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信息的交换

    翌日，徐小琳、王慎和林肃三个人又约在了“知乐”咖啡馆。这家咖啡馆格调优雅，而且店主对于西方音乐的品味也相当高。但是，朝着店内环顾一圈，似乎没有多少客人。依旧在角落的位置，桌子上摆着三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干嘛总是约在这？去警局不是更好？”徐小琳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和笔，看着王慎嘀咕道。

    “没关系，这里人少，而且我们周围也没人，不会有什么影响。我想着这样的环境也许更加有助于你们发挥职业作家的想象力。”王慎对着手里的咖啡吹了一口气，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笑着回答徐小琳的问题。

    “王警官想的可真周到。”徐小琳嘟了嘟嘴，显示出一些少女的模样来。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吧，来交流一下我们调查到的信息。”林肃面前的咖啡一口没喝，只是像徐小琳一样左手拿着本子，右手拿着一支笔。

    “林大作家看来是贵人事多，没意思。”徐小琳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是挂着笑的，说完又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既然林大作家这么着急，好吧，那我们就开始吧。”徐小琳看了眼林肃，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了王慎。

    “你别看我啊。”王慎笑了一声。“今天就由你们两个来交换信息，我就做书记员好了。”说完，王慎从口袋里也摸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来。三个人手上同时拿着一支笔和一本本子相对而坐，倒像是一个缺了被采访者的访谈节目。

    “好，我先来说我们这里获得的信息。韩沫打电话给‘辣味’食府订餐，基本可以确认是本人的行为。送餐员阿成送餐时没人应门，当他拨打韩沫电话的时候，听到了屋子里面韩沫的手机铃声。并且，阿成在下楼的时候撞上了刀疤男‘郑无’。韩沫是‘辣味’食府的老食客，我们调查过她的用餐习惯，发现堂食和外卖所选餐品的口味完全不同。所以我们猜想，堂食和外卖，是两个不同的人和韩沫在吃饭。堂食的人我们已经确定，叫萧林。根据以前的调查和档案，萧林是韩沫的助理。另外一个和韩沫吃外卖的人，简单点说，就是出现在韩沫屋子里的人，目前还无法确认身份。”

    “不愧是写悬疑小说的大作家，逻辑严密，条理清晰。”王慎停下手里的笔，对着徐小琳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又低头开始记录。

    “谢谢！”

    “如果从这些线索来看的话，韩沫的案子还真是疑点重重。”林肃皱着眉头，也将徐小琳所说的一些信息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了下来。

    “是的，所以我觉得让我们重新调查韩沫这个案子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徐小琳听完林肃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认为韩沫并非是自杀？”林肃疑惑的看了一眼徐小琳。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从王警官的描述来看，林沫的屋子是个完全的密室。即使现在我们有各种疑问，但破解不了那个密室，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得出谜底。”林肃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上了谜底两个字，并且在这两个字的下面划了两道下划线。

    “话虽这么说……”徐小琳停顿了一下。“但是，我们还是得尽力去找出真相啊。只要是人犯罪，我相信就一定会有破绽。我们的每一本小说，不都是按照这样的套路进行的吗？还是说，林大作家还是坚持韩沫自杀的结论？”

    “目前，我还无法做出任何可信的判断。但是，从我调查到的情况来看，韩沫自杀的可能性并非为零。”说完，林肃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找到相册，点了进去。“你们看看这几张照片。”林肃先将手机递给了徐小琳。

    手机里的照片，就是林肃在心理诊所拍下的韩沫的日记。徐小琳看了几分钟，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你看看吧，真可怜。”徐小琳将手机又递给王慎。

    王慎的脸色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从他微皱的眉头还是能发现眉宇间深藏着的一种惋惜。

    “韩沫生前的心理医生叫宋慕。据他所说，韩沫是一个中重度抑郁症患者。我猜测韩沫抑郁症的来因主要是她的家庭环境。当然，其中最主要的创伤应该是被继父性侵这件事。”

