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武元爽的报复

    “二妹好神通，居然能找来名震天下的尉迟恭夫妇为你撑腰。”少爷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意。

    少爷不说话还罢，他话音刚落，武珝凌空飞起一脚，将他踢出一丈开外，重重地摔了个狗啃屎。

    “武元爽，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你还讲不讲人伦道德？”武珝指着少爷骂道：“爹爹猝然离世，尸骨未寒，你近在咫尺，非但不现身哭灵守孝，反而勾结外人偷盗家产。你，你枉为世家子弟，枉读圣贤之书。作为你的妹妹，我都替你感到羞耻。”

    刚才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潘阳这下全明白了。

    敢情这个领头偷盗财物的无耻之徒原来就是武士彟的次子武元爽啊。难怪武珝要央求尉迟恭单独将武元爽交给她来处置，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哈哈哈……”武元爽从地上爬起来，仰头发出一阵狂笑，“我就是没有礼义廉耻，我就是不讲人伦道德，有种你一剑杀了我呀。我恨你们姐妹，我恨你们的母亲，是你们抢走了父亲对我和大哥的爱，是你们唆使父亲将我和大哥赶回文水老家。我也恨父亲的偏心，他害得我和大哥从小就失去了娘亲，他从来没有给予我和大哥真正的父爱。”

    “枉你身为武家男丁，比我年长六岁，见识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武珝鄙夷地瞥了武元爽一眼，继续说道：“是你的浅薄、无知和狭隘蒙蔽了你的双眼。爹爹一生，为了光耀武家的门楣，为了永保武家的富贵，殚精竭虑，夙夜匪懈。可你和大哥，堂堂须眉男儿，学文不如大姐专心致志，习武不如我勤敏刻苦，尽孝不如小妹忠厚淳正，只知道沉迷于个人的恩怨得失不能自拔，直至做出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荒唐行径。”

    武珝这一段义正词严的驳斥说得武元爽哑口无言。

    “平心而论，从前在长安、扬州和利州之时，娘亲可曾打骂体罚过你和大哥？可曾让你和大哥挨过饿受过冻？每每你们忤逆娘亲要受爹爹责罚，哪一次不是娘亲竭立劝阻？娘亲将你们视为已出，可你们报怨以德，视娘亲为仇雠，你们这样做不觉得良心有愧吗？”武珝又问。

    武元爽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杨贞好像还真的从没打骂体罚过自己兄弟俩，也从没让自己兄弟俩挨过饿受过冻，每当兄弟俩闯下大祸要受父亲的家法处置时也是杨贞出面劝阻。

    可是……

    武元爽一时语塞，想说几句替自己和大哥辩解的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你不想在邓州蹲班房就速速滚回文水老家迎接爹爹灵枢归籍，你那些同犯的生死去留就得看邓州都督府如何处置了。至于如何安抚他们的家人，我奉劝你要多动些心思，多花些银子。不然，你这大逆不道的丑行一旦被那些人传扬出去，你将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武珝说完，纵身上马，一挥马鞭，扬长而去。

    潘阳赶紧策马追赶武珝。

    只有武元爽木鸡般地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盗取灵柩车队的贵重财物是武元爽临时起的意。

    自从三年前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俩被武士彟送回文水老家后，兄弟俩最初就像刚被放出羊圈无人管束的羊，每天吃喝玩乐，倒也逍遥快活。

    文水穷乡避壤，单调乏味，时间一长，兄弟俩就腻了，想想还是江陵好哇，江陵有山有水，风光旖旎，交通便捷，经济繁荣，特别是江陵的女孩子，婀娜多姿，柔情似水，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比文水山疙瘩里那些土得掉渣的乡下村姑强上百倍。

    这天，宗族里又有五个想投奔武士彟谋前程的乡亲提着酒肉找上门来，他们陪着笑脸，说着好话，央求兄弟俩写封引荐信捎给武士彟。

    兄弟俩眼睛一亮，这不是一个重返江陵的好机会吗？

    “都是乡里乡亲的，咱们谁跟谁呀？还需要写什么信？我们兄弟俩直接带你们去江陵见父亲效果不是更好吗？”兄弟俩豪气干云地说道。

    那几个乡亲自然是喜出望外，千恩万谢。

    不过，武元庆很不幸运。计划出发的头一天晚上，武元庆突然发起高烧，又是头晕眼花咳嗽，又是打喷嚏流鼻涕，一样也不少，躺在床上连床都爬不起来，更别说骑马去千里之遥的江陵了。

