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借钱之难

    一年半后，夫妻两人教师收入节省下来的钱有两万块；顺安一个寒假加两个暑假外出找活干挣了一万块；三个学期开学期间顺安利用晚上时间开摩的搭客挣了一万块，加起来总共有四万块。

    宝宝尿道下裂和腹股疝一起做手术，总费用大概要五万五千块钱。

    再算上广东省的车费、食宿费，还得多加一两千块钱才够吧。

    如果他们手头有六万块，就足够了。

    2011年寒假，宝宝刚好三岁一个多月，做手术最好的时间。

    寒假做了手术，下学期或九月份就可以上幼儿园了。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2010年底，建宁叫她在广东打工的姐姐在网上预约到一位广州市x医院做尿道下裂手术比较有名的医生。整个预约过程并不顺利，她和李顺安在外省该医院的网页根本抢不到预约名额，每次网上一放出可预约人数，不到半个小时名额就被抢光了。

    而他们在外地打开的网页，半个小时都点不动。

    只好打电话叫姐姐在本省预约，网页链接打开顺畅一些，姐姐和姐夫连续守了几个晚上后，终于帮他们约到了那位名医。

    医生预约上了，钱还没有凑够。

    他们到哪里去找两万块钱呢？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没钱借给他们。

    这一年半，李顺安为了凑齐手术费，上午带娃，下午上课，晚上出去搭客，寒暑假天天往外跑帮人修理电器，晚上继续出去搭客。整个人累得苦不堪言，只有看到活蹦乱跳的儿子时，脸上才会有点笑容，深锁的眉头才会舒展开来。

    有时候他整个晚上出去开摩的搭客，早晨七点才回到家。

    这时，林建宁早就起床洗漱好，煮好早餐，帮宝宝穿好衣服洗完脸，只等着他回来带儿子她就要去学校上课了。

    “儿子，过来，让爸爸抱抱！”

    宝宝冲着他跑过去，两腿一伸跳到他大腿上。

    他抱着儿子打了个趔趄，一夜没睡的脸写满了疲倦，眼睛布满血丝：“哎呀，爸爸太累了，抱不动你啦！”

    “爸爸，你怎么老不回来睡觉啊？”

    “爸爸要出去干活挣钱啊？”

    “那你不困吗？”

    ……

    建宁听到他们的对话，转过身，抹干掉落脸上的眼泪。

    然后搭校车回学校上课。

    儿子，爸爸怎么会不困？为了你，爸爸妈妈愿意折寿十年、二十年，你一定要好好的啊！带着梦想，健康快乐地成长，就像爸爸妈妈给你起的名字一样“李康乐”。

    寒假将近，离他们和医生预约好入院体检的日子只剩下不到十天了。

    “能不能找同学或朋友借到那两万块钱呢？亲戚能借到钱的话也可以啊！”林建宁问李顺安。

    “我打电话给同学问一下吧！”

    他连着打了四五个电话找他的初高中同学借钱，都借不到。前面两个同学说他们刚买了房子，现在手头紧着呢！另外两个同学说他们刚买了车子。

    打给第五个同学时，第五个同学问李顺安借钱干嘛用？

    想到这个同学家里比较有钱，他老婆有一次曾经在同学聚会时透露，他家里单单房产就有二十几套，虽然不想让别人知道儿子隐私部位异常，可是如果不实话实说，大概难借到钱，李顺安将实情告诉了他。

    “我觉得他会借点钱给咋们的吧。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家同学一场，怎么说也有点情义在吧！”

    “那他刚才在电话里怎么说？答应借钱了吗？借多少？”建宁迫不及待地问，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他没说，只说明天他会过来一趟咋们宿舍。”

    有望借到钱，李顺安那天晚上没再出去开摩的搭客。

    很久没过夫妻生活的两人，终于有机会温存了一番。

    第二天中午，李顺安的同学果然如约而至。他手里拎着一大袋水果，来到林建宁和李顺安的宿舍，把水果放桌子上，坐下来喝了几杯茶，和林建宁、李顺安唠嗑了半天。

    林建宁一直忍着不好意思提借钱的事情。她心想也许等聊完天，这位富有的同学就会拿出一沓现金放在他们的桌子上：“老同学，你要不说，我还真的不知道你们过得这么困难呢！什么都别说了，这两万块钱你们先拿去用吧９不够的话，老同学你只管说，能帮我一定帮！”

    但是……

    一个小时过去后，这位同学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李顺安：“小小意思，老同学你收下吧！至于昨晚上你说的要借上万块钱，这么多我实在无能为力啊！”

    说完拍了一下李顺安的肩膀：“兄弟你要扛住啊！我有事先走了。”

    李顺安送他到电梯口折回，关上宿舍门，拿出红包给林建宁看：“他给了三百块钱。”

    林建宁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翌日，她接到高中同学小文的电话：“你儿子有先天性尿道下裂疾病？我昨晚去外面吃饭时碰到李顺安的高中同学，他告诉我你们找他借钱了。这年头，有钱宁愿给几百，也不愿意借几千啊！你银行卡号是多少？我转点钱给你吧！”

    “不用啦！你可以不要把我儿子的病情说给别人听吗？”

    “昨晚在场一起吃饭的很多人都是我们高中的校友，他们聊完后回来还在q群上讨论你们的事呢！估计这会很多校友都知道你儿子生病要做手术这件事了。”

    好吧，钱没借到，她和李顺安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关于儿子病情的隐私，曝光了。

    曝光就曝光吧！嘴长别人身上，爱说啥说啥。

    孩子是无辜的。

    林建宁决定找她姑姑借钱。

    姑姑去年和姑丈离了婚，因为姑丈婚内出轨、在外头生了两三个私生子女，过错方财产分割捞不到好处，姑姑把大部分的物业都拿到了手，包括两栋别墅、两套房产。别墅一栋在姑丈老家县城，一栋在梧桐市；房产一套在梳芜宁市，另一套在香港。

    姑姑最近把位于姑丈老家县城的那栋别墅卖了。

    “姑姑，我想带乐乐去广州省做手术，手术费差两万块不够，你可以借两万块钱给我吗？我按银行利率付利息给你。”

    借爸爸的钱要给利息，借姑姑的钱理应一样，建宁生怕被拒绝，主动提出付息。

    “你借你爸爸的钱还没还吧？现在又要借钱？还付利息？不是我看不起你和李顺安，就你们俩，在学校做个小老师，本金你们十年后能还清算不错了。我没钱借给你！”

    姑姑说完，没等建宁搭话，“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