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致命一击
长安府署，蓝湖别院。鬼影飞身而落，满院的锦衣卫手持钢刀火把，连弩弓箭手在一侧不停向着房屋射箭，整个蓝湖别院被围得水泄不通。鬼影看着地上的箭支和钢刀，以及几名锦衣卫的尸首。
周升挥手停止射箭，厉声说道：“今夜，就是你们这两个贼人的死期，谅你们也插翅难飞！”
鬼影拱手说道：“大人，属下愿进去擒拿贼人！”
周升阴险地笑道：“呵呵！那倒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本官已知晓贼人身份，如今她们受伤在身却躲进屋内不敢出来，那本官就直接送她们去见阎王！”
躲在屋内的完颜丹素和沉鱼，中了埋伏之后，心有余悸，如今想要全身而退，断然不可能。完颜丹素知道周升那老狐狸定然会下杀手，她就算逃不过此劫，也要想办法让沉鱼逃走。这时，数不清的箭支燃烧着飞进屋内，房屋渐渐开始燃烧起来，烟雾弥漫开来，火势越烧越大。
完颜丹素告诉沉鱼：“这样下去，我们师徒二人只有死路一条！师父会想办法冲出去转移他们的视线，你则趁机逃走，千万不要回头！”
沉鱼咳嗽着，哭道：“师父，弟子就算是死，也要和师父死在一起！”
完颜丹素咳嗽着，训斥道：“沉鱼，这是师父的命令，你不可违抗！”
沉鱼怎会忍心看着师父死在眼前，她还未来得及报到师父的恩情！正当完颜丹素准备冲出火海之时，一处地板突然被震开摔碎在地上，洞口处竟然有一个人探出头来，不是别人，正是朱灵儿。朱灵儿喊着：娘亲，沉鱼姐姐，快来这里！
周升看着熊熊大火燃烧的房屋，心中甚是得意，胆敢与东厂作对，定然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一名锦衣卫拱手来报：周大人，有贼人潜入青湖别院，却不见踪影！周升脸色微怒，难道她们还带了帮手不成？鬼影顿时醒悟，难道是郡主暗中趁机潜入青湖别院的密道········
鬼影立即拱手说道：“大人，不好！那两个在火海中的贼人，恐怕早已从暗藏的密道逃走！”
周升狐疑，说道：“这怎么可能？来人，上前灭火，给我仔细搜，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十几名锦衣卫领命而去，提水灭火，火势渐渐减小，房屋早已烧的不成样貌。几名锦衣卫很快发现那处地板上的洞口，立即出来禀告周大人知晓。
周升气得瞪大双眼，怒道：“火速赶往青湖别院，捉拿贼人！”
所有锦衣卫迅速集结，向青湖别院而去。
鬼影先人一步，飞身而落，来到青湖别院一处房屋之上，看到一个黑衣人影翻墙而出。院中的十几名锦衣卫在到处搜寻着。鬼影飞身追去，他要拿下那名贼人！
周升带领锦衣卫在青湖别院紧锣密鼓的搜查着可疑之人，但却始终没有搜到。周升狐疑起来，难道说那些贼人又顺着密道返回？周升立即下令带上一队锦衣卫重新赶往蓝湖别院。果然，被大火焚烧过后的蓝湖别院里，几个人影从那处洞口钻出来，正是完颜丹素和沉鱼，以及崆峒怕的沈烈，贺兰派的李寒秋和青海派的高凌风。正当五人准备撤离之时，周升的回马枪及时杀回来。完颜丹素着实没想当，竟然这么快就被周升识破了！