    出发的日子乡亲们是看过黄历的，不能随意更改。

    于是，武元爽义不容辞地成为此次江陵之行带队领导。

    说来也巧，武元爽一行到达江陵的这一天，正是武士彟离世的“头七”。

    已经三年未见过面的父亲突然去世了，做儿子的当然心里很难过。

    武元爽的第一个念头是必须赶到父亲的灵柩前大哭一场。

    当他快要走进荆州都督府的大门时，鬼使神差般突然停止了匆匆的脚步。

    这是武元爽第一次到江陵，荆州都督府大门前的那些家仆守卫谁都不认识他。

    武元爽突然思考起一个严肃的问题，父亲死后，江陵这边的家产将如何处置呢？

    武士彟的家产分两部分，一是经商收入，二是当官收入。武士彟经商的收入在晋阳起兵时大部分都捐给了李渊作军资，但仍保留了小部分商铺、宅院等不动产，这部分家产都留在文水老家，毕竟老家还有一大滩子人要生活，杨贞也从未染指。武士彟弃商从政后，其收入分两部分：俸禄和赏赐。唐朝政府官员的俸禄由禄米、人力、职田、月杂给、常规实物待遇和特殊实物待遇组成，职务越高，俸禄自然就越丰厚。赏赐则因人而异，有的官员隔三差五就会得到朝廷的赏赐，有的官员也许一辈子都没有。按理说根据武士彟的爵位和官衔，他的俸禄和赏赐加起来是相当可观的。

    但武士彟宦海沉浮二十余年并没有积攒下多少余财，原因很简单，他是一个两袖清风、急公好义的清官、好官。

    进入官丑，武士彟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规矩：除了朝廷明文规定的合法收入，不义之财一文也不收，灰色收入一厘也不要。

    此外，对于同僚、部属、老乡、家仆、辖区百姓，不管谁家兴办红白喜事，不管谁人出现手头紧缺，只要找武士彟开口求助，或者被武士彟知道，他一律慷慨解囊，眉都不皱一下。

    李渊当政时期，作为宠臣的武士彟经常得到朝廷的赏赐，还没有感觉到经济上有什么压力。李渊退位养老之后，不属于秦王府班底的武士彟政治和经济上都受到了新一届政府的排斥，每年除了朝廷给予的一些象征性的微薄赏赐之外，武士彟的合法收入就只剩下俸禄了。

    武士彟的经济收入陡然减少，可他仗义疏财的秉性初衷不改，经济上自然就捉襟见肘了。好在杨贞勤俭节约，持家有方，家里的日常生活基本上没受什么大的影响。

    灵柩车队那四大箱金银珠宝和古玩字画都是杨贞的陪嫁品，她留着是为三个女儿以后的出嫁做准备。

    这些情况武元爽其实也是心知肚明，一清二楚。

    杨贞越是珍惜这些陪嫁品，武元爽越是要打这些陪嫁品的主意，越是要想方设法将这些陪嫁品给弄走。

    武士彟已经去世了，这些陪嫁品自然就成了杨贞经济上的唯一依靠，武元爽弄走这些陪嫁品等于是夺走了杨贞经济上的唯一依靠，杨贞和她的三个女儿以后就只能在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俩的控制下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了。

    武元爽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报复。

    武元爽的脚步最终没有迈进荆州都督府，他得尽快找到前几年投奔武士彟的那四个文水老乡，搞清楚父亲后事的日程安排。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武元爽的策动怂恿下，那四个文水籍护卫做了武元爽的内应。同样的，这次跑到江陵来找武士彟谋前程的另外五个文水乡亲做了武元爽的帮凶。

    九个文水老乡受自己的牵连都被尉迟恭给抓走了，武元爽真不知道回到文水后该如何向他们家人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