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重伤火焚
长情谷，大雪纷飞，高大的云杉摇曳在刺骨的冷风之中。白芸裳将颜伯渊的尸首葬在梁纵和丁远图的一侧，此生之中，她曾经爱过的三个男人，现在全都葬在这里。白芸裳挥剑之间，旁边的雪土挥洒在他的尸体之上，大雪很快敷上一层。
龙剑山从山上飞身而来，一路寻迹追到这里。白芸裳冷眼相对，身上的黑色连帽披风沾满雪花，随风摆动着。
龙剑山厉声质问道：“颜大侠究竟被你藏到了何处？”
白芸裳说道：“他已经死了！”
龙剑山运功在身，大怒道：“你为什么要杀了颜大侠？”
白芸裳眼神冷漠，说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需要旁人来质问。龙剑山，看在当年五雷大侠梁纵的情面上，我可以放你一马！你若不识相的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龙剑山说道：“化龙剑是在我手上丢失的，现在已被你们莫贺教所魔化，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带走，想方设法去除魔剑的戾气。若被你们莫贺教所掌控在手里，天下武林岂有安宁之日！”
白芸裳冷笑道：“呵呵！龙剑山，看来你是非跟我做对不可！但我告诉你，我走到今日这一步，任何人都休想阻止我。你想当江湖武林中救世的大侠，那我就给你个机会，看你能否将魔剑带走！”
白芸裳横剑在前，运功将剑飞出。龙剑山眼见魔剑飞来，运功出手抵挡，翻身而起将剑握在手中，但他根本无法控制手中的魔剑。白芸裳飞身来到他面前，出手与之过招，龙剑山手中的魔剑似乎成了累赘。大雪弥漫在成片的云杉树林，二人在雪中来回飞身出手对决。突然，白芸裳一掌打出，将他手中的魔剑震飞离手，直接插进后面高大的云杉中。白芸裳再次掌风袭来，龙剑山运功出手与之对掌，却被震开一丈远，若非他内力深厚，恐怕早已重伤吐血，但他还是嘴角溢出血来。白芸裳伸手之间，插在云杉上的化龙魔剑已飞到手中，只见那棵云杉瞬间从中间裂开倒向两侧。
白芸裳冷冷说道：“龙剑山，看来化龙魔剑你根本无法带走。如今的你已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杀你，你走吧！”
龙剑山拭去嘴角的血迹，厉声说道：“就算我今日死在这里，我也不能让你带走化龙剑去祸害江湖武林！”
龙剑山飞身而起，冲向白芸裳而去。白芸裳眼睛血红，运功注剑，挥剑向前而出，一道剑气冲开地上厚厚的积雪，直接将龙剑山震飞出去，他翻滚在雪地之间，口中吐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继而倒下去。
莫贺神教地下山洞，一间极其阴暗的洞穴牢房内，里面潮湿阴冷，石壁四周燃烧着几处火光。龙剑山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两个身穿神教囚服的女教徒戴着脚镣，在他身旁尽心尽力地伺奉着，希望他能早日醒过来。
当龙剑山醒过来时，两个女教徒顿时欢喜不已，嘴里喊着：龙公子，你终于醒了！龙剑山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看着身旁两个女子，询问这是哪里？两个女教徒说这里是莫贺神教地下洞穴牢房，他已经昏迷九天九夜，若他醒不过来的话，护法长老就会让她们二人永远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龙剑山咳嗽着想要坐起身来，两个女教徒掺扶着他坐好，为他端来一碗水喝下。突然，龙剑山咳嗽着吐出来一口黑色淤血，两个女教徒惊慌失措，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龙剑山说他没事，只是连累了她们二人，不仅没能带她们一起逃出去，反而害的她们二人被关大牢。两个女教徒哭着流出泪水，继而依偎在龙剑山的肩头，说她们不怕死，她们早已是龙公子的人了，若是龙公子活不成了，那她们二人也不想活了；反正早晚会被护法长老折磨的死去活来，倒不如直接一死了之。
若非龙剑山体内的内力深厚，缓冲了那道魔剑剑气的冲击，恐怕他早就死了。只是，龙剑山从此身上烙下内伤的折磨，他盘腿而坐，想要运功疗伤。他必须尽快恢复所能恢复的功力，再想方设法带着她们二人逃离这里。但他发现体内的内力已被封住，全然无法来回游走贯通，这让他近乎绝望。
这日，护法长老寒九天来到地下山洞的牢房处，看着牢房内的龙剑山似乎并无大碍，寒九天很是感到意外。
