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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寻记(下)

    十五层电梯前,通道中的灯发出“嗞嗞”的声音,将闪烁的灯光投向陈耀飞的脸上。陈耀飞狞笑着,用握着棍子的手捂住自己的脸,欢喜地笑道:“哈哈,我把谢长歌灭了,这样一来,易佳和就是我的哥哥了。”他把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然后伸展双臂似乎想要拥抱我。“我的哥哥,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哥哥。你是我的哥哥……”犹如复读机重复着相同的话语,陈耀飞一直在说我是他的哥哥。

    “耀飞,你不会在开我玩笑吧……”陈耀飞把谢长歌灭了,这种事让人怎么相信!

    “不是哟,我说的是真的哟。这不能怪我啊,是他啰啰嗦嗦阻止我和你见面,所以我才灭了他的。”目露凶光的陈耀飞向我走出一步,我神经反射地后退一步。“没办法啊,我想你了。我好想你,好担心你会在黑暗降临后被丧尸咬了,也成为丧尸。我无法停止想象,不知道面对成为丧尸的你,我该怎么做。我必须救你,我必须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的哥哥,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哥哥……”

    “呃啊……”理应锁上的楼梯道口门开了,一只腐烂尸出现走向我。

    我刚想离开,陈耀飞就冲过来一棍甩在丧尸脸上,然后一边接连不断击打倒在地上的丧尸,一边叫嚷:“死人,他是我的哥哥,不准你们咬他。死人,死人……”

    “耀飞,够了,它已经被你打得面无全非了。”

    陈耀飞没有停止,继续念叨着“死人,他是我的哥哥”,一遍又一遍重重击打丧尸的头。

    “耀飞,住手,”我抱住陈耀飞把他扯离丧尸,“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陈耀飞安静下来。我松开他,他转过身茫然地看着我,然后一把抱住了我。

    “啊,是易佳和的拥抱,是哥哥的体温。哥哥,哥哥……”

    力度越来越大,我奋力推开陈耀飞对他说道:“耀飞,我快喘不过气了……快松开……”

    “哥哥,哥哥……”陈耀飞重复着相同的话语,继续加强力度。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昏厥的。

    “你到底怎么了,你把谢长歌怎么了呀……”

    陈耀飞突然松开我,垂下双手目光呆滞地看着我足有五秒。接着,他连连后退,眼眶红润起来,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落下。

    “你是我的哥哥呀。”陈耀飞哭诉。

    “我是你的同学,不是你的哥哥。”我回复他。

    “不对不对,”陈耀飞像个撒娇的孩子连连摇头说道,“易佳和你是我的哥哥,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哥哥。”

    “我最多只能当你的干大哥,但我不是你的亲兄弟啊。”

    “不对不对不对,”陈耀飞的泪水哗啦啦流下来,“你是我的哥哥,你就是我的哥哥。”陈耀飞冲过来再次抱住我,说道:“我不是一个人,你是我的哥哥。”

    我是不是陈耀飞兄弟的事先放放,当务之急是我得确定谢长歌的情况。

    “好好好,我是你的哥哥。”我轻轻推开陈耀飞。这次我很轻松就推开他。一推开他,我就见着他破涕为笑。

    “我们一起逃到安全的地方去。”陈耀飞说着拉起我的手。

    “等下,”和陈耀飞明说我想去确认谢长歌的情况,他或许又会抱住我不让我走,于是我说道,“你去楼梯道口看看上面下面有没有其它丧尸出现。”

    “没事,出现了我会把他们通通消灭掉。”陈耀飞擦干泪水灿烂地笑着。

    “我,我怕嘛。何况你战斗的时候,总不能一直顾及到我吧。”我找了个借口。

    “好,”陈耀飞把棍子给我微笑说道,“这个你拿着。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去就来。”没等我把棍子还给他,他就跑进楼梯道口。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耀飞,你等我,我确认过谢长歌的情况马上会来找你。

