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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玄义号的宿命-血与火之歌,血色黎明

    岸上,哈丹巴特尔与布日固德击掌相庆,他们看到岸上,玄义军的运输队已经放弃物资,全速向鹰嘴岩方向近乎奔跑了,随后,岸上巨大的天车,缆绳被砍断,渔船的跳板被撤回,但是玄义号并没有什么动静。

    哈丹巴特尔得意起来:“咱们的水鬼,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水上的司命。”

    。。。。。。

    这里哈丹巴特尔顺口用了一个华夏文化的名词——司命。

    司命,不是蒙古文化体系中的神,是汉人华夏神话传说中掌管人的生命的神《云笈七签》文昌星神君;屈原的《九歌》中提到的少司命,和大司命为相对的二元神,按楚文化,司命的地位极高,分大司命和少司命,大司命主管人生死,少司命主管人福禄。在楚文化中没有在其之上的神。

    与此同时,阴阳学中记载大司少司的供养方法为七布施:一、为和颜施:对于别人给予和颜悦色的布施。二、为言施:向人说好话的布施,存好心做好事做好人说好话,并勉人切实力行。三、为心施:为对方设想的心,体贴众生的心的布施。四、为眼施:用慈爱和气的眼神看人。五、为身施:身体力行帮助别人。六、为座施:让座给需要的人的布施。七、为察施:不用问对方就能察觉对方的心,并给予相对其所需的方便的布施。

    因为司命也称为伺命,听起来很带劲,所以哈丹巴特尔觉得自己暗中已经掌握了控制玄义号生死的办法,所以投射他自己的“掌控感”,把派出去的水鬼——就是潜水兵,称为水上的“司命”。

    。。。。。。

    正在此时,三道长长的火光从船尾向着后卫舢板的方向激射而去,接着,猛烈的四五道箭矢射向玄义号的船尾,玄义号船尾栽下一个人,另一个似乎也——反正一堆人奔了过去。

    然后三团烈焰在玄义号和海面上爆燃而起迅速扩大。

    甘兹地担心地说:“哈丹巴特尔,舢板上的人,哦,好汉,他们,他们?”

    哈丹巴特尔微微一笑:“那不过是一个障眼法,水鬼跳水就能逃生。一艘小舢板,挡不住一艘大海鳅船,他们必定潜水去凿穿玄义号!只要防住他们的测海探水(人员),这么浅的水道,玄义号自己就能够撞翻自己。”

    甘兹地说:“这样我就放心了。”

    但是没有多久,看到玄义号居然开始升起了船帆?

    一点不好的感觉,悄悄升起来。布日固德紧皱眉头,极目远眺,只是不得要领:“船帆?玄义号怎么有船帆了?你们此前有看到船上有帆布吗?”

    普鲁额日敦达来也有点觉得冒气凉气:“布日固德,你是梢头呀,你的眼力最好才是。”

    哈丹巴特尔说:“我没有看到。”

    甘兹地说:“我也没有看到。”

    哈丹巴特尔说:“慌什么,咱们水鬼也不是吓大的。他们必然潜水游向玄义号,凿穿敌船,就算有了船帆现在玄义号只不过是开起来,还没有进入大海,算不得逃命。”