寒九天冷笑道：“呵呵！龙剑山，真没想到你还没死。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昏迷过去，竟然还能依靠自身内力苏醒过来。老夫很是佩服。看来你当真是命不该绝！”
龙剑山冷言相对，说道：“寒老前辈，托你的福，晚辈还留的一口气活了过来。还真是让您老人家费心了！”
寒九天阴险地笑道：“呵呵＼好！龙剑山，你活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两个叛徒接受本教教规处罚的时候！莫贺神教对待叛徒的手段其实很简单，就是将叛徒用铁链捆绑在龙纹青铜鼎内的祭天铜柱之上，当众进行火焚祭祀而已。”
那两个女教徒吓得腿软，继而坐在地上，哭喊着不要接受火焚，直接杀了她们吧！龙剑山俯身安慰她们二人，而她们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他感到吃惊不已，没想到这莫贺教的处罚竟然这般残忍，当真是歪门邪教。
龙剑山怒眼相瞪，大怒道：“寒老前辈，她们只不过是替我拿了解药而已，谈何说得上是叛徒。既然她们是为我而受到处罚，那我龙剑山愿意替她们二人接受火焚！”
那两个女教徒拉着龙剑山，哭诉着：“不要！龙公子，我们本来就是贱命一条，不值得龙公子这样。”
寒九天轻蔑道：“龙剑山，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她们二人纵使死了，也不枉你的一番诚心。是不是老夫现在让你跪地求饶，你都会毫不犹豫的像狗一样跪下来哀求！”
龙剑山厉声道：“你们到底想要怎样才肯放过她们？”
寒九天道：“这件事极其棘手，老夫无法改变。除非本教教主才有权赦免她们的罪行！”
龙剑山道：“寒老前辈，我要见你们的教主。”
寒九天冷笑道：“呵呵！龙剑山，你早晚会死在女人身上！”
寒九天挥手让几个教徒打开牢房的门，进去将那两个女教徒拖了出来。虽然她们二人跪在地上哭喊着不要出去，虽然龙剑山拼命想要挡住那些教徒，但都无济于事。龙剑山内伤在身，情绪过于激愤，突然口中再次吐血。
龙剑山在牢房内大声喊着：“你们别走！我要见你们教主，快放我出去。”
这时，牢房的石洞过道中，回响着寒九天得意悠长的笑声。龙剑山扑坐在牢房门边，失落的眼神让他尽显沮丧。
一间极其奢华的房间内，空旷中夹渣着流水的声音，到处弥漫着玫瑰的香味。那处温泉水中的花瓣还在水中漂浮，白芸裳从温泉水中出来更衣之后，两个婢女为她梳妆打扮。外屋内，另外两个婢女将绝食两天两夜几乎昏死的龙剑山带到屋内，之后进内屋禀告教主。白芸裳身着米黄色裙衫，头戴金钗玉珠。她走到外屋，看着衣衫破旧颓废不堪地龙剑山，眼神迷离，像个活死人一样。她示意四个婢女为他沐浴更衣。然后，龙剑山穿着宽松的白色衣衫，四个婢女将他掺扶到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让他盘腿而坐。
白芸裳挥手让四个婢女退下。之后，她出手之间掌风已将龙剑山的上衣掀开，他的上半身显露出来。她手中的几枚金针飞出，刺进他身前各个穴位。白芸裳飞身而起，盘坐在他对面，双手运功，真气游走在手掌之间，为他运功疗伤。龙剑山头顶冒着真气，身子在来回旋转着，渐渐他体内的筋脉重新贯通，内力断断续续开始恢复。白芸裳一掌打在他的后背，龙剑山身上的几根金针瞬间飞出，刺进远处的石壁之上，他向前吐出一口黑色淤血，接着他就倒在白芸裳的怀中。
白芸裳看着怀中的龙剑山，拿出手帕轻轻为他拭去嘴角的血迹，看着他的脸庞，顿时伤感起来。若是她的儿子梁五雷真的还活在人世间的话，现在应该和龙剑山这样早已长大成人。她触景生情，落下几滴眼泪，滴在他的脸上。龙剑山渐渐苏醒过来，看到眼前竟然是莫贺教的教主，心中登时来气，他用力挣扎着扑到她身上，双手按住她的肩头，责问她为何要下令将那两个女教徒进行火焚之刑？
龙剑山的怒气尽显在脸上，她看着与她的脸仅有一尺之远的龙剑山，二人顿时发呆看着对方。龙剑山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渐渐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光着上身，而她的衣衫被他慌乱中拉开一角，露出白皙的肩头，加上她身上散发的香味，着实让他脸上滚烫，他急忙放开她的双臂，翻身下了床，将上衣穿在身上。
白芸裳起身下床，厉声道：“龙剑山，那日你身中魔剑剑气所伤，若非本教主为你封住体内筋脉，纵使你内力再过深厚，也早已命丧黄泉。今日，本教主为你运功疗伤，打通你体内的筋脉让其贯通自如，你却不知好歹，胆敢轻薄本教主，本教主理应将你当众火焚才对。”
