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吴令
新手阎王啊,张语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聊斋志异》关于燕赤霞,记载得语焉不详,他竟是地府的阎王。
这主角光环,简直要亮瞎人眼睛了,现在燕赤霞就是我,我是阎王啊!
张语异常震撼,嘴巴都合不拢了。
如果单纯只是会煮阴阳通吃的菜,赚几台兰博基尼,就很容易了,而身份,似乎还不会太高,即使回到现代,在博科地产董事长的面前,还是逊色不少。
是阎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只能仰视,哼一声就能让人跪地求饶。
太有前途了,这趟穿越,好好干,争取早日拥有穿梭时间的能力,回到现代去,享受人生巅峰的乐趣,想着都激动得发抖。
“燕赤霞,发什么呆啊,到了!”吴斌发现张语有些走神,拉了他一把,道:“走!我们到公堂上去,将施展风给提上来,看我如何惩治他!”
一听到要惩治施展风,张语便回过神来,暂时不打开神秘大礼包,因为这时候打开了,也没有时间去看,现在最想看的,倒是这个亲眼看到妻子自杀,还上前帮上一把的男人,究竟长得啥模样。
进入县衙,捕快们迅速排好队,摆出阵势来,张语入职时间最短,所以应该排在左侧最末位,没想到吴斌给他重新安排了位置,就站在吴斌的官案边上。
此举,让原本应站在官案边的捕头涂蛮,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不过,因是吴斌安排,他不敢有异言,乖乖地退下一位。
“带上来!”
吴斌惊堂木一拍,朱旦和另一个捕快,便带着一个约二十五岁的男子进来,往堂下一推,男子向前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施展风一袭白袍,抬起头来,面白额阔,长得倒是人模狗样,见堂上县令怒目而视,赶紧的跪端正了,纳头便拜,道:“施展风拜见吴大人。吴大人,一月未见,更见得风度翩翩,俊逸出尘了。”
张语无语,这家伙果真是商人,奸滑无比,阿谀奉承,竟然还能攀起交情来了?
果然,原本一脸怒意的吴斌,眼神中多了一丝疑惑,道:“咱们,之前,见过?”
施展风满脸堆笑,道:“吴大人,城北张员外,即将成为小人的老丈人。上月他老人家大寿,吴大人还赏脸到场祝寿。那时,小人有幸,同吴大人碰过杯。吴大人贵人事忙,自然不记得了!”
“噢!”吴斌思考片刻,道:“张员外之子张浩兄,在京城做了三品翰林,听说又要升官了。往日在京城谋官之时,也得到过他的照顾,张员外相当我的父辈。上月,确实是到场给张员外祝寿。”
“对!小人正是那时得见大人之风采,何其幸运!小人已定下月吉时,迎娶张小姐。”施展风松了一口气,刚被押上来,吴斌还像个怒目金刚,当真吓了他一跳,现在这关系一说开,量他一个小知县,又受到过准大舅子的照顾,想来是不可能为难自己了,便道:“咱们从此也相当于一家人了!到时候,必定奉上请柬,恭迎吴大人大驾光临。”
“好说C说!”吴斌点头,道:“张浩兄之妹出阁,我岂能不到场庆贺。”
这施展风果然要迎娶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儿,范美姻所言不假,只是,这两人越说越近乎,越说,似乎,两人真的成一家人了,大大不妙啊,张语赶紧地咳嗽两声,可惜,似乎没引起吴斌的注意。
“吴大人,小人客栈之事,纯属意外。凑巧两个不想活的客人,到小人客栈来自缢。这件事情,小人也觉得很冤枉。”
施展风见话都谈到这里了,正事要提了,昨天在牢里过了一夜,跳蚤爬了一身,蟑螂老鼠齐飞,实在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今日被提上堂来,想必为解决此事无疑,已经谈好感情,下一步便水到渠成,轻松解决事情了。
于是,他大度的一笑,道:“小人也不追究自缢身死者家属的责任,不需要他们的赔偿,只求他们将尸体领回安葬之后,不要到处说死于小人的客栈即可。不知大人,能否从中调停?过后,小人必定给大人奉上大礼,小人之老丈人,必定也会感戴大人之情。”
“这件事,好说!”
张语闻言,看向吴斌的神色就不好了,看来古代是人情社会,真心没错,只怕吴斌要徇私了,那要整治这个人渣,难度真心的就高了不少,真是看错了这位吴县令。
就在张语神色阴郁之时,吴斌却是随口提了一句,道:“范美姻,你认识吧?”