    甘兹地连忙表忠心,急忙问:“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哈丹巴特尔一时无语,普鲁额日敦达来看哈丹巴特尔没有说话,有一点点手足无措,但是他毕竟也是高级间谍,而且做过杨太后的侍卫总管,暗暗里面是想要与哈丹巴特尔争争位置,俗话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宋军伪装潜伏的时候,杨钰普鲁额日敦达来至少是个侍卫总管,那是官,而碇工哈丹巴特尔只是个大头兵,这里要做一个解释,能够以哈丹巴特尔的才干,按说应该能够混更高的职位,但是哈丹巴特尔的潜伏的更深,更底层,但绝不意味着不自由,碇工是一个相对自由的多的位置,粗鄙糙汉之间也很容易引起共鸣,在说笑之间说些流言蜚语,对于普通大头兵来说,可能只是能够发泄或者欢快一下而已,但是对于拥有更为周全视野和知识储备的哈丹巴特尔说来说,却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信息收集能力,比如,同样一艘船的都头要询问一些军事行动信息,就非常扎眼,就是一个正将、统制,一旦询问不应该自己了解的信息,也很容易被监视,但是这些对于个子大、愚蠢难说话的笨蛋哈丹巴特尔,都不是问题,哈丹巴特尔怎么呢去别的船打探消息呢?这个难不倒哈丹巴特尔,他学了一样钓鱼的本事,反正在船上,船上的人吃喝拉撒,吃剩下的残羹冷炙,以及吃完以后撒尿拉屎,都会给船周边的鱼虾带来刺激,尿液里面有盐分,还有尿素,尿素本身是很好的氮肥,对藻类和浮游生物吸引力很大,所以会引起一些低级生物的趋向和聚集,而宋军在崖山扎下水寨以后,大部分的船是停止不动的,这就跟船在移动有明显区别,所以哈丹巴特尔是少数有能力自行获取食物的那些人,所以广受欢迎。

    普鲁额日敦达想到这些,略略有点泄气,但是他很快把这些念头从自己的脑袋里面踢出去,这次行动是哈丹巴特尔主导的,如果做成了,虽然哈丹巴特尔功劳更大,但是普鲁额日敦达也有分润,毕竟一个万户级别的超级特工,要干的行动也应当与身份相符合不是,现在如果有毛病,可能面临任务失败,普鲁额日敦达自己也会受损失,所以,还是要配合哈丹巴特尔,但是也要体现自己的价值,普鲁额日敦达于是问:“巴特尔,玄义号挂上了帆,我们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顺利逃走?”

    哈丹巴特尔说:“开始退潮了,水位下降,玄义号的浮空高度就会不够,他们如果船底触礁或者碰底,就会速度降下来,甚至突然停顿,如果他们坐沉在海底,到时候,他们想退但是没法返回岸上,想回到海里,也回不去。布日固德,看看他们的船有没有飘动不顺畅的情况?”

    布日固德说:“有,有了”

    原来,玄义号周身的灯笼并没有熄灭,所以船体的轮廓和动向非常明显,如果他们没有悬挂这些灯笼,这些情况还无法被观察到呢,船底礁石撞击玄义号,产生了破损,同时也会对玄义号的运动产生迟滞,当礁石撞断,或者划破船底,从而让船可以通过以后,风帆产生的推力,才会因为突破了障碍,继续推动行船,迟滞会让了望哨和桅杆处的灯晃动比较明显,而不仅仅是因为海浪引起的左右或者前后摇摆。

    哈丹巴特尔终于放下心来,对甘兹地说:“好了,现在甘先生,让我们知道一下南大仓的情况吧”

    甘兹地连忙端着小心说:“南大仓,据说有很多粮食呀......”

    。。。。。。

    玄义号尾舱船底,因为玄义号是倒退出海,船底会首先遇到可能的礁石,南宋的船只已经有熟练的水密隔舱设置,我国历史上,最早在南北朝的南朝梁国的《宋书》中有“八艚舰”的记载,水密舱壁在规范的水压条件下不渗透水,其将船体内部空间区隔划分成若干个水密隔舱,一旦某几个隔舱发生破损进水,水流不会在其间相互流动,如此一来船舶在受损时,依然能具有足够的浮力和稳定性,进而减低立即沉船的危险,玄义号是有水密隔舱设置的,所以损管人员首先击中到船尾舱那里,船尾舱外,就是悬吊舵机,事实上,后卫舢板被火夜叉攻击的时候,水鬼们已经发射完箭矢,并及时投海潜行,如果玄义号是船艏在前,水鬼们很难有机会攀附到玄义号,但是船尾行进的时候,不仅速度会比较慢,而且船舵本身提供了一个攀登抓手的机会,这些让水鬼们多了很多机会。