    起步奔跑,绕过几个腐烂尸,我轻轻松松到达十五号病房门前。门半掩着,没有关闭上锁。我轻轻推门进入,里面没有丧尸。病房的灯光没有之前亮,但也没有外面走道上的灯光昏暗。攥紧警棍我小心翼翼移动,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来到谢长歌病床边。只见谢长歌倒在地上,他左臂上的石膏已经粉碎,而他的头部也有血痕。

    我立刻跨到谢长歌身边扶起他,确认他还活着后我急声催他:“谢长歌,快醒醒。谢长歌,快醒醒……”

    “呜……”谢长歌睁开一只眼睛,抬起自己的左臂查看情况。在他左臂大概是骨折的地方有一大块淤青。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问谢长歌。

    谢长歌咬住牙忍痛坐起来。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睁开了双眼惊恐地看向我的身后。

    “为什么啊……”陈耀飞站在我的身后泪流满面,“谢长歌谢长歌,明明你是我的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关心谢长歌的死活?”

    “耀飞,你现在很不对劲。我和你说,你和谢长歌都是我的同学,是我的好朋友。我……”

    陈耀飞哭喊着打断我:“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他捂面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担心陈耀飞的哭喊会引来白眼丧尸,我起身去关病房门。

    “不要走,”陈耀飞拉住我的裤脚哭着对我说道,“哥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陈耀飞,我要去关门,不然会有丧尸进来的。你把手放开。”

    “不要走,要走就带上我一起去……”

    一只行动缓慢的腐烂尸出现在门口,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抬起手臂转向我们。我一见到腐烂尸,心一急甩开了陈耀飞的手,迅速跑上前去把腐烂尸踢出门外然后关闭病房门,这才使得腐烂尸没有进入病房中。

    “千钧一发啊……”自语,我发现陈耀飞的哭声没了。

    站在病房中的陈耀飞停止哭泣,低着头垂下双手,如同丧尸一般。

    “为什么,”陈耀飞的声音在颤抖,“我只是想要一个爱我的哥哥而已,我只是不想再孤孤单单一个人而已。为什么,易佳和,为什么你要抛弃我!”陈耀飞冲我怒吼。

    没等我回过神向陈耀飞道歉,陈耀飞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忍痛坐在地上的谢长歌身上:“都是你,都是你的错。要是没有你,易佳和就会成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哥哥……”

    预想到陈耀飞要做什么,我冲上去在他提起凳子准备砸向谢长歌的一瞬间将他扑倒在地。凳子从陈耀飞手中掉落,陈耀飞也没能犯下大错。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灭了他!”陈耀飞的眼中溢出泪水,他的杀意暴露无遗。

    “陈耀飞,你是脑子坏了吗?就算你灭了谢长歌,我也不可能成为你的兄弟的!”

    我一说完这句话,陈耀飞就安静下来。我慢慢松开手,看着陈耀飞站起来远离谢长歌,然后从物品堆中抽出一把利器。见此,我立刻伸开双臂挡在谢长歌面前。陈耀飞没有说话,看看我,看看身后的谢长歌,然后微微一笑,缓缓提起利器。

    似曾相识的画面,应当是曾经发生的事实。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跨到陈耀飞身前,伸手握住了利器之刃。刺痛,手掌被利器划破。明知会有这样的下场,我是不会这么做的。不过,我不能不做。我和陈耀飞之间的命债已经还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陈耀飞再丢掉一条命。

    鲜血流落。陈耀飞目睹我忍痛抓紧利器之刃防止他自尽,失神落魄。

    “真是……笨蛋,”我取下陈耀飞手中的利器把它丢到地上对陈耀飞说,“这个场面,和我们陷入时间循环中的时候是一样的呢。那一次我没能阻止你,这次我终于阻止你了。”

    陈耀飞没有说话,呆呆地望着我。

    “抱歉,都是我的错。我一直不敢承认和你之间的情谊,不能实实在在说出来,才会把你弄成现在这样。其实,在我心中,你是如我家人一般的存在。不……”我把头靠到陈耀飞的肩膀上,然后用我的手臂抱住他的身体,“你是我的家人——我深爱着你。”

    “啊……”陈耀飞的声音在我后脑勺那里传来,“你这么说我会超级不好意思的哎。”

    我后退离开陈耀飞,看着他傻里傻气的脸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耀飞,你不想寻死了?”

