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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婚约的男人

    魏国公夫人登门道歉这件事情并没有惹起什么风波,也没有人觉得魏夫人失了脸面,倒是易辞在京城的名声又差了几分。

    不过她本人也并不在意就是了,毕竟仙竹公主仗势欺人的名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易辞坐在屋中挑拣着魏国公夫人送来的饰品,都是些小玩意儿,仙竹公主看不上,但她看得上。

    这钗子虽然俗气了些,但重在一个贵字,若放到当铺去当了倒是能换些银钱。

    前世,在她没有入宫为妃的时候可经常干这等子事儿。

    想到这儿,易辞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抬眼朝着那些饰品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一只金钗上,眼睛如同被蜂刺了一下,呼吸顿时紊乱起来。

    她动作有些急促的拿过那只金钗,仔细端详了一番,全身的血液如同岩浆滚过一般沸腾起来,从脚底一路烧到心口。

    果然……

    半晌,她才冷静下来。

    她姜,名辞,是这个大楚的太后,是当今圣上的生母,这钗子是她嫁给先帝之前,母亲送给她的。

    具体情况,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母亲说,这钗子十分的重要,叫她一定要保管好了。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她想要去找,可是没有半点线索,就那么找了几个月,没有任何的音讯,她也就没再在意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二十多年以后的今天又见到了这只钗子,还是从魏家的手中送过来的。

    她记得前世他和魏家并没有任何的交际,更别说去她宫中把钗子拿出来了。

    到底是谁干的……?

    前世能碰到她东西的只有她的两个陪房丫鬟,他们二人对她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背叛她的事情。

    那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从她的宫中把这支钗子偷出来,最后还落在了魏家的手中?

    魏家……

    她想起来了,魏家有一个人曾去过她的宫中,太医院的魏淳,这个人她不大喜欢,当时只是问了下名字,并没有在意他是什么人,只是后来才知道他是魏家家族中的次子,当今魏国公的弟弟。

    那时候她还是个贵妃,因为小产身子虚,所以叫铃兰唤太医来检查一番,可巧的是,当日太后的咳疾犯了,所以蒋院判先行去了太后娘娘那,铃兰便请来了魏太医。

    他的医术不差,但为人圆滑,像个无赖,做事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在宫中那几年他没有跟其他太医那样攀上这个宠妃那个皇后的,感觉他像是没有目的在宫中混日子,但很多时候做起事来又像是别有目的,魏淳算是她在宫中这么些年唯一看不透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偷她的金钗?

    魏淳不像是个会缺钱的人,即便是缺钱为何又独独拿了这一只,这钗子算不上华贵、甚至比她之前用的都要廉价,为何他要偏偏拿走这一只呢?

    易辞坐在位子上思索了良久,也没想出一个答案,她有些气闷的把那钗子收入盒子中,唤来青衣。

    “把那只芍药簪子和金钗留下来,其他的全部收起来。”她低声吩咐,青衣连忙从外面走进来,把桌子上的饰品收拣好放入柜中。

    易辞有些烦闷,吃过茶便带着青衣去花园散心。

    三月已经入春,石子路边花大多都开了,偶有掉落的花瓣被踩上黑色的鞋印,柳条顺着溪水一路淌流,叶片化作扁舟疾驰而下,方才下过小雨,雾蒙蒙的,颇有江南烟雨的空蒙感。

    微冷的空气吸入鼻口之中,一扫她心中的郁结,易辞吐了一口浊气,快步朝着园内走去。

    耳边一阵微风而起,从亭子带来缕缕的琴声,易辞停下脚步。

    那琴声清远悠扬,时疾时缓,时扬时抑,在婉转中又带了些许的凄凉,曲曲心律洒遍竹篁。

    这是……?

    易辞提起脚步朝着亭子中走去,微挑竹林,清风徐入,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坐立于亭台之中,一双仿若女子的玉手时快时慢的划过琴弦,丝丝颤音声声入魂。

    弦断,音止。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不禁回头看过,直到他定睛看清易辞那张脸之后,厌恶之色从眼中流露出来。

    见她来,他收起时青石台上的琴就要离开,易辞见状不对,连忙出声。

    “等等。”

    那男子停下脚步,微微皱眉,回过头望向她。

    这下易辞才完全看清楚他的模样,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墨玉的长发用白色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风流自在,优雅贵气,只是那双眼眸中含着清冽和厌恶。

    “为何这么不想见我?”易辞看向男子,嘴角勾起一丝温笑。

    面前这个男子是燕王的唯一的血脉,也是和易辞指腹为婚的夫君,按道理来说,易辞和他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毕竟有那一纸婚约在。

    可惜的是,易辞虽然承认面前的这个人的才华和容貌,但她却容不下他的身份。

    燕王常年在边疆征战,几年前不幸战死,他生前和靖王关系颇好,而靖王也曾受燕王照顾颇多,正巧,易辞和易温城还有婚约在,所以靖王便揽下了照顾易温城的重任,也就是说现在的易温城正是寄予人下的状态。

    若只是这般易辞和易温城的关系也不会那么僵,这梁子也是几年前结下的。

    易温城刚到靖王府的时候,便已经遭受了一轮丧父的打击,无心于任何事,也不像平常孩子那般喜欢打打闹闹的,只爱独自坐在屋里看书,把燕王留给他的那琴一遍遍的擦拭。

    但易辞又是从忻玩儿,死活要拉着易温城跟她一同玩,易温城不乐意,年幼的易辞便把他最珍爱的琴给扔到了河里,那是易温城来靖王府第一次发脾气也是第一次哭。

    从那之后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后来,易温城还是没变,靖王想让他入朝为官他不去,靖王让他读书考秀才他不肯,靖王想让他学着算账他不学,靖王想让他学武日后像他爹爹一样保卫大楚,他亦是不愿,就日日坐在屋中弹琴度日。

    对于一天天长大的易辞,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一个这么不学无术的人,更是气恼不已,便每天挑着他说他的不是,一见到便说他是废物,更是在他每日的吃食中做手脚,长久以来二人的关系早已是破碎不堪。

    再加之易云裳在易温城面前的添油加醋,这二人的关系还真是不好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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