少夫人,就是我们的家,小的们一定为张家宜家、宜室、喜上心头,驱四方鬼。”

    亲兵张学仁也说:“对对对,少爷,老爷,我们驱四方鬼。”

    张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表情,有点云游天外——这个天煞的张学仁,少爷我……不就是装一装清高神秘吗,这一块都是那么老的,哪有我表现的机会,好不容易……“你们就不能再抬一抬少爷我,再说,我娘不是让老爷给你们安排亲事吗,是你们自己觉得那个什么楼的什么娘够劲,倒怪上我了。”

    张珪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口里秃噜出来了,等到意识到,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看着亲兵们复杂的眼神,只好继续说:“这一仗打完了,都给老子好好活着,给你们安排亲事,不许背后腹诽,就是说坏话的意思。”

    林夕并不知道周围具体是什么情况,大致来说,当箭矢越来越多,并且展开一个区域进行攻击,这太可怕了,那种很粗很粗的东西,力量非常大,林夕绝对不敢去试其锋芒,问题在于,不是林夕去不去的问题,而是那个东西一根一根飞过来的问题。

    海水浮力比淡水大一点,要想深潜,要用更大的力量,海水很冷,必须全力游泳,一公里倒是不很远,不过以目前情况,半个小时总是需要的,但是林夕觉得,自己也许根本挺不过30分钟。

    也许只要游泳到防守方近前,防守方如果进行反击的话呢……

    这样,也需要至少先保命15分钟,好吧,减少了一般时间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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