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泥焖土豆
借着月光，地上的碎石上印着树影，风一吹，张牙舞爪，像恶鬼伸出双手，挣扎着要从地底爬出。
“嗖嗖—”
树隙流动的风声，像孤魂们的呢喃细语，讨论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闯入了它们的地盘。
林秋意紧贴林雨清，眼神警惕地望着四周，现在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有些佩服三更半夜进林子的林雨清了，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啊，她就没有，盯着前面的树丛，她老觉得那里藏着什么怪物，随时会扑出来。
“姐姐，你没事吧？”林雨清察觉到她的紧张，问道：“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林秋意对上她探究的眼神，尴尬地笑了几声，说道：“没、没有，只是在想去哪里吃土豆比较好。”
“姐姐，土豆我们怎么吃？搭土灶吗？可我们连锅都没带出来，怎么做土豆？”
没有带铁锅出来，就不能将土豆煮熟了。
难道她们要将土豆藏起来，明晚来吃？
林雨清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肚子，她太饿了，压根就不想再等一晚上。
“谁跟你说吃土豆，非要用铁锅煮的？”
林秋意寻了块树林茂密的地方，捡起地上的石头围了一个圈。
“咱们刨个浅坑出来。”
林雨清不知道刨坑干什么，但还是手脚勤快地用石块刨了一个坑出来。
林秋意坐在旁边，拿出火折子，猛地一吹，火折子闪出了星星火光，青烟一冒，火点燃了。
小土坑上铺了些柴火，随手捡起七八个小土豆，扔进了坑里，再用干草点燃。
烧了一会儿，柴火也燃了，她将刨出来的土，又铺在上面，留了些火苗，保证柴火不会被熄灭。
“坐我身边来，暖和。”
林秋意招呼林雨清坐过来，俩姐妹并肩坐在了石头上，相互依偎着烤火，气氛十分温馨。
“姐姐，这样好像是烤地瓜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法子？”
林秋意莞尔一笑，你这小妮子，就没想到过偷吃，又怎么会想到焖土豆呢？
她说道：“焖熟就能吃了，等姐姐的伤养好了，我就下河去给你抓鱼，给你做烤鱼吃，有些野果子也能烤，很好吃。”
顿了顿，她摸了摸林雨清的小脑袋，说道：“姐姐可厉害着呢，什么菜都能做给你吃。”
林雨清很高兴，她从小到大就是被姐姐维护着长大的，虽然经常被打，可有姐姐在，她就有依靠。
“嗯！姐姐做的鸡蛋饼很好吃，虽然我一口都没吃过，但我在旁边闻着味儿就知道，肯定很好吃！”
鸡蛋？
想起鸡蛋，林秋意那想要做些什么的坏心思，就蠢蠢欲动起来。
她想回院的时候，去掏掏老母鸡的老窝，看有没有热乎乎的鸡蛋，也不知道这母鸡什么时候下蛋。
晚点掏鸡蛋，又怕被张婆婆撞见，去早了什么都没有，说不定还会吓着老母鸡，鸡叫声反而会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不着急，鸡蛋会有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林秋意在地上寻了两根细长的小木棍，轻轻拨开地上的焦土，露出了焖熟的土豆。
那一瞬间，热腾腾的香味扑面而来，泥土的清香夹杂着土豆的味道，两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用木棍当筷子使，夹了几个小土豆出来。
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林雨清，赶紧去捡，她早就等不及了。
林秋意看不下去，提醒道：“很烫的，冷冷再吃吧。”
“不烫的！不烫的！”
说完，林雨清手指就被烫到，小小的土豆，在她手里来回抛来抛去，嘴里不停的哈冷气。
林秋意摇摇头，将埋在土里的土豆，都刨出来，怕她不够吃，便又丢了几个进去。
做完了，她才捡起面前的小土豆，小心翼翼地剥开了土豆皮。
土豆皮薄，掀开就腾出一股热气，是土豆特有的香味，细腻软糯的土豆，如象牙白玉，刺激着人的味蕾。
她小心地咬了一小口，口水立即泛滥，饿了好些天，吃个焖土豆就像是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
“好好吃呀，姐姐！”
林雨清嘴里塞满了土豆，她被烫得不行，不停的哈气，手又伸向了下一个。
林秋意心里却有些不满意，说道：“嗯，只是没有盐巴，不然，更加好吃。”
“姐姐，盐巴可贵了，咱家里每次做饭，哪里肯放盐，别说拿来给我们用了，我们连闻味道的资格都没有。”
林雨清剥着土豆皮，说道：“我就觉得这样挺好的，土豆就算不放盐巴，也挺好吃的，我还能吃好几个呢！”
林秋意笑了笑，打趣道：“现在不怕婆婆和小姑发现了？我说偷吃，是谁拦着我的？”
林雨清眼神回避着，“是谁呀，我不知道呀！”
“小妮子，明明是你，还在我面前不承认，讨打！”
林秋意手指有灰，迅速地在林雨清的脸上擦了一下，然后嬉笑躲开。
“楔猫，跟着姐姐才不会饿肚子，现在相信了吗？”
林雨清捂着自己的脸，生怕她会再次袭击自己。
她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相信了，姐姐不会让我饿肚子的。”
她记起有一次，自己小时候挑水，水桶没拿稳，全洒在水缸外面，被张婆婆看到了，气得打了她一顿。
姐姐割猪草回来后，伤心得落眼泪，晚上张婆婆不给饭吃的时候，是姐姐将自己的那一份，给了她。
她们两姐妹就是这么互相帮助，互相搀扶，谁没饭吃，谁就把自己的饭给对方，这才没被欺负死。
想到这里，林雨清就很庆幸林秋意醒过来，要是姐姐离世了，她估计也活不了多久的。
“姐姐，我们以后在晚上，都出来吃土豆吧，这样我们不会饿死的。”
林秋意摇摇头，说道：“土豆只是暂时，姐姐以后会让你吃鱼，吃鸡，吃肥鹅，鸡蛋更是天天都有，我每天换个花样给你做，鸡蛋饼，鸡蛋羹，都不带重样的。”
林雨清有些激动，但又想到今日的事，便沉默着脸，说道：“可小姑和张婆婆，哪里肯让我们过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