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凡事要争（3）

    透过纸糊的格子窗，冯怜依稀能看得见黎民手上的老茧，她心里隐约明白了一些，可又不敢、不想明白，她下意识的抗拒。

    冯怜心翼翼的试探问道：“黎大哥，你……你怎么了？”

    冯怜的心翼翼，仿似触动了黎民内心深处最卑微的那根弦，他贴在窗户上的手颤了颤，瑟瑟的离开、渐远，最后攥紧成拳无力的垂了下来。冯怜见状，松了口气，绷紧的身子也跟着慢慢放松了下来。

    “没、没什么……”过了许久，黎民的声音才重又在窗外响起，他虽刻意装着平静，可冯怜依然在他看似波澜不惊的语气声中，感受到了无可奈何的断舍离：“明便是姐进宫觐见帝后的大日子了，卑职……卑职职责在身，也只能、只能护送姐您到这儿，明儿个便要回信都城述职了。往后、往后万望姐多多保重身子，卑职、卑职……”

    黎民踌躇着不下去，冯怜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被攥紧。

    “姐长得这么好看，皇上一定会喜欢。卑职在这儿先、先恭、恭喜姐。祝姐您、您和皇上早生贵子……”黎民自便是个孤儿，没读书不识字，夸人只会“好看”，恭喜只会“早生贵子”，不像那些文绉绉的文人，开口便是一个“国色香”，闭口又是一个“宠冠六宫”。他这一番话得笨拙，却是句句是真，冯怜几次想笑，却又沉重的笑不出来。

    她知道黎民出这些话有多么艰难，他的心意她明白，他漏液前来隔窗想与她什么，她也都明白。只是明白又能如何？

    她有鸿鹄志，又岂能委身区区一燕雀？

    他的真心实意，她也只能心领了！

    “谢谢黎……黎大哥！”冯怜仰起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硬着心肠，道：“怜也祝黎大哥你，鹏程万里、前程似锦……”

    “……”黎民没有答话，窗外寂静得，只剩下虫鸣蛙声在顾自聒噪热闹着。

    冯怜竖起耳朵贴在窗棂上仔细认真的听着，仍等不来黎民的回答，甚至是连他离去的脚步声她都没听到。她的心，一点点慌了、乱了。她忍不住起身推开窗棂，却只见满城倾城的月光，和月下满眼的凤尾竹在和着离曲随风摇摆。

    “就这么走了？”冯怜喃喃着，脸上难掩失落，身依着窗棂怔怔出神往外看着。

    “姐……”李慧兰在此时推门进来，一眼便瞧见冯怜脸上来不及掩去的落寞。她似是有所察觉，不动声色的飞快朝窗外瞅了一眼，旋即关切的问道：“姐，您怎么了？”

    冯怜不意李慧兰这么巧会在这个时候进来，微微一怔，想胡乱扯谎遮掩，却又心知以李慧兰的心计城府，不可能那么好糊弄，便不去掩饰，反倒加重了眼角眉梢的落寞，低眸戚戚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家、想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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