    “为什么我要寻死啊?”陈耀飞笑着问我。当他发觉到自己脸上有泪水,他擦擦眼泪皱起眉头一脸困惑。

    “呃……好痛。”我的痛觉神经加强它的作用,将我从愕然中带回。担心我会不会就这么流血过多而死,我急忙寻找止血用具。

    “你的手怎么了?”陈耀飞立刻去取物品堆中的急救包,在发现倒地的谢长歌后又问:“谢长歌,你怎么坐在地上?你手臂上的石膏怎么没有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欲哭无泪,对陈耀飞说:“你难道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吗?”

    “刚才发生的事……”陈耀飞苦思冥想,对我们说道:“完全没有印象。我只记得我和谢长歌在病房中等你等了很久,然后我怕你回不来就想去找你,但是谢长歌不肯。接下来……”

    “接下来你突然像着了魔一样,提起警棍砸向我。如果我不是用左手的石膏抵挡,现在的我怕是头脑开裂,早没命了。”谢长歌咬牙从地上站起坐到床上。

    “对不起,”陈耀飞移步到谢长歌身前蹲下说道,“我,我没有印象了。这是我干的吗?谢长歌,对不起……”

    陈耀飞说着伸出手想去碰碰谢长歌手臂上的淤青,被谢长歌阻止:“你还是不要碰为好,就把它这么放着吧。”

    “可是,这样的话……”

    谢长歌哼笑一声,说:“病栋的变化开始加快了,我想我们剩下来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我们还有什么时间来找处理我骨折手臂的方法。”

    无人关心的可怜大叔忍痛自己贴上创口贴缠上绷带后向两人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嘛?那也是病栋变化的结果?”

    陈耀飞听到这个问题好似脑袋瓜开窍站起来说道:“对了,我总感觉有人在和我说话。”

    我想对陈耀飞说那是在你边上忍住刺痛的大叔对你说的真心话之时,谢长歌问陈耀飞:“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陈耀飞看看对他翻白眼的我,微微仰头说道,“那个声音很怪异,仿佛不是我耳朵里听见的声音而是我脑袋里发出来的声音。这么说很怪吧?那个声音一直在对我说,要我释放自己内心的情感,把我隐藏在心底的想法都释放出来。”

    “我看,你释放的不是正能量,而是会把人逼疯的超级负能量。”我随口说了一句。

    “也许,真的是这样。”谢长歌竟然认同我的说法,“这个病栋如同活物在不断变化。有时它会给予我们帮助,有时它会令我们走投无路。假设,把我们困在这里的存在正是这个病栋呢?”

    我低头思量,然后抬头调侃谢长歌:“这不是和我们之前想的差不多嘛。”

    “若真的如此,”谢长歌没有回复我而是顾自思考说道,“我们就不能通过解决把我们困在这里的那个存在的这种方法逃离异空间了。”

    “本来就不行啊,”我苦笑道,“既然能把我们困在这里,它一定有着不得了的力量,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它。”

    谢长歌问我:“你现在依然相信我们困在这里是神明的安排吗?”

    “把我们困在这里的存在绝对不是神明,”我对谢长歌说,“他不会刻意把我往死里塞。”说起来,直到现在神明都没有给我什么重要的启示。旅人抛弃我了?

    “总而言之,我们不能继续待在我的病房里了。发生了陈耀飞这样子的事,我们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可是,出了这里,我们能到什么地方去?”陈耀飞问道。

    我和谢长歌沉默。三号楼十五层的这间病房已经不仅仅是我们的安全避难处,而是我们的家了。家中失火,我们无力救火只能迁出,而外面危机重重,我们能去哪里?谢长歌说杜明手记有着至关重要的线索,但是几经寻找,神经内科医生办公室里根本没有杜明手记。

    “杜明手记不见踪影,病栋变化反复无常。我们,真的可以成功逃出这里吗?”我开始自己质疑起自己。

    病房中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氛围。我们三人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想说话,只是静静地杵在原地,等待时间流逝。在这之后,或许我们再也无法逃离行尸病栋,终成丧尸大军中的一员。

    “莫忧莫惧莫悲切,永生永世永相随。”

    两人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发现他们视线的我不免尴尬,不好意思地说道:“每次想起这句话,我的心会平静下来。”

    “这句话,我有印象。”陈耀飞微微一笑说道。

    “我没有听过这句话。但是,不知怎么的,感觉心确实平和许多。”谢长歌闭上眼睛嘴角微斜。

    “好吧,原地踏步于事无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三人讨论一下接下去怎么办。陈耀飞,有想法吗?”

