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章 力挽狂澜
弄苒将情绪失控的扶嬴暂时带回了府里，府上的人都不在，除了温怜去了荆州，其他人也不知道都去了何处。
弄苒安抚着扶嬴，从她的口中也得知了早年谢氏与桓家的恩怨。
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弄苒和扶嬴一样，震惊失语，心乱如麻。
弄苒本就对谢沉檠有意见，现在好了，想杀他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姑娘，我们究竟要忍到什么时候才能给死去的亲人报仇？”
弄苒红着眼，双刀早就在衣袖里蠢蠢欲动。
“总会等到这一天。”
扶嬴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掌心里躺着一条卷好的素帛。
“这是……”
从皇宫出来扶嬴就一直攥在手里，连弄苒都没有发现。
司马曜趁乱将这个素帛塞在她的手里，就是想让她来救救司马家的天下。
扶嬴仔细将帛条捻开，帛上就只写了两个字：安德。
安德是司马曜的长子，一直被养在皇后那里，司马曜早知道宫中有变，就提前把皇后和儿子秘密送出了宫。
今日看司马曜的情况估计也是坚持不了多久，只要皇帝一驾崩，百官入宫追丧，王恭就也必须带兵返回。
到时桑眠的北府军和蛮军碰头，趁乱逼宫，百官的面前恐怕就要自立为王。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司马曜的长子安德能在的话，扶嬴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扶他上位。
就算桑眠再大逆不道也难敌过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太元二十一年四月庚申日，孝武帝司马曜驾崩，百官入宫奔丧。
四月底，蛮军与桑眠所领的北府军汇合，野心暴露，剑指建康。
风起云涌的时刻，谁也不知道这天家下一刻究竟还姓不姓司马。
司马曜的尸体还停在殿前的青石路上，宫中现在全听夫人张氏一人号令，说白了，就是直接听命于桑眠。
文武百官能躲的就躲，躲不了的就只能在大殿前与桑眠对峙。
看着桑眠与蛮人的首领坐镇军前，扶嬴站在大殿上，手握着司马曜当日塞在她手中的密诏，目色凝重。
说起那日扶嬴从司马曜手中拿到这个密诏之后，就一直未再返回京口，王恭多次来信也没有消息才知道是中了扶嬴的计。
但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是为时已晚，扶嬴让温怜去找段仲堪调兵并没有增援京口，而是直接秘密赶往建康。
大军疾行，日夜兼程，总算是赶在了桑眠逼到皇城根下前护住了这满朝的官员。
两军对垒的场景扶嬴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哪一次不是腥风血雨，血流成河才肯收手。
这次也没有例外，帝王驾崩，正值国丧，百官和百姓都对谢桑眠的所作所为瞩目着。
桑眠似乎对此也是早有准备，笑意从容，是少年人的轻松。
“桓大人，你可真是没叫我失望。”
“离间我与王恭大人，现在又为了司马氏站到这里与我作对，你难道忘了司马氏对你桓家所做的一切了吗？”
扶嬴她怎么敢忘，算计逼迫，新仇旧恨，今日就一次清算个明白。
“你还记得轻荨吗，替你承担下了通敌叛国之罪的桓轻荨。”
提起这个名字，扶嬴比任何人都要痛心万分。
曾经就是在这座巍峨的宫殿前，她亲手焚了轻荨的尸首。
面对熊熊的烈火，她向轻荨立誓，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这座皇城里欠了她的，都要偿还。
血债血偿。
“串通前秦，通敌卖国的人分明就是你，陷害桓氏，你无耻至极。”
百官们听见扶嬴的话，如梦初醒，面前这个穷凶极恶之人哪里可与当日守城护土的英武将军同日而语。
对一个人的评判不同，不过是时过境迁。
群臣纷纷奋起对桑眠言语指摘。
“与敌国勾结，竟还诬陷忠良，其罪当诛！”
“陛下尸骨未寒，你居心叵测，逼宫意图造反，应株连九族！”
字字句句，慷慨激昂。
扶嬴微眯起眼，恍惚之中好像是预见了当初在桓家找到通敌罪证时，同样是这些人，对桓家的指责与辱骂。
墙倒众人推，这个世上从来都不缺云端里看厮杀的人。
事已至此，桑眠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干脆凛然道
“桓大人，说话可是要将证据，就算我是通敌，那你可能拿出我通敌的罪证出来？”
礼义廉耻，他已经是全然不顾了，扶嬴想不通他年纪轻轻为何如此癫狂。
“你想要罪证，那今日就满足你。”
扶嬴在的喊话令桑眠大笑出声。
“桓大人你看看，这皇宫都是我的人，你们还有什么胜算？”
扶嬴心中也很焦急，弄苒攥了攥手中的刀，准备一场厮杀。
桑眠说的不错，凭这些兵力只保住百官尚可，想要制敌几乎是痴心妄想。
所以她就只能等着，等着护送安德的大军赶到。
桑眠一挥手，身后的北府军铁甲碰撞脆响，惊起了压抑许久的鸟雀。
“桓扶嬴，今日你就给司马氏一同陪葬吧！”
一声令下，大军攻上。
在东晋的皇宫大殿前，司马曜的棺椁旁，一场血战就此展开。
文官们吓得失了平日严肃持重的模样，提着衣袍四下逃窜，武将们勉强还能抵挡住这些枪林箭雨。
弄苒护在扶嬴身前，一刀一刀下去，就是一条人命。
温怜在另一旁护着段仲堪，还算能游刃有余。
扶嬴心里急得打鼓，撑一时还可以，时间一长恐怕这些人都会成为桑眠的剑下亡魂。
千钧一发之时，门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吼声。
终于，万众翘首以盼的大军在桑眠即将攻上殿中的一刻带着东晋的希望冲进了皇宫。
马上一幕，为首的便是手持长剑，身着铠甲的王玥之。
凌相，云深紧随其后。
桑眠看到王玥之带兵入宫，不可置信地僵直了半身。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王恭来的消息中不是说他已经坠入江中，尸骨无存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桑眠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对突然扭转的局势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和不安。
“谢桑眠，今日便要你看看究竟是谁有去无回。”
王玥之将剑一扫，挥开几个冲上来的士兵，直奔桑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