施展风对吴斌突然提这个问题,有些错愕,不过,马上就恭敬地回答道:“是小人之亡妻!”
“是你亡妻就对了!”吴斌突然一拍惊堂木,低喝一声,道:“来人!先打二十大板!”
咦?
什么情况?
“大人,这??????”
施展风一脸懵逼,便被两个如狼似虎的捕快从后按倒,身后有一个捕快举起杀威棒,不由分说就砸了下去。
打屁股对古代的捕快来说,是专业的,不顾他的挣扎,更不顾他的惨叫,啪啪啪响,棒棒到肉,三两下就打完了二十大板。
施展风一脸痛苦又依然懵逼的神色,屁股火辣辣地疼,嘴中呻吟不断,一时爬不起来,只好就这样趴着,很是无辜地仰头看堂上吴斌。
这一幕,张语也倍觉错愕,剧情反转太快,就算是张语也有些晕头转向,哪有刚刚才谈到都是一家人,然后就将人按倒在地打屁股的?
“知道为何打你吗?”吴斌看起来眼神冰冷了几分,道:“就因为你是范美姻的夫君!”
“大人,小人之妻叫范美姻,已亡故一载,并不影响小人迎娶张小姐。”施展风愈加糊涂,道:“这一点,大人派人到外面一打听,便知道。为何在下是范美姻的夫君,就要挨打,还请大人明示。哎哟!”
“呃??????”吴斌看了张语一眼,随即冷冷地扫向堂下的施展风,道:“范美姻一年前,是否自缢而死?”
“大人如何得知她是自缢而死?”
施展风愕然地看向堂上眉眼冷峻的吴斌,他如何得知范美姻是自缢死的,当时,对外界只说是意外摔跤,碰到墙壁而亡,除了家里重要的人,无人知道事实的真相。
“啪!”
吴斌再次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道:“那就是说,你承认她是自缢而死的罗?承认就行!来啊,再打二十大板!”
什么鬼?
听到惊堂木响,施展风心中就哆嗦了一下,又听到吴斌的话,眼前几乎就是一黑。
这也要打啊?
刚刚说好的一家人呢?
几个捕快一拥而上,专业人士办事,就是干脆利落,又是几下子的功夫,二十板又打完了。
这一回,打得施展风皮开肉绽,痛得他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再无阿谀奉承谈笑风生的圆滑和自信,他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位吴大人,一开始就是要打他的,只是,他真心不知道,何时开罪了这位大神!
就连张语,对这位吴斌县令的雷厉果断,都是不自觉地竖起拇指。
“大人,小人不明白,为何亡妻是自缢而死,便打我?哎哟!”施展风都快哭了,声音都微弱了下来,一脸的窦娥样,悲戚道:“小人之妻是自缢身死又如何?那不过是小人的家事!”
“家事?你逼着妻子自杀,在她自杀之时,你帮她搬好凳子,甚至绑好白绫!”吴斌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声音变成暴喝,道:“这点,你承不承认?”
“啊!”
施展风闻言如遭雷击,竟是连如此隐秘的细节都清楚,这些连自家父母都不清楚的,他究竟在哪里知道这些?
突然,施展风心头一震,近年来,闹鬼事件越演越烈,他开客栈的,常常听到南来北往的客人,谈论他们亲身经历的或者听到的见鬼之事,难不成,客栈闹鬼了?
他进一步推测,客栈两个客人,都是自缢死的,他们互相之间并不相识,一起自杀的话,巧得有些离奇。
听说,吊死鬼害人,最喜欢用吊死的方式,而现在县令知道了如此关键性的内情,这些只有他,还有死掉的范美姻知道。
他没说,那只有可能是范美姻说的,而县令见过了范美姻。
他眼睛都瞪直了,客栈真的闹鬼了,他的亡妻范美姻,变成鬼回来找他算帐了!
“施展风!本官问你,本官所言,是否属实?”
吴斌见施展风发呆,便不耐烦,再次暴喝一声,将施展风的思绪给唤了回来。
那个女人,即使变成鬼了,也不难对付,脑袋缺根筋的,为了孩子,只要虚与委蛇,她必然不会真的伤我,然后找个机会,请来大师一举将她打个魂飞魄散即可。
淡定!
范美姻不可怕,可怕的是上面这个发神经的县令,他深吸一口气,屁股的疼痛又传来,再来一轮棒击,搞不好他小命就报销了,便痛苦地呻吟起来,道:“大人有所不知,范美姻生不出儿子,却不许小人纳妾,整日寻死觅活,后来真的自缢死了,这与小人何干?大人不可听信鬼话,鬼话岂能作得准的?何况这是小人的家事!大人,这是小人的家事啊!”
