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规则和道义

    江笑枫已经将蜘蛛精的状态彻底揭穿。连体畸形人，这边是七毛和红妹拥有的特殊情况。在涉足蜘蛛精杀人案之前，江笑枫就彻底了解过有关蜘蛛和所谓蜘蛛精的传说，综合目击者所谓的描述，江笑枫已经逐步猜到，造成杀人者形态如蜘蛛一般，势必是因为杀人者利用自身的特点加以伪装，同时因为目击者的恐慌，而造成所谓蜘蛛精杀人的传言。

    季雪听闻自己孩子的样式，瞪大双目看向林中。整个空间都陷入了安静，都在等待所谓的连体畸形人是否会走出来。

    “孩子，不管你们是什么样子，你们终究是我的孩子。”季雪勇敢的说出了这句话。

    毫无疑问，在此时此刻，季雪能说出这样的言语，真的非常勇敢，这意味着，即使蜘蛛精真的是连体畸形人，她也接受这是自己的孩子，甚至于要将他们告诉自己的家人。萱世蕊将季雪搂在怀里。江笑枫也回头，对这位母亲透出敬佩的目光。

    之前，江笑枫确实认为季雪一家自私，但是现在，随着母性在季雪心底彻底点燃，季雪终于表现出一个对孩子多年为照顾，从而内心自责母亲该有的状态。

    江笑枫道：“七毛，红妹，从你们的言辞中，我能听出你们的担当，既然你已经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那你们很清楚，你们所犯的罪是什么。即使你们继续躲在岩节山，那我们警方也会将你们找出来。我不希望再因为这件事情伤害到其他人。我也希望你们身上的罪孽不要延续下去。”

    “你们走吧！”七毛鼓足勇气道，“给我思考的时间。从我们杀人开始，我们就知道结果是什么。老刘头告诉过我们，杀人偿命，他希望我们好好的活着，结果我们辜负了他。我也知道，如果我们不出来，你们会再次强行搜山，而且，因为我们刚才的承认，会让你们加大搜山的力度，说不定会两败俱伤。”

    “你知道就好！我们带着你们的母亲，在给你们一天一夜的思考时间。而如果你想出来，你也知道该在什么地方找我们。在离开岩节山之前，你们应该去拜见他。”

    那个地方，自当是老刘头的坟前了。当年，季雪的父母因为七毛和红妹连体畸形人，加上孩子奄奄一息，更是要保护自己女儿将来的前途，遂狠心将两个孩子抛弃。然而，老刘头心生善念，在两个孩子遭遇野兽袭击之前，将孩子救了下来。从此，老刘头抚养这两个孩子长大。

    老刘头常年生活在山上，而七毛和红妹长大后，也是满上的寻找自己的乐趣。那些年里，七毛和红妹远离山下村民，他们认为，他们和山上的野兽无异。除了老刘头告诉他们，什么是人，什么是文明社会。

    七毛和红妹的一切都是老刘头教给他们的，所以对于他们而言，李赫然和季雪只是生下了他们，但是老刘头，确实真正的再生之人。

    江笑枫一行三人，在大蟒蛇的注视下离开，他们前往老刘头的坟前。到了后，先给老刘头摆放了一些祭品，继而，三人也在附近等待。

    七毛和红妹能否主动出来，意味着岩节山的动静将会闹得有多大！如果到时真的漫山遍野，警方和动物直接产生冲突，那估摸着很快全世界都知道岩节山有什么怪物了。

    季雪嗓子已经哭哑，加上全身已无气力。一早便被萱世蕊安置在简易帐篷内。最后的守护，只能还是有江笑枫和萱世蕊完成，他们都希望，事情会有一个相对简单的结束。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给了一天一夜的思考时间，实际上江笑枫相信，七毛和红妹不用思考那么久。只是，他们在岩节山生活了三十年，要告别，确实需要时间。

    “其实，你是想让他们和那些动物们告别。”

    江笑枫点点头：“万物皆有灵性，我们不知道这么多年，七毛和红妹是如何和这些动物相处的，但是从目前来看，这些动物，比如大蟒蛇，野猪等等，和七毛红妹相处融洽，甚至于还互相帮助。现在，七毛红妹如果被警方带走，确实需要给他们告别的时间。”

    “你想的真周到！”萱世蕊哎的一声感叹，“真没想到，蜘蛛精杀人案的真相背后，竟然是这样一出人伦惨剧｛形的孩子杀了自己的父亲，而又因为变态心理的女人爱上了他，他不得不将女人杀死，结束自己的内心杀戮。”

