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蒙古兵夺营——宋军大仓

    罗统制则厉声喝止：“什么事情，都等到我等结义之后再说！这是匡扶宋室的大事！”

    众将听到罗统制，不，现在已经是“罗都指挥使”的话，心里又是一苦，看来今天罗都指挥使是铁了心了要上位呀。

    郑参军连忙对亲兵说：“快摆设香案。”

    罗都指挥使则摆摆手：“没有听到有紧急军情吗，一切从简。”

    郑参军楞了一下，于是对亲兵说：“斩鸡头！”

    只见带头的一个亲兵，抓着那支赤羽雄鸡，走到罗都指挥使跟前，单膝跪下：“启禀大人，雄鸡带到...”

    罗都指挥使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这个匕首漂亮呀，一柄月牙匕首，明显不是中原的样式，却是个单刃月牙弯，刀锋锐利，刀背倒有半指厚，眼见是特殊的钢铁所造，带着些不明觉厉的花纹和沙点，刀尖一寸处，有黄豆大小的空洞，空洞向着握把的位置，沿着刀脊，下有三条阴线，阴线里面用黄金镶嵌，越发狰狞可怖，匕首的护手用铁木制成，握把用的是象牙螺钿，尾部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灯光下，这匕首一经拔出，众人就觉得阴风阵阵，煞是诡异。

    罗都指挥使很满意这个效果，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说：“这把匕首，乃是家父蒙官家所赐，来自大食，陨铁所制，乃是战利品。”

    众人发出哦的声音，罗都指挥使等了几息，让这种情绪充分发酵酝酿，等到声音低下去了，才又开口道：“今日，我就以此物斩鸡头，与诸君歃血为盟。”

    【注：大食是波斯语（tay）的音译。原为一伊朗部族之称，后为中国唐、宋时期对阿拉伯人、阿拉伯帝国的专称和对伊朗语民族***的泛称。《辽史》所载可老公主出嫁之大食（即喀喇汗朝），请婚之王子册割乃卡迪尔汗之子察格里特勤。辽与喀喇汗王朝和亲的背景是双方政治经济往来的需要，和亲加强了这种联系。五代之后，宋朝肇兴，宋朝史书所述的“大食”多指喀喇汗王朝（维吾尔人建立），盖因当时喀喇汗王朝依附于大食帝国(阿拉伯帝国）之故。】

    【注：钢铁上特殊的花纹，此处匕首带有特殊的花纹，用的钢铁是后来人称大马士革钢，甚至乌兹钢。这种钢铁产量很低，但是又明显高过用陨铁来制造的器物。

    此处罗都指挥使是刻意拔高匕首的珍贵程度。

    古代的炼钢技术是比较落后，生产出的单体钢性能比较差。因为无法去除磷、硫等有害杂志，热处理工艺又不够成熟，所以，一旦单体钢的含碳量低了，硬度就不够，而含碳量高了，又比较脆，容易折断。为了使制出的刀剑既有较高的硬度，又有良好的韧性，古人发明了将两块含碳量不同的钢经反复折叠、锻打结合在一起的方法。古代亚洲人和欧洲人都曾使用过这个方法，但是大马士革最出名。

    含碳量不同的钢的颜色是不同的，因此反复折叠、锻打做出的刀身上就会有花纹、最初花纹完全是随机的，并没有任何规律，后来，工匠们便试图控制花纹的图案，逐渐掌握了用不同的折叠方式锻打的技巧，使做出来的刀呈现不同的花纹。古人发现，用这种方法做成的刀剑如钢用特殊溶液，如酸液浸泡一会儿，花纹会更加清晰。

    古代印度人则发明了另一种带有花纹钢的铸造方法，这种钢材的铸造过程中，会因天然结晶而形成花纹。这种钢在印度被称为乌兹钢。乌兹钢的性能十分优异，削铁如泥也不为过。有人分析，中国古人所说的“镔铁”实际上就是从印度传来的乌兹钢。古代大马士革的很多工匠买来这种钢制造兵器。后来它从大马士革传到欧洲，欧洲人就把它叫作大马士革钢。