    “不。”林肃的话还没说完，徐小琳就打断了他的话。“我想韩沫的创伤不仅仅来自于继父的性侵，更多的可能是她母亲的隐忍。”徐小琳叹了一口气，无法想象小说中的悲剧情节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会造成一种怎样的悲剧效果。也许，真印证了一句话：小说永远取材于真实的生活。而且，真实的生活有时候往往比虚构的小说更加残酷。“一个被唯一的亲人舍弃的人，我想大概会失去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勇气。从这一点来看，我还是很佩服她，后来依然能努力到那种地步。”

    “你的感慨似乎很深。”王慎舒展了自己的眉头，对着徐小琳笑了一下。

    “你懂什么，女人可比你们男人感性的多。而且对于写小说这种事，如果光靠干巴巴的逻辑推理，谁要看啊。”徐小琳看了王慎一眼，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好了，咱们还是说正事。”林肃适时打断了王慎和徐小琳的感性交流。“据宋慕回忆，在韩沫死前一年，韩沫的状态有所好转。但是在死前一段时间，她的情况又突然恶化了。而且，韩沫拒绝告诉宋慕造成自己情绪变化的原因。”

    “这个应该比较容易解释。”徐小琳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能让一个女人的情绪大起大落的，无非就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呗。”

    “徐大作家，可不带这么骂人的。你可不要因为一个人打翻一船人。”为了活跃下死气沉沉的环境，林肃也开了一个玩笑。“不过，徐大作家的结论和宋慕的结论是一样的。根据你刚才所说的线索，这个男人是韩沫的助手萧林还是别人，就是我们需要弄清楚的问题了。”林肃终于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所以，从韩沫最后一阶段的心理状态来看，她自杀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王慎将笔头重重地在本子上敲了一下，然后合上本子看着徐小琳和林肃。“我现在来总结一下我们下阶段的方向。嫌疑人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刀疤男’郑无；另一个就是韩沫以前的助手萧林。所以，我们有必要去接触一下这两个人，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可以。王警官，你就直接分配任务吧。”林肃点了点头之后说道。

    “郑无我们警方一早就锁定了，现在属于无业游民，接触的时候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郑无那边就由我自己去调查，你们就负责去找萧林。”

    “那可不行。”徐小琳将笔放在自己的面前，不断地椅着笔身，否决了王慎的提议。“萧林，应该也是个文化人。这样的人，我想林大作家一个人就足够应付了。我要和你一起去找郑无。”

    “不行，有危险。”王慎摇摇头，同样否决了徐小琳的提议。

    “王警官，林肃去调查萧林，做出判断和分析。而我正好陪你去调查郑无，我也能做出判断和分析。这样，你找我们来，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我们的优势啊。况且……”徐小琳笑了一声，放下笔，手里再次拿起咖啡杯。“对于一个无业游民，王警官都没有自信能保护我的安全吗？”说完，徐小琳喝了一口咖啡。

    “你的嘴真不是一般的厉害。”王慎摇了摇头，笑了一下，最后还是默认了徐小琳的提议。

    过了两天，徐小琳接到了王慎的电话。徐小琳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又开始下雨了，徐小琳叹了口气，在车里拿了把伞，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王慎已经等在不远处的地方，朝徐小琳招了招手，迎面走了过来。两个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徐小琳就跟着王慎七绕八绕地走进了一个巷子。

    这个巷子处于城市的心脏地带，但是和周围摩登的城市大厦又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用通俗的话来说，这就是所谓的城中村。但是徐小琳并不讨厌这种城中村，她觉得城中村才是一个城市历史发展和变迁的缩影。她不敢想象，有一天，所有的城中村彻底消失在了城市里。那么，一个崭新的城市就像变了脸的川剧演员，城市的魂魄不知道还能不能被留住。

    而如今，这片巷子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寂静和落寞，反而有点热闹。这个巷子是城市中有名的酒吧聚集地。白天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到了晚上，整条巷子突然就灯火辉煌了起来。乐声、鼓声从巷子的一头贯穿到另一头。

    “就是这家，我们警方发现郑无经常在这里出没。”

    徐小琳抬头一看，招牌上就一个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