周升挥手之下，锦衣卫挥刀围攻过去。周升则飞身而起，拔出绣春刀，直逼完颜丹素而去，沉鱼上前出手，与周升过招儿。完颜丹素知道沉鱼并非周升这贼人的对手，她飞身上前，二人合力对付周升。眼看锦衣卫将沈烈和李寒秋轻易拿下，唯有高凌风在与锦衣卫周旋。原来沈烈和李寒秋已被周升命人在二人头顶刺入极细的针，渐渐已被控制心智，根本无法施展平生绝技。而高凌风是最后被押送来的，药效还未显现，故而他依然可以控制自己的心智。
完颜丹素和沉鱼毕竟受伤在身，面对雷厉风行的周升，很快不敌败下阵来。高凌风出手打翻几名锦衣卫，飞身而来，出掌打向周升。周升翻身躲过，挥刀划过高凌风身上，血色浸染。高凌风后退着站稳脚步，回头让她们快走！沉鱼于心不忍，但完颜丹素知道事已至此，若再不逃走，他们都将丧命于此！沉鱼眼中的泪水打湿黑色的面纱，完颜丹素拉着她，趁机逃离而去。
周升运功飞身向前，钢刀直逼高凌风而去，一刀刺进高凌风身上。高凌风嘴中吐血，咬牙切齿，表情狰狞：周升，拿命来！高凌风右手紧紧握住钢刀，左手运足功力，瞬间变成鹰爪形，直接打进周升身上。周升未能防住，二人相向飞出，摔倒在地。周升嘴中吐血，只感觉身上的伤口处，犹如火烧般疼痛。
鬼影飞身而来，看到千户周升倒在地上，上前掺扶呼喊着：周大人！周大人！周升却已昏迷过去，鬼影探了鼻息，把了脉像，身子极其虚弱。鬼影立即运功点了周升身上几处穴道，让两名锦衣卫掺扶下去。
眼前，本已重伤倒在地上的高凌风竟然慢慢爬了起来，十几名锦衣卫立刻拉起弓箭，带着火焰的箭支，迅速将高凌风整个人燃烧起来。鬼影看着火中的高凌风，心中满是恼怒之色，没想到这高凌风竟然还留了一招儿必杀技！
当时，鬼影一路追捕那名黑衣贼人，竟然追到郡主的院中，继而黑衣人消失不见。鬼影直接推开郡主的房门，点燃火烛，拿起来径直走进内房中。只见躺在床上的朱灵儿坐起身来裹着被子，突然大叫一声：啊！是谁？
鬼影说道：“郡主莫慌！有贼人夜闯府中，小人正在追捕，但贼人在本院中消失不见，小人担心郡主安危，这才不得不冒昧闯进来！”
朱灵儿厉声说道：“哪里有什么贼人？只有本郡主一人，你还不赶快出去？”
鬼影却说道：“小人怀疑郡主今夜行为极其反常，故而小人要亲自查验一下，得罪了！”
朱灵儿拉紧被子，怒道：“大胆！鬼影，你敢乱来！本郡主定然让周大人砍了你的脑袋！”
鬼影已经确定那黑衣人十有八九就是朱灵儿所扮，他伸手拉开被子一侧，却看到朱灵儿一丝不挂的手臂和部分红肚兜，他急忙松手，愣在那里。
朱灵儿气急败坏，大喊道：“鬼影，你这个淫贼！”
鬼影拱手告退，迅速离开。朱灵儿依旧在屋内大喊着：明日本郡主定要周大人挖了你的双眼，砍了你的双手！
次日天明，青湖别院，内外都站满锦衣卫。朱灵儿直接闯进来，几名锦衣卫上前阻拦，再次被朱灵儿打翻在地。
鬼影站在屋门处，厉声喊道：“住手！让郡主进来！”
朱灵儿径直走过去，盯着鬼影，眼中怒火中烧，冷冷说道：“鬼影，你还敢站在这里等死！待本郡主将昨夜之事告知周大人，看周大人不砍了你的脑袋！”
鬼影拱手说道：“郡主，昨夜之事，的确是鬼影之过，还望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朱灵儿怒道：“你觉得本郡主会放过你吗？你这个锦衣卫中的大淫贼！周大人此时究竟在何处？”
鬼影说道：“郡主，周大人就在内屋床上，暂时昏迷不醒。”
朱灵儿顿时露出担心的神情来，说道：“周大人受伤了？究竟是何人所为？”