    不一会,机会来了,一个比较大的礁石,在玄义号浮起行进然后落下的时候,坐碎了一块礁石,船只速度顿时停顿下来,然后开始打横,费停山见状,立刻带着人就向底舱冲去。

    蒙元联军的水鬼们见到机会来了,立刻一窝蜂向下潜入,寻找破口,一块两尺直径的礁石顶穿了船板,形成了不规则的四方形的破洞,同时礁石也断裂了,因为船巨大的推力把礁石向前也带动了三四尺远,掉落的礁石翻滚着落入海中,但是船板破口处的海水已经喷涌而进,两个水兵抬起一块木板,奋力顶着涌入的海水,向下按木板,试图堵住缺口,然后七八个人帮着,向缺口方向移动,这个过程很不容易,因为海水还在涌,距离缺口还有两尺多的时候,从缺口处涌入一个黑黑的东西,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水兵大叫起来,同时左手猛地弹起来,然后人就软软地失去了力量,接着黑影向前拱,遇到哪个人,哪个人就软倒,倒下四五个人,那个木板已经漂了起来,灯光下,明晃晃的两把匕首,正在挥舞,精赤条条的一个黑汉子,窜了出来,这时候有一个声音大叫起来:“有水鬼”,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匕首猛然掷向声音处,那个声音戛然而止,事起仓促,变生肘腋,警戒的士兵还是发现了,一直弓弩射向那个黑影,黑影身体颤动了一下,显然是射中了,不过也许不再要害,黑影又投出一柄匕首,射箭的士兵立刻栽倒下来,旁边一个士兵马上张弓搭箭,不料水面又冒出一个黑脑袋,一把匕首又抛出来,但是士兵还是射出了箭,然后跌落到水里,第一个黑影晃了晃,向前一扑,抓住一个水兵,拧断了他的脖子,然后身体一软,掉进水里。

    瞬息之间,第三个黑影子从水面探出头来,又射中了一个弓箭兵,不过这次,显然准头不好,也或者弓箭兵移动了位置,并没有立刻杀死弓箭兵,但是又是一柄匕首飞出来,扎到了弓箭兵的眼睛,弓箭兵惨叫一声,不自觉的捂住了眼睛,弓箭掉落下来,第二个黑影向前猛蹿了一下,抓住了落下来的弓箭,然后弯弓搭箭,射向舱口,一个辅兵的背被射中了,箭头穿过他的胸口,辅兵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箭头,说了一句:“好大的力道”然后扑街了。

    两个人两柄匕首一把弓箭,就像砍瓜切菜一样,把底舱补漏的七八个人杀了一遍,然后两个人对一下眼神,一个人手握两只匕首,另一个捡起箭筒,分别站了个位置,提防着舱口,他们常年在水下,太明白此刻只要拖上一两刻钟,到那时候玄义号出不去,就都是他们的人头功劳。

    水下又冒出两个人头,现在是四个人,只要能够拖延时间,这些水鬼就赢定了。

    当时情况,包括海浪拍打的声音,杨部长唱歌的声音,底舱的“有水鬼”示警之声,并没有引起注意,费停山带人冲到舱口,心中突然有些警兆,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思考有什么不对,仅仅半息,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感觉不安,因为尾舱本身是有人的,而且船只明显刚才迟钝了一下,肯定有人要抢险补漏,就算是不补漏,没有漏,也一定有检查的对话声音,现在的问题是,这些本来应该有的声音,没有了,不好,有情况。

    但是已经晚了,三个兵一头冲了进去,结果只听到噗噗声音和咚咚声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费停山立刻举起手:“且慢”

    然后对着舱门喊:“老三,情况怎么样?”

    一个声音回复说:“老三在补漏!”