    “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恶，谁说得好。我们说着畸形的丑陋，殊不知，有些人的内心，或许比那些畸形者更加丑陋。”

    种种事情，皆可以找到因果，种种一切，皆在世间循环。

    等待着，他们希望结束这一切。而当岩节山忽然发出一阵阵动物特别的哀嚎之时，江笑枫明白，七毛和红妹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们已经在和这些动物告别了。

    清晨，当他们从帐篷中出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很多动物。这些动物并无恶意，只是远远的看着这边。没多久，在树林之中，有一个人，又或者说是两个人，他们慢慢的爬了出来。

    当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季雪的眼中止不住泪光浮现，那是她的孩子，即使现在看上去想个野兽，那也是她的孩子。不由自主的，她冲着蜘蛛精奔去。脚下不留神，还跌倒了好几下，即使手上和腿上都在流血，季雪也没有停下，冲到那两个人身边，季雪伸开双臂，将七毛和红妹死死的抱在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终究，他们出来了，终究，一切结束了。七毛之所以叫七毛，怕是因为他头上凌乱的头发，只有七根数的清。而红妹，或许是因为她确实身体发红，恐怕，这又是一种病吧。

    七毛和红妹属于背靠背连体，所以他们在行动时候，有一人主导，另一人跟着对方朝着一个方向爬去。这边很让人觉得是像是八脚动物一般。加上他们故意用上蜘蛛的伪装，且在双手持有锋利的武器，于是这没多年，岩节山便流传着蜘蛛精杀人的传说。

    为了保护隐私，江笑枫让山下的杨雨晴疏散无关人员，且一早就安排好车辆，需要将蜘蛛人和季雪带离岩节山。

    在杨雨晴，赵德水和林佑天的保护下。蜘蛛精和季雪从山上下来之后，便直接上了车。全程都被保护起来，并没有泄露具体情况。

    而后，他们开车离开L市，直奔宣北市。在那里，吉佳婕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七毛和红妹到了宣北市后，会第一时间进入医院进行身体检查，之后的事情，自当一步步来，他们杀人了，必然要受到法律的审判。但是他们身体的残疾，也应该被重视起来。

    江笑枫和萱世蕊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们和周芳还有钱强完成交接任务，且进行了一番嘱咐后，这才起身回宣北市。回去后，他们也马上来到医院看望七毛和红妹。

    季雪从头到尾不曾离开自己孩子身边，这么多年，她亏欠的太多，如今，即使自己的孩子犯了罪，她也会陪着他们到最后。

    案子虽然查清了，但此事显然还没结束。因为季雪最后认了两个孩子，势必造成季雪一家的动荡。

    季雪父母得知后，气的昏了过去。而季雪的丈夫也很快知晓事情的原委，男人第一时间也接受不了，只是，相比较季雪的父母，季雪的丈夫通融了很多。在江笑枫， 萱世蕊，吉佳婕，甚至于邹正义出面做了工作后，季雪的丈夫答应警方，会陪着季雪处理好这件事情。而且，他已经知道，因为杀人，七毛和红妹，实际上时日不多。作为季雪的丈夫，他能做的，便是陪着季雪好好守护这一对可怜的孩子。

    “除此之外，我们正在联系专家，希望对红妹和七毛进行手术，让他们实现分离。只是，他们长达三十年的连体，加上一直野外生活，身体指标不稳定，如果手术不顺利，两人生命会有危险。”萱世蕊感叹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他们杀了人，罪大恶极，可是看见他们的样子，我还是觉得可怜。”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们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人都有恻隐之心。七毛和红妹这三十年太苦了，即使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也希望他们能体验到做人的快乐！刚才邹厅和吉主任都已经给我打来电话。说省厅方面也会全力支持对七毛和红妹的救护。而等两人情况稳定后，也会按照法律程序，对两人提起诉讼。”

    “所以说，救护他们是道义，而审判他们，则是规则！正是因为人心有道义，生活有规则，人才能称之为人，人才是过着文明的社会，便和动物区分开来。”

    “哈哈，萱老师的哲学课不错啊！”江笑枫把气氛稍微缓和轻松一下，“哎，除了这件事情，刚才两位领导还特意通知我，在做完结案报告后，我得去省厅接受停职审查的决定了。”

    “噗，这不正好！你去接受停止审查后，我们两人便去找你爸妈！顺便也去彻底放松一下。”

    “额，那我得看看我爸妈欢不欢迎我去了！”苦涩一乐呵，江笑枫拿出手机。这么久了，他老爸老妈都不曾给他来个电话，怕是把这个儿子都忘记了吧。

    一拨通号码，那边竟然开口来了句：“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