    这种钢在当时非常受欢迎，但因产量有限，于是就有人用折叠法锻造的花纹钢来冒充它。

    实际上，铸造过程中因结晶形成的花纹和折叠锻造而成的花纹形态是不一样的，前者呈不连续的细沙粒或蝌蚪状的点，后者为弯曲的线条。

    为了区分，当时就把铸造结晶形成的花纹钢称为“真大马士革钢”，把折叠锻造形成的花纹钢称为“假大马士革钢”。

    实际上折叠锻造钢的历史比铸造结晶钢更加悠久。

    后来，有学者干脆将铸造结晶而成的花纹钢仍然用它的印度古称“乌兹钢”，而把“大马士革钢”这个名称专指折叠锻造花纹钢。

    但也有人把大马士革钢作为所有花纹钢的统称。

    而陨铁制造的钢铁这种特征就没有了，文中的匕首不仅有花纹还有沙点，是大马士革钢。

    传统意义上大马士革钢有特定产地，原矿本身就比较特殊。

    所以，综上所述，罗都指挥使希望借助这种非常罕有——并且是御赐的——匕首，向在场的宋军军官表达他强大的背景。】

    说完，罗都指挥使把匕首递给高大的亲卫，亲卫弯腰右手接过刀，左手大拇指把鸡头向后一抓，后手在鸡脖子上抓下两把鸡毛，露出了鸡脖子，示意亲兵端过一个骨瓷白碗，一刀下去，鲜红的鸡血飚了出来，都落在骨瓷白碗里面。

    然后亲卫队长把匕首还给罗都指挥使，接着把碗向在场的各位军官展示一遍，捧给罗都指挥使，罗都指挥使用右手大拇指往血碗里面一蘸，向自己的嘴边一抹，一缕鲜红，出现在罗都指挥使的脸上。

    这时候，营地的号角吹响了，接着羽箭落地和扎到器物的声音响了起来。

    外面的传令兵大声喊道：“大人、大人，蒙古兵，蒙古兵，好几万蒙古兵，夺营来了。”

    这下子，罗都指挥使没办法装作不知道了。

    一个将领说：“罗大人，赶紧下令迎战呀。”

    罗都指挥使看了一眼郑参军，郑参军会意，高声呼喊起来：“诸位大人，抓紧歃血为盟，好一起迎战伪元，拯救大宋。”

    众人无奈，只得草草学着罗都指挥使的样子，用指头沾血，在自己的嘴唇和脸上画出血道道。

    刚刚完成歃血为盟的仪式。

    罗都指挥使这时候，端正了一下身形，貌似稳重地问：“唤传令兵进来”

    传令兵进来行了礼，郑参军马上问：“到底何事？”

    传令兵急急忙忙说：“回禀郑参军，罗统制......”

    郑参军貌似温和其实严厉地说：“诶，叫罗都指挥使！”

    那个传令兵吃了一惊，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

    郑参军有些急，不过忽然又换了笑脸：“哈哈哈，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傻了吧，傻小子，高兴吧，高兴坏了吧，一定是的......就是这样的，哈哈哈，现在罗统制，已经成了罗殿前司都指挥使，来，重新来过！”

    传令兵讪讪地问：“从什么地方重来？从进门帘子？”

    罗都指挥使大方地一挥手：“不必，直接禀报就是！”

    传令兵说：“遵命，报，嗯，罗，殿前司，都指挥使。”

    郑参军呼喝一声：“好！”

    传令兵得了鼓励，越发高兴：“那，今儿弟兄们能不能加个菜！”

    郑参军说：“有，今儿有呀，必然得要有呀！”

    传令兵说：“恭喜大人荣升都指挥使。”

    罗都指挥使哈哈笑着：“都是各位将军抬爱，同喜，同喜呀。”

    蒋力夫趁空问了一句：“说紧急军情！”

    传令兵醒悟起来：“嗷，罗，都指挥使，好几万伪元军兵现在趁夜围攻咱们大寨了，弓弩，成千上万的弓弩。”

    蒋力夫问：“普通弓弩还是火箭？”

    传令兵说：“普通弓弩是大部分，火箭数量很少。但是普通箭矢太多，咱们的人太少呀。”

    罗都指挥使连忙说：“蒋统制，他们这是为何呀，要不要紧呀。”

    蒋力夫想了一下：“都指挥使，坏了，这是伪元已经知道咱们这里是大仓，而且知道咱们人不多，所以才用弓箭弩箭强攻，否则火箭放多了，大仓烧毁，咱们得不着，他们也得不着。这是对咱们了如指掌呀。该死的甘兹地，他以为出卖玄义号，伪元会去攻击玄义号。谁知道，伪元更狡猾，知道咱们这里是大仓，伪元果然强悍，这是有高人呢。”

    郑参军连忙问：“蒋统制，蒋统制，甘兹地可是从你这里跑的，我是说，从您这里出去的，您最了解他，咱们大仓可不能有失呀。否则，您也......”