鬼影在前，朱灵儿在后，二人走进内屋，两名丫鬟躬身退下。朱灵儿上前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周升，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但嘴唇却是黑紫色。朱灵儿心中一时难过起来，不知不觉地流出泪水来。鬼影安抚郡主不要伤心难过，周大人定然会醒过来的。朱灵儿和鬼影走到外屋坐下来，鬼影倒上两杯茶水，示意郡主饮茶缓缓神来。
朱灵儿还是询问道：“周大人究竟是被何人伤成这样的？”
鬼影淡定地说道：“当时鬼影并不在场，但根据锦衣卫所描述，在蓝湖别院围捕逃跑的贼人时，周大人和青海派掌门人高凌风单打独斗，有两名黑衣蒙面贼人趁机逃走，本来已经占据上风的周大人，向前一刀刺中高凌风时，却突然被高凌风伸出的左手打中，二人相向飞出倒地。待鬼影赶去时，周大人已昏迷过去。”
朱灵儿在听到‘有两名黑衣蒙面贼人趁机逃走’时，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娘亲和沉鱼姐姐已脱离险境。
鬼影看到朱灵儿在发愣，询问道：“郡主，你怎么了？”
朱灵儿晃过神来，伤心地哭诉道：“本郡主到是没事。只不过如今周大人受重伤昏迷不醒，本郡主心里着实难过。万一周大人一直无法醒过来的话，你说鬼影，这可如何是好呢？”
鬼影尽力安抚着朱灵儿的激动的心绪，以免身子有恙。朱灵儿拿出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偷偷看着鬼影。
朱灵儿突然问道：“鬼影，周大人武功高强，那青海派的高凌风怎会是周大人的对手？那高凌风究竟施展的什么邪门功夫，竟然能够将周大人伤成这样？”
鬼影说道：“郡主，周大人身上是中了高凌风所施展的鹰爪断指功，鬼影听闻厂都大人曾提起过此功法，此功夫甚是阴毒，极其难修炼所成，且早已在江湖武林中失传，没想到青海派的高凌风竟然习得此功法。此功法是将掌形变化成鹰爪状，继而打出将细长的指甲刺入对方体内并断留在其身上。但明显的是，高凌风只是习得此功法的一些皮毛而已，否则他怎会将自己的四根手指头直接断在周大人的身上。高凌风这样做，虽然能够重伤对方，但自己也等同于自尽。”
朱灵儿惊愕道：“你说这江湖武林中，竟然还有如此阴毒的功法。若是将此功法修炼所成，岂不天下无敌！”
鬼影说道：“郡主，话虽如此，但厂都大人还提到过，此功法固然厉害，但稍有修炼不当，极易走火入魔而亡！”
朱灵儿又问道：“原来如此！鬼影，你说周大人这样昏迷不醒，难道就没有可医治好的方法？”
鬼影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说道：“鬼影无能为力，只能等厂都大人到来之后，再想办法救治周大人。虽然鬼影已将周大人身上的四根断指取出来，进行包扎处理。但周大人的伤势依然不容乐观，始终处于昏迷状态！”
待朱灵儿回去之后，鬼影坐在屋内，心思沉重。如今千户大人周升昏迷不醒，所有重担压在鬼影一人身上，而鬼影却不知道周大人所说的那两个逃走贼人的身份。故而，鬼影只能等厂都大人刘瑾到来之后，主持大局。
渭水客栈。完颜丹素和沉鱼盘腿相对坐在床上，那颗碧绿星月夜明珠在二人中间悬浮着，二人双目紧闭，头顶冒着真气。待二人运功完毕，完颜丹素收起夜明珠。突然，沉鱼再次吐出一口血，完颜丹素再次为其运功，沉鱼感觉好受许多。
