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无主孤魂(上)
维特尝试了好几次,甚至把自己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现,还是无法挣脱那些骷髅的魔爪。这一刻,他真的觉得筋疲力竭,他长呼了一口气,便想放弃。
但在转瞬之间,望见端坐在石座上的希奈娜。她虽然惶恐、痴呆,但是双眼仍然清澈,她一对水蓝色的眼眸,正充满着泪水,静静的在注视着自己。
从希奈娜脸上的神情来看,维特知道她虽然不能参加战斗,可是内心却一直跟着自己幷肩作战。如果自己现在放弃了,那么大家将会永远失陷在这座暗无天日的神殿里面,自己会变成怎样幷不重要,他最在乎的,还是希奈娜。
两人四目交投,周围的气氛,似乎都被凝结着。希奈娜双眼一合起来,酝酿在她眼眶中的泪水,亦随之溢出。当她再张开眼睛时,两道泪痕,已划过她如白玉的脸上。
看见这一幕,一股莫名的勇气,使维特重新振作起来。他那颗原本已想放弃的内心,瞬间感到沸腾,一股热气由心底里暖将上来。
维特咬紧牙关,强忍疼痛,大喝一声“唔……哈……”将束缚着上半身的四具骷髅冲破,把他们的手脚撑得四散。未等其他骷髅冲上来接替空缺,维特双手立即将缠在脚上的骷髅解决。
战斗了这么久,他已学得聪明,知道头骨乃是怨灵骷髅力量之所聚。只要将头骨击落,就能让骷髅的身躯失去活动能力。他徒手将两具缠在脚上的骷髅头骨扭断,再迅速的把他们从脚上踹落。
维特出手干净利索,几个起落,便将缠在身上其余部位的骷髅扯下来,尽数收拾干净。他一口气奔上石座,再把围着希奈娜的骷髅,一一轰落地上。
骷髅教众见势头不对,再次如潮水般冲杀过来,想把维特由石座上拉下来。维特佩戴的铁剑已经钝口,赤手空拳,如何对付那么多敌人?他忽然想起希奈娜背负着一双蝴蝶战斧,此时不加思索,便把它由希奈娜身上解下,紧握在手,预备迎击敌人。
维特对于如何使用战斧,其实一窍不通。但是如今情势紧急,没时间让他多作考虑,只能提起精神乱打一通。他将一双战斧舞得非常笨拙,剑法不像剑法,斧法又不像斧法,反而像个樵夫在砍材一样。
他左边扫一下,右边砸一下,又会无故飞出一脚。总而言之下,就是奇奇怪怪,完全没有套路可言,跟希奈娜舞动得圆转如意,姿态优美的状况相比,简直是天渊之别。
虽然维特使用战斧的姿势相当难看,但是威力却着实不逊,局势马上开始逆转。他如此乱打一通,竟然不断将来袭的骷髅,轰得七零八落。这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不知为何自己变得那么厉害。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道理很简单。若以铁剑对付这些骷髅来说,无疑是有些难度的,因为铁剑刃口虽长,但是剑身却薄。这些骷髅不同于血肉之躯,他们全身都是坚硬的骨头。
故此不能靠刚猛的套路,只适合以剑锋“削”的方式去对付,若然硬砍硬劈,不用多久剑刃必定会受损,可能导致剑锋卷曲,或者变钝,甚至断裂。
维特从小学习剑术,这些道理他自然明白。不过也正因为他从小就习惯使剑,所以反而把这当中的关键,给忽略了。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屠夫要宰杀一只羊,然后将它砍成几份,屠夫绝不会对着坚硬的骨头下刀。他反而会选择适合的部分着手,为什么?因为他怕自己的屠刀变钝。这些显浅的道理,凡是使剑的人一定知道。
但是如果有一个练剑很久的人,却很容易养成一个错误的习惯,就是他们会不知不觉中,将所有东西先以肉眼判断,去分辨哪个容易砍断,哪个不能硬劈,然后便自然而然的以剑锋去迁就目标。
面对血肉之躯的时候,当然无所谓,可是面对全身都是骨头的骷髅兵团,却会变得施展不开,慢慢陷入困局。
不过使用战斧来对付骷髅兵团却又不同,战斧虽然刃短,可是适合打近身战。有利于对付这些喜欢扑上身的骷髅,加上战斧的刃身够厚,比铁剑来说更为凝重。一斧击出,断骨裂石,所以单论今次的战斗,使用战斧确实是有利得多。
正因为这样的缘故,使维特再次大发神威,将带头冲上来的骷髅打倒。石座之下,渐渐堆起了一层一层的白骨。
维特觉得眼前这些骷髅,势如疯癫,就像不怕死的模样。明明已经被打倒,但还在地上胡乱爬行,不断的涌将上来石座。
维特不禁觉得心烦意乱,内心一股莫名的愤怒,随即燃起,破口骂道:“你们为了一个不可能再继续追随的教主,选择殉教牺牲。我以为你们会因此而觉醒,想不到你们沉睡了七百多年,都依然还没有清醒过来。
“我不知道日蚀神殿对你们来说有多么重要,它在你们心中的地位是如何崇高。但是在我看来,它只不过是座可怜的坟墓,一座收留着几百个无主孤魂的破坟烂墓。
“我跟希奈娜幷非有心闯进来的,难道这也是一条死罪?如果真的要说谁该死的话,反而是你们这班没用的人,尤其是身为神殿主人的你——赫冬斯。”
众骷髅听他这么说,反而更加疯癫,发狂的扑将上来。维特急攻几招,把冲到最前面的骷髅打跌之后,指着赫冬斯继续骂道:“你实在是愚蠢之极,你自己去死也就罢了,竟然还耸动全体教众陪你一起死。
“哈哈哈……你们这样的行为,实在可笑。不过最可耻的,还是你们死后依然如此愚昧。看来死亡没有让你们得到解脱,只是徒增了你们心中的怨恨。至于平白的把宝贵生命断送了,那就更加无谓了。
“你的遗书上写着‘誓必与科勒多周旋……’你这样寻死,如何能称得上勇敢?简直是浪费了这里数百条人命。愚蠢,愚蠢至极。想不到你们死过一次之后,还不能醒悟过来,莫非真的要完全被消灭,你们才会懂得珍惜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