龙剑山拱手道：“晚辈一时鲁莽，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若晚辈的死，能让那两个女教徒免于遭受火焚之刑，那晚辈甘愿受罚。”
白芸裳冷笑道：“呵呵！你已自身难保，还在想着为他人求情，你可真是一个多情种啊！”
龙剑山直言道：“晚辈有恩报恩，绝对不想亏欠他人的恩情。那两个女教徒本是受晚辈所托暗中取得解药，晚辈自当要还了她们二人这份恩情。”
白芸裳大笑道：“呵呵Ｇ呵！龙剑山，那本教主救你性命之事，你是否理应还了本教主的恩情？”
龙剑山一时哑口无言，只见白芸裳走向他来，在他身旁转了一圈。
白芸裳嘲讽道：“怎么？你堂堂天山派掌门，刚才所言的恩情，都是只能用来欺骗单纯少女的吗？还是说，你龙剑山从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龙剑山道：“若想让晚辈做出违背江湖侠义之事，那晚辈是万万做不到的。”
白芸裳瞪着他，厉声道：“江湖武林从来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哪还有什么真正的江湖侠义？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你没能将南荣昆仑那阴险小人除掉，那天山派依然是他南荣昆仑的天下，哪还有你的容身之地。这个世道的黑暗，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之外；弱肉强食的世道，终归是强者脚下的世道。”
龙剑山还是反驳道：“晚辈相信，这个世道，终归还是邪不压正！”
白芸裳轻蔑地笑道：“呵呵！龙剑山，你还是太过年轻，等你的江湖经历足够多时，你就不会这样想了。当年，秦三路，武不功和你娘，带着三岁的你逃离天山派，被南荣昆仑派出的人马一路追杀，在沙海龙门客栈之中，若不是老板娘凤落雁出手相助，你觉得秦三路能带着你逃离南荣昆仑的魔爪吗？”
龙剑山盯着她道：“如果晚辈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当年沙海龙门客栈的老板娘凤落雁。武不成武叔叔和颜大侠曾对晚辈提到过，凤落雁只是你隐藏在沙海龙门客栈时的化名，你的真实身份正是在江湖上消失二十余年的冷面倾城白芸裳。但晚辈心中疑惑不解的是，按理来说二十多年过去，白芸裳早已应该年过半百才对，为何晚辈眼前的白芸裳却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又为何现在的白芸裳却成了莫贺教的教主？”
白芸裳淡然说道：“龙剑山，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天山派的五雷大侠梁纵对我恩重如山，却因我而遭到东厂贼人周垣的暗算，中毒过深不治身亡。那时的我已生下五雷大侠的孩子，终因自身功力有限，还未曾为他报仇雪恨，就遭到东厂人的阴谋追杀，孩子也被东厂贼人用计抢夺而去；后来又有众多江湖武林中人不分青红皂白，受到东厂贼人的蛊惑谣言，伙同东厂贼人一同追杀于我。直到逃亡西域沙海，隐姓埋名于龙门客栈。龙剑山，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对你提起这些江湖旧事吗？”
龙剑山摇头道：“晚辈不知，还请明示。”
白芸裳冷冷地看着他，说道：“龙剑山，五雷大侠梁纵是天山派的人，你去寻找并杀了东厂都督周垣，替五雷大侠梁纵报仇雪恨；颜大侠临死之前对我提到过，当年我和梁纵的孩子可能并未死，而是被他的师弟钟离度暗中收养着，后来却不知所踪，你去帮我调查清楚当年那个孩子的下落。这两件事对你来说，并非违背你心中的什么江湖侠义，且跟你也算有所牵连。只要你去完成这两件事，我自然会赦免那两个婢女，从此她们将获得自由之身。否则，你是知道后果的。”
龙剑山犹豫不决，但似乎又别无选择。白芸裳笑道让他可以再考虑一下，继而她让两名婢女进来，带着龙剑山去往神教总坛。当龙剑山来到神教总坛之后，看到总坛内黑压压一片全是黑衣教徒。高台上站着一个人，正是护法鹰座长老寒九天，台下众多教徒围着中间巨大龙纹青铜鼎在呐喊着，几个祭祀法师来回跳着，嘴里在念着古老的咒语。原来那龙纹青铜鼎内中间的铜柱之上用铁链捆绑着两个女子，早已哭得满面泪痕。龙剑山这才看清，正是那两个曾侍奉过他又对他有恩的婢女，他心中顿时急切万分。
寒九天看着不远处的龙剑山，脸上露出阴险的神情，继而大声喊着：“吉时已到，执行火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