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若隐若现

    兰州城。完颜丹素没想到东厂千户周升这么快就带领锦衣卫围攻过来，眼见已不能从海蓝青身上询问出龙剑山的下落，她示意濮阳武进寻找机会撤离。锦衣卫逐步向前围攻，箭支不断，绳索飞来。完颜丹素和濮阳武进一边抵挡一边后退；高凌风挥剑抵挡着箭支来袭，伸手护着海蓝青和海飞鱼二人向后撤退。

    周升眼见贼人想要逃离，拔出腰间的绣春刀，踏马飞身而起，挥刀袭来。完颜丹素和濮阳武进合力抵挡，与周升大战二十回合，却不是其对手，渐渐落于下风。周升翻身飞脚而出，将完颜丹素和濮阳武进踢翻在地，二人嘴角溢血。周升抬头看见高凌风带着海蓝青以及海飞鱼，将要突围锦衣卫的包围圈，他厉声喊道：将这两个贼人拿下！数名锦衣卫立即挥刀围攻过来，完颜丹素和濮阳武进翻身而起，拼命抵挡。周升突然飞身而起，挥刀砍来，高凌风挥剑挡开来袭，周升翻身打出一记蛇信幻影掌，一掌将高凌风打翻在地。

    海蓝青眼见高凌风倒在地上，顿时担心不已，抱着海飞鱼来到高凌风身旁，将其掺扶起来。海飞鱼哭喊着：高伯父！你吐血了！高凌风站起身来，勉强笑着：鱼儿，高伯父没事！周升阴险地笑着，飞身而来，高凌风推开她们二人，旋转剑锋极速刺出。周升斜刀挡开，翻身来到海蓝青身旁，伸手将海飞鱼抢到手中，飞身回到原地。海飞鱼哭叫着。海蓝青大喊：鱼儿！她向前而去，高凌风拉住她，飞身向前。周升将海飞鱼扔到一名锦衣卫怀中，飞身而起，挥起手中的绣春刀。

    高凌风拼了命一样，咬牙切齿，跨步向前，剑法雷厉风行，招招致命；周升手中的绣春刀似乎更胜一筹。几个回合下来，周升翻身飞脚将高凌风踢飞出去，紧接着，周升一刀极速向前刺出。眼见高凌风已无法避开，就在这时，海蓝青挡在了高凌风身前，绣春刀直接刺穿她的身子，瞬间血染衣衫。

    高凌风心中悲愤，大喊着：“师妹！”

    海蓝青口中吐血，虚弱地说道：“师兄，将鱼儿······救回来·······”

    周升怒眼拔出绣春刀，海蓝青倒在地上，毙命而亡。完颜丹素一掌打翻两名锦衣卫，看到海蓝青就这样死在眼前，心中不知为何，燃起一丝怜悯之情。似乎完颜丹素内心深处，对海蓝青的那种恨意，也随之消散而去。

    周升脸上充满杀气，手中的绣春刀上面滴落着鲜血，他本想上前一刀斩杀高凌风。这时，一侧屋顶之上出现一人，扔出几枚霹雷弹，地上顿时白烟四起，在巷道之中弥漫开来。那人正是崆峒派掌门人沈烈。当时，沈烈断后，让高凌风带着海蓝青和海飞鱼先行撤离，他暂时抵挡住了锦衣卫的步伐，但终究是寡不敌众，他不得不趁机甩开锦衣卫的追杀，飞身逃离而去。

    沈烈从屋顶上飞身而下，上前拉着高凌风，让他趁机赶快一起逃走。高凌风却依然沉浸在师妹海蓝青惨死的悲痛之中，一时无法自拔。沈烈厉声呵斥着，事已至此，何需悲伤！高贤弟，此时不走，必将丢掉性命！沈烈不得不强行带着他，飞身逃离而去。濮阳武进和完颜丹素已受伤在身，又被众多锦衣卫围攻的快要支撑不住；二人眼见巷道之中，弥漫起白烟，东厂的锦衣卫暂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于是，二人趁机施展轻功，飞身逃离。

    当白烟散尽，周升这才发现，贼人已经消失不见。而那名锦衣卫怀中的那个小女孩儿海飞鱼也随之不见踪影。周升顿时心头大怒，挥手让锦衣卫全城搜捕那些逃走的贼人。

    兰州城南皋兰山，皋兰寺就隐藏在山谷之中。霍方来到寺庙后山中，龙剑山在后山洞穴之中闭关已整整一个月，今日正是出关之日。霍方自从离开洛阳之后，来到皋兰寺，一直在寺中照顾一个孩子，这是龙剑山交给他的重要任务。这个孩子就是当时钟离飞雪所带着的秦良正，当时秦良正撞到头部，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几乎命悬一线，但这个孩子却依然留得一丝虚弱地脉搏，却成了一个活死人。为了不让钟离飞雪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龙剑山这才不得不隐瞒了孩子活着的事实。之后，龙剑山耗费无数精力，才将那个孩子从死亡边缘救活过来，本来想要等钟离飞雪返回祁连派时，将孩子活着的事情告知她，但不曾想之后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继而，秦良正就一直留在皋兰寺中，由霍方照顾着。

