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金蝉脱壳

    “既然如此，不知道宋医生能否提供下这段时间的咨询记录呢？”

    “这个。”宋慕用手托着下巴，犹豫了一下。“王警官，你也知道，心理医生的道德底线就是保守咨询者的秘密。你这样的要求实在令我有些为难。”

    “关于这一点，宋医生尽可以放心。我可以保证，病人的信息除了我之外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王慎看着宋慕，语气中并没有过多请求的意思。

    “那好吧。”宋慕无奈的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徐雯，把来访记录拿过来。”宋慕推开办公室的门，对着秘书吩咐了一句。没多久，秘书就将一本本子交到了宋慕的手里。宋慕在办公室门口接过本子，关上了门。

    “这个就是我们的来访记录，每一个来访的客人，不管是不是病人，都会详细记录在册。来访时间，来访原因，离开时间都有。”宋慕将本子拿在手里，向王慎解释了一遍本子里记录的主要信息。但是宋慕并没有将本子交到王慎的手里，而是转身走向了放在墙角的复愈。宋慕熟料地操作着复愈。复愈开始运转了起来，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震动声。

    几分钟之后，宋慕将复用的纸张从复愈里拿了出来，走向了王慎的身边。“就是这些，一个月的来访记录。”宋慕将这些记录交到了王慎的手里。“真是对不起，我还是得保护来访者的隐私，所以就只复印了近一个月的记录。这些记录应该完全足够你追查那个盗取日记本的窃贼了。”

    王慎看着手里这一沓厚厚的纸，对着宋慕点头微笑了一下。“宋医生果然是年少有为，一个月就有这么多人来咨询。”

    宋慕听到王慎的话，也只是微笑着回应了一下。王慎低头翻看着手里的文件，这一段时间整个办公室陷入了绝对的沉寂之中。王慎翻阅完了手里的文件，但是谁都不想去做第一个打破这种平衡的人。

    王慎卷了卷手里的这沓纸，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宋慕。“宋医生，这次我来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韩沫的事。”王慎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宋慕脸上的表情再次出现了细微的变化，黑框眼镜上的眉毛略微抖动了一下，眉眼间浮现出了一点隐忧。

    “愿闻其详。”宋慕依旧用左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之后淡淡地说道。

    王慎点了点头。“桑？还有梁丽，你认识吗？”王慎在确定嫌疑人之后，询问的方式一般都比较直接。

    宋慕的眉毛又轻微地跳动了一下，盯着王慎的眼睛，然后很自然地摇了摇头。

    “昨晚，请问宋医生在哪里呢？”

    “昨天我通宵在办公室分析一个病人的档案。”说完，宋慕在办公桌上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一个档案袋，放在办公桌上。“就是这个人的档案。”宋慕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档案袋说道。

    “有没有什么人能够帮你证明呢？”

    “昨晚我的秘书也和我一起加班的。不过她离开得比我早一些，但也已经到凌晨了。所以今天我才这么迟来办公室。没办法，老了，身体再也经不住熬夜了。”王慎自嘲式地笑了一下。

    王慎分析着宋慕说的话。宋慕提供的不在场证明和秘书叙述的事实基本一致。但是，这个不在场证明存在诸多漏洞。第一，秘书作为和宋慕关系比较亲近的人，不排除会帮宋慕做假证明的可能性。但是，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低。对于宋慕而言，他制造不在场证明的目的是为了杀人。所以他一定不想有更多的人参与其中。即使秘书不知道宋慕的目的，万一哪一天秘书泄露了他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明的事实。这对于宋慕而言，是致命的打击。第二，如果秘书没有说假话，确实看见“宋慕”整晚都在办公室，那也并不能说明坐在办公室里的一定是宋慕本人。这个技巧王慎在高中的时候也玩过。当初王慎虽然学习优异，但是有时被鼓动着外出打游戏。由于当初王慎所在的学校是全寄宿的制度，宿管每晚都会查寝。但是宿管又不会查的那么仔细，只是在每晚熄灯之后站在宿舍门口，用手电晃一下各个床铺，确认床铺上都有人之后就会离开。为此，王慎多买了两个枕头。平时，王慎的床铺上是正常的一个枕头，等到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另外两个枕头就会出现在王慎的被子下面。很简单，这样的手法就称作“假人”。宿管看见床上鼓起来的一包，自然而然不会多做怀疑。利用这种办法，就能金蝉脱壳。

    从这个角度考虑，如果宋慕也用相同的手法，也许就能骗过秘书的眼睛，同时还能让秘书帮他做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宋医生果然敬业，但是昨天在距离市中心不远的酒吧街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就是梁丽。”王慎不想继续兜圈子了。

    “哦？是吗？我还以为现在社会的治安在你们警察的努力之下已经变得很好了。看来大晚上的，女人还是不适合单独出门啊。”

    “你似乎对这个凶杀案没有任何的惊讶？”

    “也许有吧，只是我不太擅长表达而已。况且，见过了那么多病人的悲惨经历，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死了痛快。”宋慕的脸上略过了短暂的悲伤，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宋医生对这个世界竟然这么悲观。”王慎的眼睛仔细地盯着宋慕，在细致地观察他的表情变化。“梁丽没有正当职业，晚上经常混迹在一家叫作‘无’的酒吧里。她和桑是朋友，知道关于桑的不少事。其中，她提到曾经看到一个帅气的男人给过桑一笔钱。我就猜测，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招致了她的杀身之祸？”

    “可能吧。”宋慕的表情依旧淡淡的。“还要水吗？”宋慕拿着水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询问了王慎一句。王慎摇了摇头。宋慕就自顾自走向了饮水机，又为自己的杯子蓄满了水。水流的声音清澈而细微，像极了人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查找监控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嫌疑人。从嫌疑人的背影来看，宋医生，和你真的很像啊。”

    听王慎说完这句话，宋慕倒水的手不自觉地一抖，随即又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