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漏洞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宋医生平时是禁止你进入他的心理咨询室的，是吗？”王慎和徐雯谈话的间隙，那本做记录的小本子和笔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上。王慎说完这句话，抬头盯着徐雯。

    “是的。”徐雯和王慎对视了一眼。

    这是王慎第二次看到徐雯的眼神，第一次就是在昨天徐雯回答同样的话的时候。一个人的眼睛是最骗不了人的，徐雯的眼神里除了无奈之外，还露出了一点，凶光……

    杀宋慕的凶手可能是眼前这个女人吗？其实，当王慎在花盆旁边发现那只情侣杯的时候，就有这个疑问了。徐雯应该很重视这个杯子，所以会放在手边当做水杯来用。而宋慕显然很不在意这个杯子，所以放在了花盆的旁边，当做了浇花的工具。凭王慎往常的办案经验，情杀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动机。但是，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还不能轻易做出判断。

    “既然宋医生不允许你私自进入他的办公室。那么，今天早上你怎么会推门而入的呢？”王慎继续看着徐雯，眼神里带着疑惑。

    徐雯将自己的目光从王慎的脸上移开，轻轻瞥向一边，一脸严肃地回到道：“那是因为宋医生早上有个习惯，就是会喝一杯我手冲的咖啡。”说完这句话，徐雯的脸上竟短暂地出现了娇羞的笑意。可能连她自己都察觉到了自己状态的不正常，所以立马又恢复了严肃又悲伤的表情。

    王慎仔细地观察着徐雯的神色，看到了徐雯的眉宇间充满了悲伤。但是这种悲伤是不易于被人察觉的那种。因为在悲伤之上，有另一种强烈的情感占据了徐雯的内心。这种情感王慎一时间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总之，王慎看了徐雯的眼神感到很压抑。

    “哦？”王慎故意将音调拉的老高，脸色也变现得非常惊讶。

    “今天早上我去给宋医生送咖啡的时候，怎么敲门都没有反映。我只能在咨询室外面看见宋医生的一个非常模糊的身影。但是这个时候我并没有进去，因为我知道宋医生不喜欢‘不速之客’。”说完这句话，徐雯眼神里的黯淡又出现了。“我以为宋医生通宵工作，太累睡着了。宋医生通宵工作是常有的事。但是宋医生是一个对自己要求极其严格的人，几乎到了苛刻的程度。往常，早上七点他就会准时喝咖啡，似乎从没有改变过这个习惯。我开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了，但还是耐住性子又等了二十分钟。第二次我去敲门的时候，宋医生依然没有回应。我在门外站着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推开门进去看一看。”说到这里徐雯竟开始哽咽了起来，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悲伤。

    王慎递了一张纸巾给徐雯。徐雯道了声谢谢，用纸巾轻轻抹了抹眼角还没有流出来的眼泪。“我推开门，发现宋医生好好地坐在椅子上。说实话，当时我真是松了一口气。我又叫了一声宋医生，但是他依旧没有一点反映。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宋医生的坐姿似乎有点奇怪。刚才我就说了，宋医生是一个对自己要求极其严格的人，他绝不会容许自己这么瘫倒在椅子上的。我端着咖啡杯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我慢慢地靠近宋医生。当我看见宋医生的脸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咖啡杯也洒在了地毯上。”说完，徐雯拿起手中的纸巾，不断地擦拭着自己眼角的泪痕。

    “所以那个时候你就报警了？”王慎还在本子上记录着徐雯提供的信息。

    徐雯还在不停地哽咽，听到王慎的问话只是悲伤地点了点头。

    “刚才你提到咖啡洒在了地毯上？”王慎立即将目光重新投到咨询室里。

    徐雯又点了点头。

    “死者每次喝咖啡用的是什么杯子呢？”

    “就是那些咖啡杯。”徐雯指着不远处的茶水区说道。

    王慎顺着徐雯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看见在茶水区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只咖啡机，还有一些手冲器具，以及一些矿泉水。“就是这些杯子？死者有指定的杯子吗？”王慎带着塑胶手套，拿起其中一只杯子观察了起来。

    徐雯再次摇了摇头。

    桌上摆放着三套咖啡杯，就是普通的款式。“这些咖啡杯平时除了死者用，还有谁会用吗？”

    “有时候会来一些大客户，或者是和宋医生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就会用到这些杯子。”徐雯盯着王慎手里的杯子，回答着王慎的问题。

    王慎看了看徐雯，仔细分析了一下她所说的话，感到有点奇怪。刚才徐雯提到宋慕是一个对自己的要求很严苛的人。对于这样一种人，王慎在心里就有一种性格定式，那就是洁癖。这类人对自己的要求严苛，同样对别人的要求也很严苛。如果不是自己完全信任的人，是不会放心将自己交给对方的。

    回到咖啡杯的问题。如果徐雯回答宋慕有自己特定使用的咖啡杯，王慎还会相信。但是徐雯说宋慕使用的杯子是这三个中的任意一个。这样的回答，不得不使王慎产生了怀疑。当然，也有特例。至于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要王慎自己去追查线索。

    想到这里，王慎转身又走进了心理咨询室。王慎快步走到办公桌的地毯附近，蹲了下来。王慎在仔细搜索徐雯所说的那片咖啡渍。果然，就在办公桌的旁边，王慎看到了这一片咖啡渍。

    不对，王慎的眼神凝滞了一下，这片咖啡渍有问题。王慎观察了一下宋慕办公桌位置的摆放。宋慕的办公桌是左手边那一侧对着心理咨询室的大门的。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徐雯从办公室外面推门进来，直接走向宋慕。当发现宋慕死亡的时候，应该是站在宋慕的左侧，而不应该再次绕到宋慕的右侧去。

    况且，最大的疑点是，宋慕本就是个左撇子。作为秘书的徐雯应该早就知道了宋慕的这个习惯，所以送咖啡就更不可能将杯子放在宋慕的右手边了。

    王慎再次仔细看了眼咖啡渍，示意身后的警察对这片咖啡渍做取证。王慎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徐雯。这个女人，心里一定藏着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