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三十四 根源
说实话，在崔斯特这种家族长大，珍妮很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卖出去，美貌、学识、才华乃至初夜权，只不过是日后用来抬价的筹码，所以从小到大心态一直很淡然。
但现在她真的没办法淡然了，被卖给奴隶主米尔豪斯，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会遭到什么对待，要么留下被当成宠物一样蜷养起来，直到玩腻了再转手卖掉，要么直接以高价卖给想玩弄她的人。
这样想着，珍妮忽然觉得很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开始往下掉。
“你别哭啊……”楚浚想帮珍妮擦掉眼泪，但手指被眼镜挡住了，等他摘掉眼镜，珍妮忽然“呜”的哭出了声。
珍妮也不知道怎么了，和楚浚面对面站着，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越哭越伤心。
“你放心，天塌下来我也帮你顶着！”一位平时素整素静的知识女性哭得梨花带雨，楚浚同情心一阵泛滥，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你就在我这里住下，我看谁敢过来要人，谁敢来我他妈就平了他！”
珍妮愣了一下，忽然扑到楚浚怀里大哭起来，刚才她只是委屈，现在是感动加委屈。
“好了，别哭了，这不没事了么？”楚浚轻拍珍妮的香背，柔声安慰，但他越安慰珍妮哭得越厉害，只好两手一摊，哭吧……
把珍妮送进一间客房安顿好，楚浚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椅上陷入了思考，这件事的路数明显不对，就他亲眼所见，一个身材和相貌都属上乘的女奴才卖600金币，虽然和珍妮确实没法比，但米尔豪斯出五万金币未免也太丧心病狂了。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楚浚有种预感，晚上伊泽诺娅应该会来找他。
楚浚所料没错，夜深人静后，窗格“咔嚓”一响，一道蒙面倩影钻了进来，但这次没拔刀相见，而是一声不吭地依在了窗台上。
“咦？”楚浚微微一笑，从床上坐起来，“你不准备活动活动么？”
“懒得动。”伊泽诺娅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抢走她父亲头环，还轻薄她好几次的家伙，她越来越生不出敌意了。
“那就聊聊吧，正好我有事问你，”楚浚站起身，走过来靠在窗台另一侧，“米尔豪斯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你好像违约了吧，按照约定，你不能拿我的朋友要挟我。”
伊泽诺娅离开窗台，坐到了床边，“我只告诉米尔豪斯去买个助理，人家按正规流程走，一没绑架二没强迫，算什么违约，你不服气可以买回来啊？”
“行，那就算你没违约，”楚浚也懒得争论这种问题，走到床边坐下，“但有几个问题我很好奇，暗月到底暗中笼络了多少人？先是莫伊男爵，后是希伯来家族，现在又来了个矿场主，全是城里有名有姓的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楚浚一直在好奇这件事，也专门问过沙坦，按照沙坦的说法，伊泽诺娅五个月前就找到了他，他考虑到家族发展需要助力，就和伊泽诺娅达成了合作意向。
但伊泽诺娅一直和希伯来家族保持着单线联系，只说等合适的时机会需要希伯来家族的帮助，但没说这个时机以及需要希伯来家族做什么，所以他也不清楚暗月在图谋什么。
“这没必要告诉你。”伊泽诺娅又站起来走到了窗口前。
伊泽诺娅越想保持距离，楚浚就越想凑近，再次跟到了窗口前，这次伊泽诺娅直接跳上窗台，钻出了窗口。
“停，”楚浚退开几步，“你就在窗口，我在床边，要不你指个位置，让我趴到房梁上也行，好几天不见，你多陪我呆会儿好不好？”
“谁有空陪你。”伊泽诺娅嘴上说着没空，但又钻回窗口，跳到了地上。
三十九
楚浚没坐回床上，身影一晃挡住了窗口，嘻嘻一笑，“现在你已经走不了了，干脆老老实实陪我聊会儿。”
“无聊。”伊泽诺娅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看着地毯。
楚浚没再凑过去，靠在窗前静静看着她，皎洁月华从窗口透进来，但照不到卧床，朦胧的黑暗中，伊泽诺娅的倩影有种说不出来的婉约。
楚浚看了一阵伊泽诺娅，转身看向窗外，也许因为伊泽诺娅的存在，心情不一样，夜景比他平常看到的要漂亮许多，两个月亮一东一西挂在天上，一个如轮，一个如勾，中央的天幕中挂满闪耀的星辰，深邃得仿佛能看到宇宙的尽头。
楚浚回头问：“夜色这么美，月光也这么好，我去拿瓶红酒过来，咱们到楼顶一边喝酒一边赏月怎么样？”
“不是谁都像你这样有闲情雅致。”伊泽诺娅淡淡哼了一声。
“拜托有点情调好不好？”楚浚揣起胳膊，“要不这样吧，以前的赌约不算数，你答应每晚过来陪我聊一会儿，聊满三个月，我就把头环还给你，怎么样？”
“情调？”伊泽诺娅“嗤”了一声，抬头看过来，“如果你父亲被烧人死了，母亲被人……母亲也死了，你会有情调喝酒赏月吗？”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宽容，但我想告诉你，别对我抱有任何幻想，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像现在这样，你站在月光下，看到夜色很美，我呆在黑暗里，只看到这个世界长满毒疮。”
楚浚低头一瞧，见月光照亮半截地毯，仿佛划了一道线，把他和伊泽诺娅隔开了，忽然想起当初菲雅去斗技场见他的情景。当时在接待室，菲雅站在阳光下，他站在阴影里，泾渭分明，不同的是，如今他站在了光明的地方，而伊泽诺娅坐在黑暗里。
楚浚愣神时，伊泽诺娅站了起来，冷冰冰地说：“你有功夫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提前告诉你，这次的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想吃大亏，就乖乖把头环还给我。”
“不就是一个奴隶主么？”楚浚淡淡一笑，“希伯来家族我都解决了，还怕区区一个米尔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