    直到龙剑山带着一个小女孩儿海飞鱼来到寺庙之中，龙剑山再次不惜代价，耗费内力真气，将海飞鱼体内的虎斑毒化解封印。之后，龙剑山安排一名青衣人假扮紫袍鬼面人，将海飞鱼送到兰州城内的通宝客栈。霍方跟随而去，在城内暗中掩护。

    那名假扮紫袍鬼面人的青衣人离开通宝客栈之后，却发现有人在暗中跟踪他，青衣人只好按照约定在城东门附近的那家客栈安顿下来，霍方就在客栈内等候着，得知有人暗中跟踪，他让青衣人换下紫袍衣衫，继而二人隐藏在客栈之中，这才骗过完颜丹素和濮阳武进的跟踪。但霍方不曾想到的是，东厂千户周升会带领锦衣卫突然出现在城内，围攻通宝客栈，继而，崆峒派和青海派的人被东厂追捕。

    霍方着实所料未及，东厂的人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但事情还是发生了。数日之后，东厂的人一直未能在城内追寻到完颜丹素和濮阳武进的踪迹，以及沈烈和高凌风二人，东厂的人这才离开兰州城东去。

    霍方和那名青衣人回到皋兰寺，他的内心深感愧疚自责，他不知道该如何向龙剑山提起，青海派的海蓝青已经身亡的事实。

    龙剑山出关之后，随霍方一同来到寺庙后院的厢房。当龙剑山知道所有事情之后，眼神顿时愤怒不已。

    霍方跪在地上，自责道：“馆主，此事确实是属下之过。恳求馆主刺死，以来谢罪！”

    龙剑山狠狠地盯着他，说道：“此事不怪你，只怪我太过大意。起来吧！”

    霍方跪着，说道：“馆主，海蓝青的女儿海飞鱼并未落到东厂人的手里，也没有被青海派的高凌风救走，故而属下推测，海飞鱼多半是被完颜丹素和濮阳武进所带走，但此二人却早已不知所踪。”

    龙剑山挥手让其退下，霍方告退走出房门。龙剑山在屋内，闭目养神，回想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渐渐陷入伤感沉思之中！

    西域天山，寒风肆虐，大雪封山，一望无尽。天山派副掌门章招义在青岚寺昏迷一个月之后，最后被马如飞强行运功相救，这才苏醒过来。之后，章招义带领众人离开青岚寺，上山来到飞龙瀑天山派。

    原来，章招义背上一处穴道刺入三根银针，正是被完颜丹素暗中所刺入身上。祁连派掌门人马如飞眼见章招义一直未能苏醒过来。而李寒秋李盟主虽然推断出来章招义身上的穴道被封住，却无法准确判断出来具体位置，万一强行运功救治，一旦出了差错，章招义恐怕是再也无法苏醒过来。但马如飞还是决定放手一搏，他根据李寒秋所推断的位置，为章招义强行运功，终于将章招义背后的三根阴山银针逼出来，章招义吐出一口淤血，这才慢慢苏醒过来。

    天山派后院东首一处厢房，屋内的火盆暖烘烘燃烧着，一张矮桌左右盘坐着两个人，正是李寒秋和马如飞。马如飞将煮好的茶水端起来，倒进茶杯中，茶汤清透，热气缭绕。

    马如飞开口说道：“李盟主，濮阳武进那厮和完颜丹素冒险穿越西域，强行入关而去；原来他们早有防备，竟然早已暗中联合东厂千户周升，崆峒派的沈掌门和青海派的高掌门想要从中周旋，谈何容易？而紫袍鬼面人竟然被东厂的人抓捕，这件事一直未敢将实情告知章副掌门，就是怕章副掌门为此担忧！”