    费停山大惊——根本没有老三,但是老三是日常很容易碰到的一个诨号,费停山喊老三,是为了给潜在的敌人一个抓手,让他们觉得自己有可能蒙对,现在的回答这一定是敌人,而敌人只能是刚才火夜叉攻击的后卫舢板。

    现在刚刚冲进去的三个人一定是完蛋了,短暂的平静,双方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情况。

    尾舱里面,一个声音哈哈笑着,完全是汉话:“哈哈,不说话也知道,你们清楚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蒙古汉军水鬼千户杨巴拉子,你们听好了,我们知道你们没有时间了,你们也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实话说把,船底的洞有一人多宽,不小一个字的功夫,这个舱就能装满了水,虽然还有别的水密舱,但是这个舱进了水,足够你们的玄义号开不动,我劝你们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现在投降我,别看我们人少,我们的上头可是大汗暗卫万户哈丹巴特尔,饶你们不死,还是做得到的,若是加入我们汉军,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岂不快哉,若是不降,嗯,只要你们坐沉了海底,到时候一把火,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的是杨巴拉子,刚才厮杀中,其实身上已经被划了一个大口子,现在一个水鬼正在割下一个玄义号水兵的衣服,割下一个长条,给杨巴拉子包扎。

    杨巴拉子非常不爽,水鬼比一般水面的水兵,危险要大得多,现在海况,水非常冷,穿着水靠,并不可靠,如果战斗中,水靠会影响肢体动作的灵活性,所以进入船舱进行近身肉搏,这些水鬼是脱掉水靠的。

    水靠就是古代潜水衣,一般用鱼皮、海蛟皮或鲨鱼皮制作的连体潜水服,表面光滑且保暖,可以在水下游的更快且时间更长,这些皮保养不容易,很难使用多年,时间长了总是会发硬,而且也很难做到完全不进水。

    现在杨巴拉子光溜着身子,这当然有些不雅,不过那时候人没有比基尼,甚至没有内裤,所以跟生命比起来,安全便利是重要的,这就不是讲究雅不雅的时候。寒冷和失血,让杨巴拉子说话这些场面话,身体晃了晃,他给身边的三个水鬼打了个手势,然后自己坐了下来,另外三个人成为战斗队形,分别据守,免得给弓箭攒射一勺烩了。

    费停山看着身边几十个兵丁,问:“有没有炸药?”

    米家的老爹说:“我这里有两个手雷,两个手榴弹,方才上人让我们做一个叫做携行装具,我还没有脱,故而带着。”

    费停山问:“会用吗?”

    米家老爹极为不爽:“老费,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吗?”

    费停山说:“我让小子们向里面射箭佯攻,你找三个人,一起往里面扔手雷和手榴弹!你要多长时间教会他们?”

    米家老爹说:“手榴弹拔下塞子,把里面的弦升,套在指头上,奋力拉动,然后就能扔,只是扔进去要等上三息到五息才会爆炸。手雷要先拔下保险销子,然后找硬东西把撞针撞击一下,都要看到冒出白烟。”

    费停山说:“好,你找人办,我找人射箭鼓噪,鼓噪射箭以后,你带着人办,注意不要站到舱口正对面,咱们刚才有弓箭兵,他们可能已经有弓箭了。”

    米家老爹点点头,立刻指定了三个人来配合他。

    费停山指挥青伢子:“青伢子,你们张弓,我们一起喊,决不投降,你们就往舱门口,四步以外,散开组成小月牙阵,射出一箭,立刻倒地匍匐。让米家老爹他们把东西投掷进去,然后你们再往里面射一轮,然后就横滚出来。听明白没有,玄义号的人命可金贵了,你们要是死了,上人肯定不高兴。”

    青伢子带着几个兵,本来很紧张,后面听到费停山说上人肯定不高兴,然后张着口,不出声音,只是口型上说——踢我屁股,然后自己要向前一送,好像屁股被人真的踢了一下一样,不觉被逗笑了。

    米家老爹带着三个人,把东西分发好,手榴弹线绳拉出来,套在了手指上,两个手雷的销钉拔了下来,各自拿出刀鞘,准备把撞针敲击刀鞘激发,米老爹对费停山点点头:“整好了!”

    费停山走到舱门侧面,大声向里面喊:“我们不相信,我们能够开出去,谁不知道蒙古兵杀人如麻,拿人头换军功,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说话算数......”

