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右侧的咖啡渍

    说到最后，年轻警察的话变得有些断断续续的。年轻的警察停顿了一下，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所以，对于死者左撇子的习惯，应该是从小就有的。一个习惯在一个人的身上维持了几十年，早就内化在一个人的日常行为里了。即使在特殊的情况下，自己不特意去改变的话就会维持原本的习惯。而我想不出死者故意改变自己的习惯，将水杯放在右手边的理由。据此推断，我觉得这只杯子最后的经手人应该不是死者，而是凶手。”年轻的警察说完自己的推断，抿了抿嘴，又暗自点了点头。他见王慎和在座的众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心里的压力稍稍减轻了些。

    “你继续说，如果是凶手，又能推断出什么？”王慎对着年轻的警察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洗杯子的如果是凶手，那么凶手洗杯子的目的应该是不想让我们发现杯子上残留的线索。这个残留的线索具体是什么？通过目前掌握的线索，很有可能是使死者失去行动能力的迷药。至于为什么要在杯子里重新再倒半杯水？凶手应该想为我们制造死者正常喝水的假象。这些，就是我的推断。”年轻的警察向着王慎轻轻点了点头，看见王慎笑了笑，年轻的警察才安心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刚才小梁的推测和我心里想的基本一致。但是刚才小梁又提出了一个问题。”王慎同样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众人。“杯子里原来装的液体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不是混有使死者失去反抗能力的迷药呢？”王慎一边说，一边将身子再次侧向了投影屏，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投影屏。

    投影屏上的图片又被切换了。图片里出现了一张地毯，在这张地毯上隐约能看到一片水渍。“大家可以观察下这张地毯。准确的说，应该是观察下这张地毯上的水渍。关于这片水渍，我向死者的秘书了解过。死者的秘书承认这片水渍和她有关，解释说是死者有喝咖啡的习惯，她在早晨去送咖啡的时候，发现了死者的尸体，由于惊慌失手将咖啡打翻在了地上。”

    “那看来这个秘书很有问题啊。”另一个稍微年长些的警察在王慎阐述完了解到的事实之后，立即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老李，说说你的看法呢。”王慎的目光看向这位说话的警察，同样微笑着示意他继续自己的推断。

    这位年长些的警察咳嗽了一声，喝了一口茶，稍缓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刚才提到死者左撇子的问题，作为他的秘书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这个秘书每次去给死者送咖啡应该都会将咖啡放在死者的左手边。现在我再请大家观察下这片水渍的位置。很明显，水渍在办公椅的右侧。这就出现了矛盾。第一个矛盾就是秘书违背了自己送咖啡的习惯。第二个矛盾就是打翻咖啡的原因。秘书说自己是因为看见了死者惊慌才打翻咖啡的。今天我也在命案现场，我记得没错的话，办公桌的左侧是对着咨询室的大门的。所以这个秘书根本就没有必要绕到办公椅的右侧再去发现已故的死者，然后再去惊慌，这样的逻辑根本说不通。正常的逻辑是，秘书走进办公室，按照习惯走到办公桌的左侧，发现死者，惊慌之下打翻了咖啡杯，咖啡渍就落在了左侧的地毯上。”

    “是的，我们警队真是卧虎藏龙。大家真的都很厉害。”王慎沿着会议桌走到了后侧。“我让鉴定科对这片咖啡渍做过了鉴定，得出了非常重要的结论。首先，在咖啡渍中确实检测出了迷药的成分。其次，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咖啡渍中检测出了咖啡因等咖啡的必要成分以及迷药成分之外，竟然还检测出了大量的皂基。说得简单一点，这片咖啡渍被人处理过了。为什么要去处理这片咖啡渍，目的应该很明显了，就是想掩盖或者消除咖啡渍里残留的迷药成分。但是凶手的这个举动真是画蛇添足了。”

    王慎又从会议桌的后侧绕着另一边走回到了投影屏的旁边。“从我们掌握到的信息来看，死者应该是喝了这杯咖啡导致失去了行动能力。至于咖啡后来是怎么撒到地上的，就会有很多可能的情况。比如说死者在还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就发现了凶手的企图。而这个时候，凶手敲就站在死者的右手边，所以死者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咖啡杯扔向了凶手，造成了地毯上的这片咖啡渍。我们就暂且先不讨论这个，讨论下凶手和死者的关系。至少，我觉得凶手和死者的关系应该是熟识。不然死者不会安心地喝下凶手送来的这杯咖啡。我这么说的话，似乎已经将秘书判定为凶手了。这多少是存在些臆断。那我就暂时将这个秘书假定为嫌疑人好了。”

    “但是杀人动机呢？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难道是情感纠葛？”刚才那个年长些的警察用一只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紧皱着眉头，看着投影屏上的那片咖啡渍。

    “老李果然经验丰富。”王慎对着年长些的警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据我掌握到的线索，确实是这样的。”王慎又点了一下投影屏，投影屏上的图片再次被切换了。投影屏上出现了两张图片，每张图片里都有一个杯子。大家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两张图片里的杯子是一对情侣杯。

    “这只杯子。”王慎用激光笔指了指左边的那张图片。“就是我在死者秘书的办公桌上拍摄的。死者秘书应该很喜欢这只杯子，平时喝水使用的就是这只杯子。然后，大家再看下这只杯子。”王慎激光笔的红点又移到了右边的那张图片上。“这只杯子是我在死者的办公室拍摄到的。这只杯子被放置在了花盆旁边，大家可以看到，杯口上面还沾着一点泥土。所以我猜想死者应该是用这只杯子来浇水的。一对情侣杯，一只被女方视作珍宝，一只被男方弃如草芥。那么这对男女之间应该存在着什么情感纠葛。这样的纠葛很有可能成为这个秘书的行凶动机。而且，我掌握到的信息是，死者的秘书是死者大学时期的学妹，并且从大学时期就追求过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