    蒋力夫说：“拿大仓的防御图来。”

    罗都指挥使连忙说：“快拿，快拿防御图。”

    钱正将一看，机会不错，就想着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都指挥使，卑职请求出战。”

    牛统制则说：“钱正将，你没有听见吗，数万伪元士兵，咱们才多少人，只能深沟高垒，况且是夜战，大仓本身易守难攻呀，仓促出战，万一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呢？”

    蒋力夫道：“各位稍安勿躁，我等都是新来，甘兹地比我知道的情况还要少，甘兹地原来的想法是知道玄义号的虚实，但是并不知道大仓的虚实，大仓是崖山命脉，太傅坐下能人辈出，大仓必然有完备的防御手段，支撑到周围的救兵来援，如果伪元投鼠忌器，咱们应该暂时没有大的忧虑。”

    罗都指挥使这时候又神气起来了：“哎呀，早知道这样，咱们该从容一些。哦，我就知道蒋统制胸有丘壑，哈哈，我有蒋统制，如得子房呀”

    【注：“吾之子房”出自《三国演义》第十回，子房是刘邦的谋士张良，更是国师。在这里曹操是说，荀彧是我的谋士。】

    【注：罗都指挥使说我又蒋统制，如得子房的真实意思是，暗示自己会有很高的地位，例如称帝等。】

    【注：张良（约前250—前186年），字子房，河南颍川城父（今河南宝丰）人，秦末汉初杰出的谋士、大臣，与韩信、萧何并称为“汉初三杰”。张良的祖父、父亲等先辈在韩国的首都阳翟（今河南禹州）任过五代韩王之相。曾劝刘邦在鸿门宴上卑辞言和，保存实力，并疏通项羽叔父项伯，使刘邦得以脱身。后又以出色的智谋，协助汉高祖刘邦在楚汉战争中最终夺得天下，帮助吕后扶持刘盈登上太子之位，被封为留侯。他精通黄老之道，不留恋权位，据说晚年跟随赤松子云游。张良去世后，谥为文成侯。《史记·留侯世家》专门记载了张良的生平。汉高祖刘邦在洛阳南宫评价他说：“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

    蒋力夫拱拱手：“谢都指挥使，都指挥使，如今大仓我记得有兵五千余，昨日新附一万六千多兵将，我们依靠地利，足以抵御四五万没有攻城器械的轻步兵。”

    钱正将说：“伪元还有骑兵。”

    蒋力夫说：“昨日上岸的骑兵甚少，夜间行船也多有不便，他们骑兵今夜不会有多少。还有，咱们军器大多数都在船上，岸上各处攻城器械不多。不能出战，出战则正中下怀。他们想的是就是引蛇出洞。如果他们久攻不下，还可能分兵去攻击玄义号。”

    花统领立刻说：“那咱们应该给玄义号送消息去呀。”

    钱正将立刻又接着说：“钱某愿往。”

    蒋力夫说：“如果你去玄义号，岂不是蒙古铁骑跟踪而至，正好找到玄义号的主力！”

    这时候，有一个传令兵喊道：“报，红关垭方向发射大型传信焰火。”

    蒋力夫说：“随我出账观看。”

    罗都指挥使有心不去，郑参军看出来了，立刻对罗都指挥使说：“大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切稍安勿躁，臣等去去就来。”

    过了一会，蒋力夫黑着脸进来了，罗都指挥使连忙问：“咳、咳，蒋统制，情况如何？”

    蒋力夫说：“玄义号在红关垭海口方向发射传信焰火，直指咱们大仓方向。”

    众人都惊讶了。

    蒋力夫接着说：“不知道玄义号他们都知道多少。为今之计，只能固守待援。”

    钱正将问：“他们如果发射火箭呢？咱们这里水可不多，没法救火。”

    蒋力夫说：“大仓原来只有五千人，现在有两万多人，让一万人守在寨墙后面，多出来的人，拿着盾牌和扫帚，扑灭火焰。另外，拿出火箭，向射出火箭的地方反扑射箭，他们射一箭，咱们就射十箭。”

    蒋力夫看了看大家，心一狠，咬着牙说：“要让伪元知道，他们打猛了的话，我们不惜放火，也绝不会以让他们轻易得手，要完咱们一起完蛋！

    还有就是，向玄义号方向和鹰嘴崖方向，施放传信火箭，迷惑伪元，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我想，今晚他们不会真的猛攻，夜间攻击有寨墙保护的大仓，他们不会那么缺心眼。”

    钱正将说：“万一他们缺心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