完颜丹素回想起昨夜之事：若非灵儿及时从那条密道出现相救，恐怕她们师徒二人早已死在那里。她们沿着密道来到青湖别院的密室中，将三位掌门救出来。本来，完颜丹素决定带人从青湖别院杀出去，但朱灵儿却认为这样极易暴露而将周升再次引过来。于是，朱灵儿再次以身犯险，她独自出去引起锦衣卫的注意，而他们其余人则沿着密道返回蓝湖别院，寻找时机，继而逃离出府。完颜丹素和沉鱼极其担心朱灵儿的安危，但朱灵儿说自有办法应对，继而独自离开密室。
完颜丹素心里在担心着，不知道灵儿有无平安脱险？而东厂的周升定然不会放过她们，恐怕早已派出锦衣卫进行满城搜捕。于是，完颜丹素决定带着沉鱼出城，暂时躲避周升的追捕。但沉鱼却说在离开之前，必须想办法知晓灵儿妹妹在长安府署的情况。完颜丹素却说：沉鱼，你受伤较重，先行离开出城。为师来探听灵儿的情况，而后在城外汇合。
沉鱼离开渭水客栈，在大街上只看到少数锦衣卫和官兵护卫在来回搜索着，并无展开大规模的搜查。这让沉鱼觉得蹊跷，她暗中跟踪几名锦衣卫来到一家酒馆，竟然偷听到‘千户大人重伤昏迷不醒’一事，且并无听到有关郡主被俘之事，她悄悄离开酒楼，返回渭水客栈，将此事告知师父。完颜丹素却已知晓此事，将一封密信递给沉鱼来看。沉鱼看着朱灵儿的亲笔信，心中有喜有悲，喜的是周升那贼人确实重伤昏迷不醒；悲的是高伯父为了救她，已经死了！
完颜丹素安抚道：“沉鱼，还请节哀顺变！没想到高掌门在临死之前，还能够使出绝技重创周升那贼人，为师心中甚是敬重高掌门的为人，高掌门不愧是一条英雄好汉！”
沉鱼流出伤心的泪水，说道：“小时候，高伯父对鱼儿如父亲一般慈爱，总是能够满足鱼儿的一切小小愿望；如今，鱼儿长大成人还未报答恩情，高伯父却不在了，鱼儿心里犹如刀割一般疼痛！”
完颜丹素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沉鱼，你必须学会放下！这样内心才会变得坚强起来！”
沉鱼拭去眼角的泪水，拱手说道：“师父，弟子明白！”
完颜丹素心中疑惑着，说道：“不知高掌门所施展出来的鹰爪断指功，是何功法？为师却从未耳闻江湖武林中，有这种如此厉害的功法！但灵儿在信中只是简单提及，并未详说此事。”
沉鱼说道：“鱼儿从小在青海派长大，但并未听闻娘亲和高伯父提及过此功法。”
完颜丹素点头说道：“看来，这鹰爪断指功定然是青海派的绝密功法，唯有掌门人方可修炼！”
沉鱼拱手说道：“师父，鱼儿认为，高伯父是为了能够替我母亲报仇雪恨，这才修炼了此功法，而一直隐藏于身，直到与周升那贼人决斗，这才施展出来。”
完颜丹素看到沉鱼再次泪水滴落，就不再提及此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安抚她伤感的心绪。
完颜丹素又说道：“虽然周升那贼人重伤昏迷不醒，但信中所提到厂都大人将要赶赴长安来，应该指的就是东厂厂公刘瑾那阉贼。看来，东厂的目的是想要搅动整个江湖武林！”
沉鱼说道：“师父，那郡主在长安府署岂不是极其危险，况且郡主在信中提到，鬼影已经开始怀疑到她；鱼儿认为，不如让郡主先行回到洛阳为好！”
完颜丹素直言叹道：“灵儿长大了，心也远了！我这当娘的，就算是留得住她的人，却束缚不住她的心！”
沉鱼拱手说道：“师父，弟子愿暗中前往长安府署，奉劝郡主早日离开回到洛阳！”
完颜丹素看着她，说道：“沉鱼，这样也好！今夜亥时，为师与灵儿约好在城南茶楼相见，你前去说服她；若不能说服，就强行将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