    边说着,费停山便用说指挥,也多亏玄义号上各处灯光闪亮,费停山猛一个挥手,让青伢子带着队伍冲到位置上射箭,但是因为灯光太好了,青伢子带人运动的时候,影子掠过了舱门,在为舱内投下了影子,那个杨巴拉子发现了,大声喊:“杀!”

    三个水鬼操着弓箭,冲过舱门口的正对投影位置,边跑便射出了弓箭,然后没入了死角位置,舱外立刻有两个弓箭兵被射中了,一个甚至射中了面门,立刻就倒下来,而不是扑倒,青伢子在正中间的位置,一支箭擦过面颊穿过了耳朵,留下了深深的血痕,半个耳朵被撕掉了,青伢子大叫扑倒,惊骇痛苦手脚都在抽搐。

    费停山大喝:“投弹”,然后弯腰冲向青伢子,拽着青伢子的两脚就拖向一边。

    米老爹率先把手榴弹拉响,从舱门侧面,轻轻松松扔了进去,然后立刻后退,第二个人也扔了进去,舱门的另一个侧面,两个人把两个手雷也分别投了进去。

    这时候,费停山喊:“攒射!”

    不过没有那么多弓箭手,只有两三个弓箭手相应他,其实这也主要是虚张声势的意思。

    杨巴拉子看到冒着白烟的东西投进来,不由得笑了,这几个震天雷太小了,很难造成什么杀伤,于是各自举起一个宋兵的尸体挡在身前。

    两个手榴弹和两个手雷,都沉入了水中,不一会,一个手雷爆炸了,猛烈的水花溅射出来,把一个手榴弹从水中抛向水面上,另一个水雷则进一步推到了深处,还有一个严重的舱底的底板,滚动了起来,接着空中爆炸,铁碎被喷洒向四方八方,把四个水鬼推倒,有一枚手雷爆炸了,水又被抛射起来,最后一枚手榴弹推到了水面以上,接着又是一次爆炸,底舱门口猛烈的空气和水汽,鸡零狗碎的东西,四次爆炸完成,费停山说:跟我冲,带着刀抢先进跑进内舱,四个水鬼都没有死,但是被连续四次半封闭空间的爆炸震坏了肺部,几乎没有什么力量反抗,被费停山带着的兵丁立刻砍死了。

    米老的和刘八也跟了进来,灯笼也拿了两盏,底舱里面爆炸把灯火都吹灭了,没等费停山招呼,米老爹和刘八就说:“舱底漏水,需要立刻修补,再拿灯笼、工具和木板!马上安排戽斗抽水。”

    费停山说:“马上按照老米的话办。”

    不一会,十多盏灯笼被拿了下来,米老爹和刘八率先拿起一块木板,继续准备潜水堵漏,结果,刚刚下去不过几息之间,就在木板快要送到漏洞的时候,刘八突然窜出水面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了两声,手抓醉咙,一头又载下去浸到水里了,费停山意识到什么,喊道:“戒备!~~~”

    这时候,米家老爹也窜出水面,极度惨叫,双手抓向前方,然后抽搐这掉落水中。

    众人这才注意到,水面下方,有一个黑黝黝的人,然后此人,向下一缩,又潜出破洞。

    费停山百般滋味,愤怒异常,这些水鬼,果然狡诈,这必然是他们留着的后手,现在只要让玄义号的漏洞补不上,玄义号最终的结局,就在眼前了。

    向水里射箭是没有用的,再安排人去堵漏洞?现在派水鬼从洞里钻出去?那就是纯纯粹粹的送命呀?

    费停山想到这里:“谁有办法,重赏!”

    宋庆这时候说:“费大人,用水桶试试?”

    有人说:“洞口不是圆的,水桶遮不住怎么办?”

