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狼狈
林秋意拉着林雨清，远离了张郎中的家，往自己家走。
她们不敢走正门，便打算从后面的篱笆墙翻过去，或者直接翻自个儿屋子的窗户。
刚绕到后面，就看到有人端着煤油灯，从房间里走出来。
“你看，那是不是小姑？”
林秋意小声指了指，她们躲在一人多高的篱笆墙头，偷偷望过去。
林小蝶穿着亵衣，外面带了件白色飘纱罩衫，头发披散地出来，直奔毛司。
“她出恭，我们别被发现了。”
林秋意示意林雨清，绕到院子后面，哪想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了林小蝶撕心裂肺的叫声。
这一叫，她们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被发现了？姐姐，我们怎么办？”林雨清急得都要哭了。
“别慌！我看看！”
哪有这么容易被发现？
她们又没发出声音。
林秋意不信邪，壮着胆子爬墙头去看，刚好看到一只大黑老鼠，肥肥胖胖的从毛司窜出，而毛司只有林小蝶的声音，不见其人。
她皱眉道：“该不会是掉毛司了吧？”
她站的方向不好，看不大清毛司里面的情况。
“先回房见。”
两人赶紧快步，绕到院子后面，从房间的窗户翻进去，假装没出过门。
林小蝶的声音又尖又大，不一会儿就将张婆婆给引出来。
张婆婆衣服都没穿好，一手理着领子，一手提着要带，手忙脚乱地出来了。
“我的女儿，女儿啊！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啊！”
“娘！我在毛司里，快来救我！”
张婆婆急忙跑到毛司边上一看，林小蝶两只脚都陷入粪坑里了，她扒拉着毛司木板，脸色青白。
掉毛司里了！
“娘！快把我拉出来啊！我不想活了！娘啊！”她伸手，想张婆婆拉她一把。
张婆婆被毛司的厕所熏到，下意识捂住了自己口鼻，想拉又不太愿意，林小蝶手上也有粪水。
“娘！你拉我啊！”
林小蝶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哎哟！”张婆婆不愿意自己手上也沾染粪水，后退一步，扯着嗓子喊道：“林雨清！你个该死赔钱货，快给我出来！”
林雨清躲在门后，听到了命令后，打算乖乖去帮忙。
林秋意留住她，说道：“去什么去，那是她自己的女儿，平日里这么宠着，现在也该一直宠着，不能掉毛司里了，就嫌弃她！”
“可是，我要是不去的话，张婆婆会骂我的。”
“放心，小姑不会给婆婆机会，欺负你的。”
林秋意快速将荨麻捣碎，混着汁液，敷在了林雨清的掌心。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她眼中闪过戏谑，贴在林雨清的耳朵边上，小声说道：“你记着姐的话，你这么做……”
林雨清记住了她的每句话，脱下外衣，打乱了亵衣，披着罩衫，披头散发，睡眼惺忪地走出了房间。
“婆婆，这么晚了，你叫我干什么？”
“你是猪吗！这么大声你听不见吗！这么慢才出来，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啊！”
林雨清还是一副没睡醒，慢悠悠地走着。
张婆婆见她这样就来气，恶狠狠说道：“你还不快给我过来，你小姑掉毛司里了，快将她拉出来！”还举起巴掌要打她，让她走快点。
林雨清这时突然开窍，灵巧地躲过了张婆婆的巴掌。
她满脸地惊讶跑到毛司前，紧张道：“小姑你怎么掉进毛司了？这多久了，婆婆怎么不将小姑拉出来，你看粪水上面，全是蛆虫啊！”
林小蝶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娘！你磨蹭这么久不拉我，是不是嫌我脏！你为什么不早点拉我！粪坑里有蛆虫啊！”
张婆婆这巴掌没打到，还没回过神来，这会儿又被自己女儿责怪，偏偏那是实话，她心虚得紧。
可听到林小蝶的哭声，那一声声“娘”，叫得她实在是心酸，她也想拉女儿，可实在是下不了那个手啊！
她嫌脏啊！
“哎哟，你个小赔钱货，快把我女儿拉出来啊！傻杵在这里看什么看！”她催促着林雨清。
林雨清记着林秋意的话，默不作声地将林小蝶的袖子往上扯，宽大的罩衫有粪水，她去拂也正常。
这时候，林小蝶和张婆婆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压根就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她双手掌心贴着林小蝶的手臂，擦了几下，随即用力一拉。
林小蝶出来了一半，可林雨清没了劲儿，她又站回去了。
张婆婆见女儿嚎得更惨了，气愤道：“你没吃饭啊！干什么呢９不快把我女儿拉出来！”
林雨清可怜巴巴道：“我是没吃饭啊，小姑太重了，婆婆你帮我一把吧，不然小姑出不来。”
她的语气十分自然，加上也是事实，噎得张婆婆话都说不出来。
林小蝶是知道林雨清力气不大的，她觉得自己深陷粪坑，张婆婆还没作为，她真的伤心了。
“娘！你为什么不管我！你要一直看着我在粪坑里出不来吗！”
张婆婆见女儿这么难过，没法子，不情不愿地帮忙，将林小蝶拉出来了。
林雨清说道：“小姑，你这身衣服怕是留不得了，你看上面还挂着蛆虫呢！”
林小蝶自然是不会要的，或者说她看都不想看到这一身衣服。
“娘，给我新买一套，亵衣和罩衫我都要新的！”
张婆婆点头道：“好好好，乖女儿，娘给你买新的！”
林小蝶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小贱种还愣着干什么，你还不快给我去烧热水，我要沐浴！”
林雨清没接话，跑到厨房去点火烧热水。
张婆婆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伤到了林小蝶，便赔笑道：“女儿啊，去把衣服换了吧。”
“你想我把粪水，流到我房间吗，我要去厨房换衣服！”
“好好好，去厨房换衣服。”
林雨清坐在厨房灶台边上，守着火，面前的大锅里，放满了水。
张婆婆推开门，手里拿着干净衣物，准备帮林小蝶换衣服。
这一出闹剧，林秋意都没出现过。
她安静坐在木板凳上，等着她期望的一幕出现，只要出现了，她也有机会去找张郎中了。
“快去叫张郎中，快将他请过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