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年的豆浆和糯米糕

    我觉得我是一个有着强烈情怀的人，对于感情，强烈到类似强迫症的程度。素玲的悲伤我已感受，她的诱惑，我无力触碰。轻柔给她盖上被子，把她的脚踝塞进被窝，我想着我该干点什么。

    突然摸到口袋里的那瓶二锅头，我生出无尽地感慨。

    坐到床边的沙发里，一只脚搁到扶手上，我开始独醉起来。

    迷糊中，我听到酒瓶掉落到地毯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我没有去理会，歪头睡过去了。

    睡梦中，素玲一直在奔跑着，前面好像是一条永无止境的林荫道。对，是樟树，那五彩的叶子我认得。我还在那里扫着落叶，可是她却跑走了，我追不上，我被扫帚黏住了脚。

    突然从梦中惊醒，还好睡着的时候没有关灯，我一眼看到素玲还安稳地躺在床上，但是额头好像渗出了许多汗珠。我想她是不是太热了，掀开被子，正纠结要不要帮她脱掉外衣，她下身的一滩鲜红，差点把我吓得灵魂出窍。是血迹，从她的皮裙里流出来，浸润了大片的丝袜和床单。

    我定了定神，确实是血迹，怎么回事，我真的有点慌了，赶紧拿起手机拨打了120。

    到医院的急诊室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急诊室里没什么人，医生略皱着眉头看着我，好像都是我的责任。

    “怎么这么晚才来，难道不知道吗？真是不负责任。“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素玲会不会有生命危险。难道酒精中毒还会流血吗，我可从来没见过。

    细问才知道，原来素玲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医生还以为我是装糊涂，不耐烦地对我说，

    “这种情况还是得住院，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明天手术。”

    这时候素玲已经完全清醒了，她带着歉意地对我笑笑，把钱包递给了我。

    那医生又不怀好意地瞟了我一眼，安排护士把素玲往病房推去。

    等我办好住院手续，来到素玲的病房，她还没有睡着。本来是双人间的病房，隔壁床没有人，当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素玲正孤零零地一个人在那里发呆，真是可怜至极。

    “留下来陪我一会好吗？”素玲略带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嗯，好！”我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她的悲伤，那么强烈，那么刻骨铭心，仿佛躺在病床上的不是她而是自己一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被素玲的灵魂附体了一样。她的悲伤也不遗余力地附在了我的身上。我想我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睁开眼睛，记忆中的第一次从病房中醒来。其实我还想睡，但是又睡不惯这简易的收缩床，感觉浑身被抽空了一般的无力。走廊上开始嘈杂起来，有阿姨来充热水和打扫卫生。我向她们询问了买早餐的地方，看看素玲还睡得很安稳，我便走出了病房。

    时间和空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昨晚我还在酒吧里喝着难喝的啤酒，今早却在医院的食堂里安静地吃着早饭。

    就像那年的那些清晨，我也起得很早，学校的食堂有点冷清。我像现在一样一个人安静地吃着早饭。无意间的抬头，发现一个女生正拎着一杯豆浆和糯米糕从我身边走过，她冲着我笑笑，是素玲。有些人总是在时间和空间里不断地交错着又平行着，我想素玲和我就是那样的俩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