    宋庆说:“把水桶底弄松,咱们往下塞的时候,抓着木桶的边沿,那个水鬼的手伸不进来,杀不死我们的人,咱们用木头柱子,可以把木桶撑住,在用麻布裹在木条上,堵住其他的破口,这个过程里面,那个水鬼只能想办法捅破我们的麻布,捅破了,我们可以继续塞,他只能打破桶底,找几个枪法好的弟兄们,拿着扎枪或者钩镰枪,他只要一冒头,咱们就扎死他,最不济,也卸下他一只手,木桶也好堵,多找些麻布和大铁锅的盖子。”

    费停山说:“好,就按照你说的办,立刻解决这个水鬼。”

    有一个人问:“如果还有其他水鬼呢?”

    费停山说:“船尾准备震天雷,向船尾水下投掷。注意别把船舵炸坏了!”

    有一个人说:“拿尸首也可以先塞一下,那个东西软,又实在,麻布团子没有缠好以前,可以先用!”

    宋庆说:“舱里死人太多了,没有作业面了。还有那个...塞住了,过一会还要掏出来,不安全,把尸首先运到甲板上。”

    此时,玄义号仍然在缓慢的漂流之中,无数人的人跑来跑去,向底舱,向船尾,有不断有人进出,不一会,戽斗抽水的人链启动起来,海水开始向外淘出来。

    尸首被胡乱抬了出来,先放在一起,没有人有时间哭泣和悲伤,这是一个与时间,与潮水抢夺活命资格的比赛,胜者的奖励是暂时活着,血水在甲板上星星点点,开始晕染。

    其他船舱,陆续也有漏洞需要开始堵漏。

    宋庆带着人把一个水桶的盖子打开,然后又把底也打下来,然后有重新拼回去,接着就堵上漏洞,他们选择的是水桶,整个是一个半截圆锥,上大下小直通的,上下和中间用铁丝箍着,木桶几乎塞进去四分之三,只有不到一尺的边沿漏在底舱船板上,不过这个距离,已经足以防备水鬼的匕首,当四周被麻布团裹着的木条塞满以后,水鬼果然发现不太对了,他用脚蹬开底板,这时候,早已经准备好的枪兵,插下去三支长枪,一支钩镰枪。

    钩镰枪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冷战兵器,又称“麻扎刀”,就是将镰刀用麻绳绑扎在长枪上,钩镰枪的始祖是戟,把戟横向的锋刃向内侧弯,就成了钩鎌枪,有利于普通士兵掌握,最早于春秋时期出现,是古代兵车战法中的一种兵器,后来直接制造成为枪头锋刃上有一个倒钩的长枪,专门用于对付敌人骑兵。当骑兵突入阵中,阵中士兵可使用钩镰枪,迫使敌骑不得在己方阵中乱窜,因为钩镰枪可以在地上横割马腿,从而迫使敌军落马,创造战机。

    现在钩鎌枪的这个特性直接用在水鬼身上,起到了效果,水鬼本来以为,一蹬就走,还能够全身而退,谁知道宋庆费停山一伙,打的就是守株待兔的诱饵战术,所以三支长枪和一支钩鎌枪,让水鬼避无可避,躲无可躲,无论如何,他用双脚来蹬木桶底板,是要花力气的,底板蹬翻的时候,双脚要缩回来,需要时间,而且水鬼究竟是憋气在水下,反应不会那么灵敏,与在空气中等待的宋庆一伙状态不一样,三个长枪扎进去的时候,就不断抽插,而钩鎌枪则掏来掏去,不愧是精英水鬼,三支长枪竟然一支都没有扎到,但是钩鎌枪在回掏的时候,水鬼的一个脚踝被勾住了,生生拉下一块一斤多的肉,再去掏,什么也掏不到了。

    。。。。。。

    黎明悄然来到了,半是明黄,半是血色,涂抹在天空。

    甲板上,米三妹和米四妹,无声地流着泪,跪在米家老爹的尸首前。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新的太阳,黎明来到之前的黑暗里,有一些人用生命,为别人延续了生命的机会。

    一些海鸟盘旋在玄义号的上空,有一些是吃腐肉的,最近,他们的伙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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