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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上岛市的晨色总让人有被上帝青睐的感觉,柔和的初光洋洋洒洒,将落了一晚的银杏叶镀上铂金,流进窗口落上大床,抚上还在梦中的女人恬静的脸颊。

    须臾,女人转醒。楼下厨房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已传来豆浆机运作的声音。

    “诺曼,珍,你们要起床了!”

    “莫,你能帮我把冰箱里的面膜拿上来吗,我的脸水肿的太严重了!”

    “m?”

    “这些问题就留到晚上在讨论,现在去吃饭,不然我会认为你们打算旷课了。”将两个小家伙的头扭向餐桌,莫净熙便拿着面膜上了楼。

    “陵川今天就回去了吧?”餐桌上的白玥突然想到什么。

    “恩。”

    白玥顿了顿,还是放下了碗筷。

    “我们……真的不出面了?”

    莫净熙了然她的意思,行为上却没有任何表态,继续默不作声地吃着面包。

    白玥陷入纠结,精致的五官逐渐拧在一起,手指快速敲打着饭桌。

    “我觉得事情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周周已经被关了十年,他不是武断的人,在里面十年没有什么是不能想通的。我们上次去看他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不也很正常么?”

    莫净熙依旧不言。

    白玥双手合十放到桌上,整个人朝前倾了倾。

    “何况丹尼尔已经死了。”

    莫净熙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白玥知道这句话会给莫净熙带来很大冲击,但毕竟逝者已逝,生者总要继续活下去,就算是为了祭奠逝去的生命,也该更加努力的活着。

    “当初丹尼尔处决周婷,就是因为周周对于她的过度重视,我们都知道,周婷根本不是周周的妹妹,她不过是苍龙用来控制周周的筹码,丹尼尔也是因为发现了这点,才借周婷叛变一事以绝后患。”

    “有些不得已的事也总得有人去做,去承担。”白玥轻声说。

    “或许你该想想诺曼和珍,他们不会希望你陷入危险。”

    “我能保证让事情发生在我能掌控的范围内。”

    “但你不能保证苍龙。”莫净熙坐直了身子,深邃的双眸穿透白玥湛蓝色的瞳孔,一直打进她的心脏,“我们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我们不出面,周周和陵川早晚会对上。苍龙会那么安排。他惜才,但也从不缺人才。他不会认为牺牲一个陵川或者死掉一个周周对他有什么损失。”

    “一旦被苍龙发现我们……”

    “我们已经暴露了。”白玥情绪有些激动,她从来都知道苍龙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知道他们交手是迟早的事,她更知道,莫净熙比她更清楚那些事早晚会发生。他只是不想让所有人都卷进那场一定会发生的厮杀里,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他独自面对的时机。

    他们已经过了太久刀尖舔血的日子,平静祥和的生活来之不易,何况还有了诺曼和珍,即便是为了两个小家伙的未来,他们也不能轻易再用生命做赌注。

    可周周和陵川又何尝不是他们的亲人,生死与共二十年,她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毫无波澜的活着?

    “莫!”白玥的眉头几乎拧在一起,“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有些事只能我们做,我们必须去做,不是吗?”

    “豆浆要凉了。”莫净熙没有作答。

    白玥叹了口气,嗓子有些发哑,“周周,是说下个礼拜出来么?”

    令人窒息的亘长沉默之后,莫净熙终于撂下了刀叉,“这两天南港那边的分公司配件出了点问题,我大概要去三天,然后……我们一起去。”

    白玥心中一阵揪痛,埋着头淡淡应了句,“好。”

    “去换衣服吧,一会儿还要去机场送陵川。”

    白玥起身上楼。莫净熙顺势将桌角的报纸叠了起来,深邃的黑眸暗芒骤起,又瞬间归于沉寂。

    《囚犯凯西今日凌晨出逃,现警方已调动全部警力对其进行缉捕,或当橱毙!》

    莫净熙订的十点的飞机。白玥两人送陵川去了机丑,也各自离开。

    分开后的莫净熙给陵川发了一条短信,“苏城。”

    分开后的白玥径直去了另一个站台,终点站——慕尼黑。

    ~~~

    苏城。

    “德国的报纸会在第二天派寄到中国。”陵川纤长的手指压着双眉,脸色阴沉,“他发现了。”

    “我们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只要他想。”莫净熙语气很平淡,就像白玥所想,他比谁都清楚一些事会发生,只不过是早与晚的问题。

    “小玥那边……”

    “她很快就会察觉,联系周周,速战速决。丹尼尔的事给她造成的创伤太深,没必要让她再受一次伤。”

    “我已经通过各大视频和新闻网站给周周发送讯息了,不出半天他就可以和我们会和。”

    “去看一下装备吧。”

    ~~~

    “十年风雨,十年心事。”

    日复一日的光阴里,总有些事会堙没在时间的漩涡中,也总有些事,要陪我们度过这短暂又漫长的一生。

    那些不能忘怀的事,日久会结痂,当时的疼痛不会永恒,留下的疤痕却会让你永远铭记。

    白玥的一生并不平淡,也不出奇。和这个职业的所有佣兵一样,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接触生离死别,一个生命的结束对她来说甚至不及一杯烈酒更有冲劲,她们这些人,对于鲜血的感触,最后也只剩麻木。

    但即便是再坚不可摧的铠甲,也无法保证终日的战场厮杀中,不会有一颗子弹、一把砍刀,穿过重重阻碍,破坏它的庄严华丽,留下峥嵘后的痕迹。

    所有佣兵都有不能说的往事,每一道疤,都是他们永远不愿回想却又一生无法抹掉的记忆。

    白玥端着双手,触目惊心的一道疤由左掌一直延伸到右掌,切断了手心的纹路,像是她和丹尼尔的关系,一刀下去,剩下的只有曾经。

    “我们不是怪物。”丹尼尔曾笑着对她说。

    他的温柔只给了白玥。对于那个随意什么决策就足以改变黑白两道整个局势的男人,外界口中造物主一样存在的男人,那个总是教导他的学生们,“一个真正的杀手,注定生死一人,感情会让你们冲动,会让你们丧命。”的男人,却还是因为感情,走向死亡。

    心口开始发闷,白玥立即收回了思绪,仰起头阔步走进候机室。

    “d,猎人已经行动,我们会继续跟踪,保持联系。”

    “注意隐蔽,猎人的反侦察能力当年是莫亲自评定的优秀。”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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