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通报批评
“他本来要找谁的？”系主任松开林建宁的手。
忆往昔、看今夜，林建宁到底没借到跟自己的系主任合盘托出实情的胆子：“主任，我也不知道他要找谁。”
她低着头，眼神飘忽。
说完很无耻地推了一把摇摇欲坠的李顺安：“叫你意气用事，活该被打！”
眼冒金星的李顺安被她这么一推，“砰”的一声跌坐地上。
手依然捂着鼻子。
跟白教授说了几百声对不起后，林建宁架起李顺安往屋外走。
走出门时瞟了一眼刚才她来过的老教授的屋子，发现那屋子这时大门紧闭、黑灯瞎火的。
一时间感觉自己才是这场闹剧真正的始作俑者，无辜的白教授和可怜的李顺安都是被她陷害的，如果她不去老教授家吃饭，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心里顿时感到无比凄凉。
想起刚才李顺安系主任说的“一定校法系规重罚他”，要是李顺安被处罚，那她肯定也逃不过被罚的命运。
如果被罚降低一级职称发放一年的工资、课酬，还可以接受，反正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助教，大不了按见习生待遇发给她了。目前学校见习生跟助教待遇相差无几。可怕的是停发半年或一年津贴、课酬，那她就惨了。没有津贴、课酬，每个月只有一千多的工资，到时候喝西北风啊９要不要存钱读研了？
轻点的处罚是通报批评。通报批评也丢人现眼啊！
扶着半死不活的李顺安走下山坡时，她的高跟鞋子歪了几次，有一次差点脚一滑和李顺安一起滚下山。
“穿什么高跟鞋，俺又不嫌你长得矮。”李顺安双手搭在她肩膀说。
“都怪你，我都说没事了，叫你不要去了，你偏要去！去就去吧，你目标明确一点行不？你目标不明确吧，身子骨硬朗点行不？连个六七十岁的老人都打不过，你说你这不是要逆天了吗？”
“我哪知道这黑白教授这么能打呢！你听他口音就知道是北方来的大汉子了。而且，打到后面突然发现自己打错人了，心虚就没再还手。”李顺安说完，顺势把嘴角的血蹭到林建宁肩膀上。
林建宁拧过头一看，发现自己白色雪纺连衣裙上沾染了一大片淤血，立马往后用力使劲抖了几下肩膀，同时大踏步往前迈脚。
把全身重量搭到林建宁身上的李顺安没提防，一个趔趄，摔了个狗趴式。
“喂，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可是为了你而受的伤，往后说不定还要接受学校的处罚呢！”
他自己动作神速地爬了起来。
“我看你现在没什么事了吧？鼻子又没有流血，干嘛老用手捂着？害得我刚才还以为鼻子也被打出血了呢！”
“你不知道啊，鼻子刚被打了一巴掌，痛得眼泪都在眼里打转。”
没出息啊没出息。
“谁叫你没那本事，还逞什么强！这下好了，坏人没惩罚到，自己变成坏人了。”
“你说你跑到我书店里哭得梨花带雨的，任哪个男人看见了都会动恻隐之心好吧？再说，我最看不惯这些强人所难之事了。你说，上回要不是你在夜总会里被老男人骚扰后喝醉酒冒出个款爷王凯英雄救美，开着宝马车、天天送你玫瑰，结果多金男变成已婚男；你大受打击后匆匆忙忙找了个平庸男谈婚论嫁，白白浪费一年的时间，咱俩说不定现在孩子都打酱油了。当初还以为你真的要结婚了，我没机会了。谢天谢地啊！你又分手了。”
“你！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不是人啊？我走了！你自己走回去吧！”
“喂！喂！扶我一把啊！”李顺安在林建宁身后叫。
过了几天，林建宁在书店看到李顺安，他眼角的淤青已经不见了，换了一副浅色镜框的新眼镜。
书店顾客寥寥无几。李顺安辛辛苦苦挨家挨户收回来、四人一本一本修补翻新的二手书并没有卖出几本。
“你说，你开店都有一个多月了吧，有没有赚回一个月铺租1000块的钱？”
“没有。就像你说的那样，买书的人基本上没有几个，可能现如今，大家真的都不看实体书了吧。考试资料倒卖出去一些。现在书店赚钱基本上是靠帮学生打印复印资料。”
“你签了多久的租赁合同？”
“一年。”
“那还好了。不行就关门呗！”
“我才不信这个邪，别人能赚到钱，为什么我赚不到？我看照相也很挣钱，我决定学习一下怎么拍照、洗相片。”
“我嘞个去，你到底是不是开书店的？”
“开书店不就是为了挣钱吗？只要能挣钱，哪管得那么多。我又不是文艺青年。”
“好吧，你随便了。”
接下来的那半个月，李顺安真的每天只要一有空就在网上查资料，研究学习怎么拍照怎么洗相片。
等他研究得差不多，觉得自己有把握时，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到的钱，买了一部新的照相机。
一开始他洗出来的照片因为技术不到家，有的看起来挺磕碜的，人物惨不忍睹，他只好重洗。有些照片拍的角度不对，或者光线把握不好，顾客不满意，他要么免费帮顾客再补拍一次，要么退钱。
他从网上下载了一个美图软件，不停地修图，慢慢把照片上人的黑皮肤修补成白皮肤，把苍白修补成红润，把雀斑和青春痘变没了。
“厉害啊！世上本没丑八怪，只是少了美图技术。”林建宁看着他把现实生活中一个长相普通的女生，拍摄修图后变成了照片上的大美女，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
“没点本事怎么做你的老公？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如果到了27岁，你未嫁我也未娶，我就跟你求婚’，我觉得即将到来的寒假绝对是上你家提亲的好时光啦！”
“假话说多了，小心自己当真了啊！”
林建宁走出店门口，李顺安在后面喊：“我说的都是真的！”
十一月初，学校网页后台消息挂出了处置他们的通知，通知如下：
“李顺安，电子系教师，于2006年10月2日在桃花岛无故滋事打架，给他人和学校造成了负面影响，特停发其半年津贴、课酬。”
“林建宁，英语系教师，于2006年10月2日造谣生事、怂恿电子系教师李顺安闹事打架，给被造谣者带来了严重的精神伤害及名誉损失，现对其进行全校通报批评。”
还好啊！不用喝西北风了，继续扒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