    陈耀飞闭眼思虑,皱起眉头,眉头紧皱,然后他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令我立刻叫他停止思考。

    “陈耀飞的灵光一闪虽有用但不常有,千金难买。”心里想着,我问谢长歌:“长歌,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可以,我还是想优先找到杜明手记。不过,杜明手记怕已经不在神经内科医生的办公室了。或许它被病栋转移了。那么,我们就没法按这条线索来思考出路了。”

    “你们说,”陈耀飞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笑嘻嘻说道,“杜明手记不会在和杜明有关的人那里吧?”

    “你是说医生们?神经内科医生的办公室我是表空间也找了里空间也找了,没有谢长歌说的杜明手记。而杜明的家人……”

    “杜明的家人?”

    停顿片刻,我抽出口袋中的照片把它举到两人眼前,说:“虽然我没有拿走杜明家人的照片,但我有杜明和他喜欢的人的照片。”

    陈耀飞抢先凑过来仔仔细细端详照片一番,然后摇摇头说:“这男的是杜明没错,但边上的女的我不认识。大概是宜相人民医院里没有名气没上过电视报纸的医生。”

    我推开陈耀飞的脑袋,把照片递给谢长歌看。谢长歌接过照片,对我们两人说道:“这位女医生我认识,她是宜相人民医院神经外科里的医生。住院期间,有一次我因为碰到通道上的床角差点摔倒,是她及时扶住了我。”

    “有名的医生?”陈耀飞靠向谢长歌瞪着大眼问他。

    “有没有名气我不知道,但她是一位好医生。我总是看见她在帮助患者,有时她甚至会帮助患者取晚餐盒饭。”

    听谢长歌这么一说,我越加悲悯于那位首身分离躯体残败的女医生。

    “对了,她叫什么?”我问谢长歌。

    “夏梨,我问过她。”

    “你为什么问她姓名?”坏笑的陈耀飞问谢长歌。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人挺好的,就想认识认识她。”

    “梨花落败空余恨,”我望着双人照叹口气说道,“杜明和夏梨就是郎才女貌,不知一人死,另一人如何。”

    “原来如此,”谢长歌说道,“那时惊慌没有看清,现在回想,瓶中头颅倒是和夏梨医生有些相像。”

    “人世无常,在这个行尸病栋中更是如此。”

    谢长歌把照片还给我,对我说:“你在想,杜明手记会不会在夏梨那里?”

    “是。不过我在神经内科医生办公室隔壁的房间里找过,没找到。对了,我还要和你们说一件事:表空间里也有丧尸。我就是在表空间里看见夏梨的。”

    本以为谢长歌和陈耀飞听见这件事会大吃一惊,但两人似乎已经习惯了病栋中的异常。

    “如此说来,表空间也未必安全了。我们剩下两小时的安全时间段,如果表空间中有丧尸,那么在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就不得而知。”

    “可是,我只在表空间里见过夏梨一人。我见到夏梨后她诅咒我,然后黑暗马上就降临了。”

    听完我的叙述,谢长歌低头思索。我转向陈耀飞,他也在低头思索。看见陈耀飞的便秘样忍俊不禁,我打算去食品堆中取个久违的巧克力派尝尝。

    “宜相人民医院,异度空间,安全区和丧尸区,死逆病毒,变化……”谢长歌念道。

    “杜明,夏梨,葛英明,陈佩花,王良……”陈耀飞念道。

    “这一切的一切……”

    “都是有联系的。”

    久违的巧克力派,久违的电灯泡感受。

    “嗯,嗯,”我吃着巧克力派问两人,“然后呢?”

    “易佳和,我们去神经外科医生的办公室。”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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