“还说家事?”
吴斌和张语齐齐冷哼一声,张语的动作快一点,径直跳下来,对着施展风就是一顿披头盖脸的拳打脚踢。
吴斌见张语已经在打了,便又缓缓地坐了下去,饶有趣味地看着施展风在张语的拳头之下,先是求饶,继而惨嚎,渐至声嘶力竭,方才挥手止住张语。
他么的作为三观端正的穿越者,还真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见到这种货色,不亲自动手打一顿,心里会一直很是憋闷。
张语也察觉到施展风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吴斌叫停,他随之停了下来,道:“大人,他已经承认了,如何发落,就请大人定夺吧!”
“好!”吴斌当场拍板,刚刚如果不是燕赤霞快一步,那冲下去打人的就是他了,他转而对下面记录的师爷道:“师爷,按律,谋杀结发妻子,该当何罪?”
在下方一张书案上记录的师爷站起来,迟疑道:“大人,以我朝律法,鬼话不能当成证据,以他目前的口供,证实不了谋杀。只要不是谋杀,那便是他的家事,他又是一家之主,家事是他说了算。律法,确实不得干预!”
“呃??????”
张语和吴斌齐齐无言,张语是穿越者,燕赤霞虽是这个时代的人,张语却找不到他有关于律法方面的记忆,想来燕赤霞也不太了解律法。
不要说燕赤霞,看吴斌的表情,这货虽是县令,只怕对律法也一知半解,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来断案而已。
“吴大人,你听信鬼话,干预小人的家事,无故打杀良民!”趴于地上已经动弹不得,气息微弱的施展风,也听到师爷的话,更是像受到天大的委屈一般,低泣起来,道:“小人浑身是伤,必定延误下月娶亲吉时,瞒不得老丈人。此事,吴大人,最好对张家有一个交待。”
“威胁我?”吴斌从案上跳了起来,脖子青筋暴突,指着施展风喝道:“我告诉你,别说是张家,张洪兄对我有照顾之情,就算是皇帝来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吴斌照打不误。”
吴斌顺手举起案上的签筒,作势就要向施展风的头上砸去,把施展风吓得心头猛揪,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见施展风晕了,吴斌不解气地将签筒一丢,满筒的签哗啦一声,散落了一地,转而对师爷道:“师爷,今日此堂,不作记录,不用上报!”
师爷赶紧的点头答应,自去将手上记录的文本撕掉,而这里便有两名捕快过来请命,道:“大人,施展风如何处理?”
“丢到大街上去,看着心烦!”
“是!”
吴斌大手一挥,两名捕快便把施展风抬手抬脚,带了出去。
张语虽然觉得只是打一顿丢到街上,太便宜施展风了,不过,吴斌是县令,既然他都发话了,而且也知道,古代讲究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女人的地位确实很低,也就不好说话。
当然,施展风此间作恶,冥冥中会记载,他死后到了地府,必定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燕赤霞,你过来!”
张语闻言走上前去,吴斌伸手拍他的肩膀,道:“我以后也跟你的表哥一样,叫你小霞,你也不用叫我大人,叫我斌哥就行。咱们以兄弟相称,如何?”
小霞?
能换个称呼吗?
“大人!这不好吧?”张语微愣。
“有何不好?你能超度怨魂,虽然方法不可思议,而且年纪尚轻,不过人才确实难得。”吴斌认真地道:“我实话跟你说,前些日子,收到朝廷旨意,全国各地鬼怪事件频发,要求各地自行招募捉鬼诛邪之能人异士,加入到官差之中,以护卫老百姓之安宁。”
“有这事?”张语微微有些惊讶。
“属实!我已经对本县境内的道观寺庙作了了解,没有一个真正的诛邪术者。没想到就在我身边,藏着这样的人才,有你,我就放心了!小霞,你就不必客气了,以后,你就叫我斌哥吧!”吴斌神色诚恳,道:“咱们兄弟携手,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休想动我青州县百姓。”
看着吴斌神情真切,语气正义激昂,心中仿佛也被唤起一股豪气。
突然,他想起《聊斋志异》中,有一篇叫吴令的记载,说的是一个吴姓的县令,不惧鬼神,清正无私,然而少年好戏,爬屋檐掏鸟蛋摔伤,然后死了。
张语瞪大眼睛看着吴斌,二十岁左右,年轻气盛,不畏鬼神权贵。
他不会就是那个掏鸟蛋摔死的吴县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