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建邺兄
金香玉瞪大了眼睛没有说话,倒是温朗笑盈盈地继续道:“首先陈楚的叔父自然姓‘陈’不必多说,我之所以说姓‘韩’,是因为这位妹子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个小钱袋,上面还绣了个‘韩’来自报家门!”
“可是里面竟然连一块钱都没有!”说罢他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来攥在手里的绣袋朝韩蝉扔了过去,语气中竟有几分语重心长:“换做是我的话,就不会带着没有气的打火机出门!而且质地还如此粗糙!至于这第二点破绽嘛就不能怪你们了……其实这位陈叔叔是位神父,虽然虚伪的很,但也没有到公然娶妻生女的份上。”
“你敢阴老娘!”金香玉听完一下子从床铺上窜了起来,怒气冲冲便向温朗冲了过来。由于她的速度跟百米冲-刺似的实在太快,韩蝉伸手去抓母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面对扑面而来的金香玉,温朗却很是淡定地竖起了食指,做出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用鞋尖踢了踢身后的车厢门,笑道:“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外面那些拿抢的人在做什么吧!如果现在闹出动静的话,我们之中一定会有人被扔出去的!我自信不是那个,夫人可否也同样自信?”
金香玉立即停下了脚步,由于冲劲太大竟还险些跌了个趔趄,韩蝉赶忙上前一把将母亲拉回了身旁。
温朗侧过脸来又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少言寡语但是眸子里闪烁着寒气的女孩。样子普通,打扮寡淡,实在和艳遇没啥关系。
温朗抿嘴地轻蔑一笑:“呶,这个小妹子就聪明很多!你们既然能靠着通行证进了这间包厢,那陈叔叔恐怕也就在劫难逃了。其实落难之际,谁还不是为了个求活?你我都是同胞,现在把你们供出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但是等到了目的地,你们必须跟我去见陈楚,我有义务把他叔父的下落跟他交待清楚!”
金香玉一听这话,登时又是来了气焰,挣扎着要从韩蝉双手的禁锢中脱身而出,嘴上骂骂咧咧:“就凭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孩秧子?少来威胁老娘!告诉你,老娘我可是从来没怕过什么!”
“妈,你先别激动!他说得没错!若他真想动手,咱俩根本打不过人家!若是他想举报咱们,岂不是也早就行动了,还跟咱废啥话?!”韩蝉用力地抱住金香玉。
正在此时,突然间包厢的门被人在外面轻轻地叩了几下。
温朗先环抱着双臂摆着一副看热闹地模样冲着韩蝉微一挑眉,又抬手做了个拉门的动作,等金香玉在韩蝉的桎梏中胆怯地平静了下来,他才真的转身将门拉开。
而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以查票之名已经将好几个同胞扔出火车的那个士兵领队。
门被打开的一瞬,金香玉和韩蝉只在这人露出半边脸的这一刻便彻底凝滞住了所有声音。她们心念着或许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抛下了火车,哪里还需要考虑去跟什么陈楚交待什么陈叔叔。
“温老板,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经过门口的时候,听到这屋里吵得厉害!”
“建邺兄啊,竟然在这里见到你,好巧好巧啊!哪里会有什么事情,逃难之人彼此之间总是会有几分芥蒂,误会而已!”
温朗说着话,有意无意地走到了韩蝉前面,将她们母女二人挡在了自己身后。又冲着赵建邺耸了耸肩膀,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补充道:“谁让我长得就不太正义呢?还是建邺兄仪表非凡,正义凌然!刚才把人丢下火车的那种快-感应该还不错吧?”
赵建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韩蝉偷偷瞄了他一眼。
这个人窄下巴,窄鼻梁,窄眼角,除了身材还算挺拔,给她的感觉总结下来就是窄。不过军装的魅力就在于,这么窄了吧唧的模样,一旦有军装作为点缀,也能立即帅上几个高度。
“不是交待是陈叔叔吗?怎么会是两位小姐?”赵建邺将手背在身后,来回踱了两步,侧着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韩蝉母女俩。
“你这样的目光可就不是绅士所为了!”温朗又一次挡住了赵建邺的目光,“其实这两位呢……是陈叔叔的家眷,难不成你也要把她们扔下火车去?”
赵建邺的口气凌然肃穆,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讯感,而温朗说起话来却就好像好友之间彼此的玩笑。韩蝉一时之间也搞不清他们之间究竟是何关系,为何博弈。
见赵建邺的眼睛依旧凝望着这母女俩,温朗索性直接侧站到了一旁,又是一耸肩,笑道:“让你瞧,让你看!当然也让你扔!大不了到时候你自己跟你的好兄弟解释去!”
赵建邺阴沉沉地笑着转过身来,冰冷的目光撞击着温朗玩世不恭的笑。
一时之间,二人同样不言不语只是对视。
片刻后,赵建邺点了点头,说道:“那打扰了!”
他蔑视的眼神瞥过韩蝉后,不等温朗说什么,便自行转身缓缓退出了包厢,还顺手帮他们关上了门。
一直没敢吭声的韩蝉母女俩,直到听到了门被“吧嗒”一声关上的声音,才一齐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样?我不算坏人吧!”温朗环抱着双臂靠在一侧,笑道:“其实比起那个虚伪的糟老头子,我当然更乐意同两位佳人同行。你们放心吧,等到了南平,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说不定并不那么急着去找陈楚!”
“谢谢你!”韩蝉连忙低声说。
“谢什么!同是逃难之人,不过是有缘同行走一遭而已!”温朗笑着走回自己的床榻旁,一抬脚往床上一躺,顺手拿书盖在了自己的脸上,闷声传来:“只要你们别觉得我一个大男人在包厢里不方便,再把我撵出去就好!”
韩蝉与金香玉交互了下眼神,双双放下心来。
二人坐在床上,韩蝉一握金香玉的手,竟发现她手心冰凉却满满的手汗。
温朗的话再明白不过了,他不打算难为她们母女俩了。金香玉这种心宽无比的女人,没道理听不出来,可此刻她却显得份外心事重重。
“妈,你怎么了?”韩蝉低着声线问得小心翼翼,不时地瞥了一眼温朗,好像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叨扰到对方的睡眠。
“这火车是去南平的……”金香玉低声呢喃着。
“有啥不对的吗?”
金香玉静默不语,在韩蝉凝着眉头又问了一遍后,她才硬挤出了个看似无所谓的笑容:“你老娘我的小情儿就在南平!他长得可好看了,绝对的小白脸儿X头老娘我领着你去见你的后爹如何?”
一听就是金香玉敷衍的谎话,韩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将头扭到了一旁。
“他姓金……是随我的!沉默是金……还是我给取的名儿!”金香玉像是陷入了回忆,她的声音里的苦涩让她自己听了都心酸,可偏偏眼睛里却还闪着甜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