    李寒秋分析着，说道：“章副掌门伤势刚刚恢复，此事我们还需隐瞒下去。从关内传来的密信自那两封之后，就再无传来，暴风雪已经完全中断了我们与关内的联系，只能等来年天气转暖再行离开。虽然李某已在回信中郑重交代，让沈掌门和高掌门随机应变，不可强行，但却不知他们两派有没有遇到凶险，毕竟东厂千户周升的势力范围极为广泛，想要躲过暗藏的眼线，并非易事。化龙神剑被濮阳武进和完颜丹素带进关内，虽然濮阳武进那厮暗中投靠了东厂千户周升，但完颜丹素却不会轻易将化龙神剑拱手相让，东厂千户周升又怎会错失机会抢夺出现在眼前的肥肉？故而李某认为，事情的多变性，往往让人无法预料。化龙神剑就是一柄双刃剑，江湖中人，谁不想将其占为己有，但却要付出血腥的代价！”

    马如飞疑问道：“难道濮阳武进那厮会冒死背叛东厂千户周升？”

    李寒秋看着他，说道：“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东厂千户周升想要得到的是化龙神剑，利用丐帮濮阳武进从中周旋，一旦濮阳武进将化龙神剑交于周升，那濮阳武进定然命不久矣。兔死狗烹的道理，濮阳武进那厮应该会明白这点。就算濮阳武进那厮和完颜丹素暗中苟合，但想要蒙骗过周升那老狐狸，也绝非易事！”

    马如飞冷笑道：“呵呵！濮阳武进那厮最好别死在东厂手里，否则马某还怎样亲自手刃那狗贼！”

    李寒秋放下茶杯，说道：“马掌门，你是否记得，章副掌门曾告诉我们，紫袍鬼面人就是天山派掌门人龙剑山所扮，龙剑山之所以将化龙神剑留在天山派，正是因为龙剑山已经被魔剑中的戾气所沾染心性，若是龙剑山将化龙神剑留在身边，那化龙神剑定然会被潜移默化般化为一柄沾染戾气的魔剑。龙剑山为了不让魔剑重出江湖，危害武林，生灵涂炭，这才不得不将化龙神剑暗藏封存在天山派之中。但李某却不认为这种说辞，毕竟传闻中，化龙神剑想要化为一柄所向披靡的魔剑，必须要有舍利赤龙眼的出现，但自从封龙岭一战之后，舍利赤龙眼已经随着魔教教主白芸裳化为干尸而一并化为乌有，此事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马如飞却说道：“李盟主的意思是，那舍利赤龙眼并未化为乌有，而是一直被龙剑山所暗中隐藏？但传闻舍利赤龙眼并非寻常之物，是一颗能够吸食人体精血的戾气魔珠，根本不可能随身携带，龙剑山如何能够隐藏？”

    李寒秋向火盆中加了些木材，说道：“此事正是让人无法揣摩之处！龙剑山已经被东厂抓捕，此时却不知如何？若是化龙神剑再落入东厂的手里，一旦东厂的人从龙剑山身上询问或发现任何有关舍利赤龙眼的下落，到时候化龙神剑再次化为一柄所向披靡的魔剑，恐怕整个江湖武林，从此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马如飞再次倒上两杯茶水，说道：“李盟主所言极是！东厂在朝廷正如日中天，若是让东厂再控制化龙神剑的话，简直是如虎添翼，江湖武林也将随之被东厂一手遮天！李盟主，马某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何龙剑山要扮成紫袍鬼面人的身份暗中出现在江湖武林，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李寒秋眼神变得犀利，继而说道：“龙剑山扮成紫袍鬼面人暗中出现在江湖武林，且行事极其诡异，而那些暗中跟随在他身旁的青衣人，却是覆灭的魔教残余势力所扮，这件事确实让人不得其解。依李某来推断，龙剑山明面上是天山派的掌门人，但天山派一直是被副掌门章招义所全权掌管打理；而暗中却扮成紫袍鬼面人，操控魔教残余势力，布局江湖武林之中。但龙剑山究竟想要隐瞒何种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确实无法揣测出来！”

    马如飞看着李寒秋，说道：“龙剑山此人确实让人捉摸不透！马某曾经听闻苏师伯提起过，当年在大雪山琴潭湖，各大江湖武林门派齐聚而来，那场江湖武林大战之后，龙剑山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命悬一线，正是被师祖钟离子所出手相救，师祖还将半生内力传给龙剑山，让龙剑山自身功力大增，这才有了后来的天山派前掌门人南荣昆仑被龙剑山手刃血海深仇之事。苏师伯提道，师祖钟离子曾说过，龙剑山必然是维护江湖武林秩序的平衡者！当时，马某始终不知其意；现在想来，难道龙剑山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维护江湖武林秩序而所为？”

    李寒秋思来想去马如飞刚才所言，脸色深沉，渐渐陷入沉思之中。化龙神剑，魔剑；龙剑山，紫袍鬼面人；天山派，魔教。难道这些之间，与江湖武林秩序，存在着某种必然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