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失明
九歌这一觉一睡便是整整两日，许是因为似乎有人将一手大手覆在她的心口处，醒来的时候，心口的位置暖暖的。
但很快，绞痛的感觉再次传来，先是如细针扎刺一般，隐隐作痛，“蓝心？南枫？”九歌唤到，“现在可是晚上了？为何不点灯啊！”
屋子里的蓝心和南枫对看了一眼，面面相觑。“姑……姑娘！你说现在是什么时辰？”蓝心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外面这般漆黑，自然是午夜时分了吧！你们休息了吗？我心口处还有些痛，上次大夫可有开药？”
蓝心和南枫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走到床榻前，伸手在九歌的面前晃了晃，二人惊慌失措，连一句答话都说不出来。
“去请孟先生！”蓝心推了一把南枫。南枫会意，踉踉跄跄的冲了出去。
“是南枫回来了吗？怎么还不点灯呢！是家用不够吗？”九歌听着脚步声，满脸疑惑！
“哦，是南枫那丫头大意，蜡烛用完了也不说备着！我差她拿去了！”蓝心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这么骗着，先应付着眼下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哦！”九歌的心口又开始痛了，她继续趴在床上，用枕头顶着胸口处，似乎才有所缓解。
没一会儿，孟白便跟着南枫冲了进来。
“蓝心？是南枫回来了吗？”九歌有些诧异，以往眼睛适应了黑暗，多多少少可以看得到一些影子，可这次的黑夜似乎特别的黑，无论怎么眨眼，她都看不到半点影子。
“姑娘！你能看到老夫吗？”孟白在九歌眼前晃了晃手！
“孟先生？”九歌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抬手使劲儿揉了揉双眼，满脸失落，却又镇静异常的问道：“我是哭瞎了吗？”
“姑娘，你别担心，上次陛下来，准我等可随时进宫！我这就去求他，让太医来给您看看，不会有事的啊！”孟白说着，声音渐渐哽咽。
“别去求他！”九歌突然间厉声阻止道，可不知道是不是话说的太用力，刚刚还是隐隐作痛的心口，突然剧痛传来。
九歌强忍住哀嚎的声音，厉声道：“不许去求他！”
“姑娘！你都这样了！……”孟白哽咽着想求她，以自己身体为重。
九歌听到了孟白的哽咽声，突然间勾起嘴角，浮出笑意道：“没什么的。也许我死了，就能见到他了！”
九歌现在谁也不想见，就这样似乎就挺好。心口痛着，眼睛也看不到，但这都没关系，因为现在的她不用再看到不想看到的人，不用再去想那些不相干的事，她可以全心全意的想着云礼，见到云礼。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姑娘！”孟白实在见不得九歌这副毫无生机的脸庞，即便它带着微笑。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听着三人离去的步伐声，九歌砰的痛到倒了下来，不过她是开心的，她嘴角浮着笑意，承受着这无尽的黑暗和剧烈的心痛，似乎在这剧烈的心痛中，慢慢迎接着她与云礼重逢的日子。这一切对她来说，足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九歌只知道身下的被褥已经都被她疼痛的汗水湿透了。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你让我进去！陛下派我来有重要的事情找九歌！”是王强的声音。
“王统领，我家姑娘现在恐怕没什么能帮的了陛下的了！”孟白倔强的将他拦在了门外。
九歌挣扎着想起身，但因为心实在是痛，几次都是起来又倒了下去。忽然一双湿漉漉的手扶住了她。
“谁！”
“姑娘，是我和南枫！”
原来她二人担心九歌并未离开，却在一旁见证了九歌痛不欲生的模样，泪水早已把衣服打湿，原本打算等九歌召唤，再出声的蓝心，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出手扶住了九歌。
“唉！你们也真是！我这日子怕是不多了！你们熬坏了自己，该怎么办呢！”九歌心里心疼他们两个，便任由蓝心将自己扶了起来。
“孟先生，北魏今日发兵南楚！我真的有急事要同九歌姑娘商议！”
九歌听了身子一抖，思谋了片刻，还是冲着门外的孟白喊道：“让他进来吧，孟先生！”
得到了允许，王强冲了进来，九歌遣退了蓝心和南枫，强忍着心痛问道：“北魏发兵和我有什么关系，陛下英明神武，定能率兵退敌！”
“不！姑娘！现在虽然万众一心，但陛下身边缺一个军师，现在满朝都是新人，虽卖力，却不可全信，陛下现在整日一个人忧愁，身边连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有人和他一起商议军力部署，替他管控大局。除了这些，还有日常的民生！他已经三天没吃没睡，快要把自己累死了！你知道吗？九歌，我求求你，现在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他了！”
“可我现在这副模样，恐怕也帮不了什么忙了吧！”
九歌这么说，王强才注意到，她的双眼无神，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
“难道，是真的？”王强惊恐的问道。
“是！”
“那！那！九歌姑娘”说着九歌只听咚的一声，王强跪在了地上，“王强求您了，看在南楚百姓的份上，您去劝劝他也行啊，您看不见了，没关系，王强背着您去！”
九歌的脸上留下血泪，只见她狠狠的抓住被子，下了半天狠心道：“好，就去见见他！”
……
王强背着九歌赶到议事殿的时候，季云信正在冲着一位大臣发火，“这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拿来给朕看！北魏的大军马上就要渡江了！你们还在这里磨蹭！怎么，吃不饱还是穿不暖啊！”
看到九歌进来，云信一阵惊讶，摆了摆手，屏退了那位大臣。这才看着双目无神的九歌，将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王强。
王强点点头，没有说话。但季云信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道：“快去请御医，来看看，来看看！”
心没由来的一痛，季云信这才发现，原来真正在乎的人，真正在乎的事，真的会让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