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催眠
“就是那个姑娘？”
麟亲王妃站在屋檐下看着正往这边来的白晏珠，语气中带着狐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希望她能治好嘉晔的病，又害怕她也跟其他大夫一样束手无策。
“那姑娘年纪虽小，不过听方才来通报的小厮所言，应该还有些能力和来头。王妃娘娘你瞧，她走在咱们王府里，也是得体大方，不像前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夫，进来推都打着哆嗦。”
能这般不卑不亢走在王府里，脸上还带着自信得笑容，若非身怀真才实学，平常人定做不到她那般。
且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老者，看起来也是个见过世面，学问渊博之人。
言姗看来，此女子，来头应该不小。
庄纪衍点点头，此时白晏珠也差不多走到了，看见门口的妇人，面色有些苍白，但却是眉目如画，清丽秀美，此人应该就是麟亲王妃了。
“王妃娘娘金安，民女子虚，前来替嘉晔郡主解忧。”
白晏珠按照古人见面时的礼仪，给庄纪衍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大方得体。
之所以说“解忧”，而非治病，是因为梦魇本就算不上什么病。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嘉晔之所以会梦魇，多半是有心事积困于心，难以消解。
庄纪衍听着，多少有些欣慰，她本也觉得，她的小牧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只是梦魇而已，是心中有烦忧困扰。
不免对白晏珠多了几分欣赏，点点头，勉强微笑道：“子虚姑娘客气了，快快请进，小牧……”
说着，又些许哽咽，便没再说下去，而是转身开了门，引白晏珠进屋。
屋内光线稍稍偏暗，闻着味道，应该是点的瑞脑香，有安神的作用，王妃想得倒还周到。
白晏珠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嘉晔现在脸上的表情比较痛苦纠结，嘴唇紧抿，眉心拧成一团，额头上冒出不少冷汗，一张小小的瓜子脸，此时苍白得有些可怕。
“王妃娘娘，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不能有丝毫打扰，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相信，您能办到。”
言下之意，屋里所有人都得出去，包括秦豫，包括庄纪衍。
秦豫本还想看看她是怎么读取别人梦魇的，听到此话，多少有些失望，但还是跟着言姗去茶厅喝茶去了。
庄纪衍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让她在一旁看着，她怎么放心得下？万一这姑娘心怀不轨，别有用心……
“王妃娘娘，这里是麟亲王府，巡院的护卫怎么的也有几十上百个，不知你在担心什么？”
被看出心思，庄纪衍难免有些尴尬，但她说的也有理，这里是麟亲王府，这么多年来，还没谁敢在王府门口撒野，更别提在府里作乱了。
且她不过一个清瘦柔弱的女子，想来也不敢对小牧怎样。思及此，便笑着道：“子虚姑娘哪里话，我这就出去，叫人把院里的人都清理干净，我们在院外等着，小牧若能醒来……”
“多谢王妃娘娘。”白晏珠不紧不慢地打断庄纪衍后面的话，那些话不是客套就是威胁，她没心思去听。
“那就麻烦子虚姑娘了。”庄纪衍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憔悴不堪的嘉晔，心中感到担忧，虽不太放心白晏珠，但终究还是推开门出去了。
白晏珠松了一口气，她只是不想有人在旁边看着，就跟监视她一样，况且她要用的催眠术，指不定会被这里的人认为是什么妖术，免得突生枝节，把人都打发干净才好。
走到桌旁端起一根凳子在床边坐下，白晏珠抬手擦了擦嘉晔额头上细小的汗珠，从兜里取出一根银针，掀开被子，将嘉晔的脚放在床边，对准第二趾末节外侧，距离趾甲脚一分远处的厉兑穴扎下一针。
不出所料，梦魇中的人突然惊醒，坐起来，浑浑噩噩地看着前面，喃喃低语，“你是谁？”
她看起来好似醒了，实则半梦半醒，处于一种，梦游似的状态。
“小牧，看着我。”
刚才听王妃叫她小牧，想来是嘉晔的闺名，对于嘉晔来说，这个两个字，应该很亲切。
嘉晔转过头看着她，却是目光呆滞，白晏珠知道，嘉晔看见的是她的声音，而非她的形体。
取出早前捆好的一小团带线的，浸泡过很淡的迷幻香后的纱布团，白晏珠起身，站在嘉晔正前方，将布团高度提升到与嘉晔眼睛差不多的位置，来回摆动。
“小牧，你眼前是不是很黑、很暗……有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追着你，而你的脚很重，跑不动了……那么，请放松，深呼吸一口气，向前走一步……别害怕，前面是一片开阔而明净的湖泊，风很轻云很淡，还有清新的花香……”
忽地，床上坐着的人动了动，却很快又陷入了恐惧。
“别害怕，暖暖的清风拂过你耳畔的青丝，你感到很愉快……蝴蝶扑着花香，你脚下是软软的青草甸……”
“不！不是！”突然，床上的人大叫一声，脸上少了些许害怕，多出几分坚定。
白晏珠松了一口气，嘉晔现在有点意识了，清楚的知道自己看见的是什么。
“小牧，你看得见我吗，转过身，我在你身后，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裳……你在哪里，我带你去看花海……”
白晏珠循循善诱。
嘉晔好似听到了她的声音，闭着眼皱了皱眉头，“我在哪里……很黑……血……还有血……好多好多的血……”
血？白晏珠皱眉。
“小牧别害怕，我看见你了，你那边很黑，我就在你身后，这里的天很蓝，水也很清，你试着……转过身，到我这边来……”
白晏珠额头上早已布满了汗珠，但她顾不得这么多，神经就像一根紧绷的线，丝毫不敢懈怠。
“嗯～”嘉晔点了下头，“我好像看到了，淡金色的光……是哪里吗？”
“嗯，过来吧，这里有一片花海，还有好多黄鹂莺雀……”
忽然想起亭下的鸟笼，觉得她应该很喜欢鸟儿。
现在的情况是，她被困在一个让她很害怕的地方，但又不肯走出来，唯有用她喜欢或者感兴趣的美好的东西去吸引。
“鸟儿？！”嘉晔突然惊醒，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懵。
大功告成！
“睡吧。”
白晏珠将布团打散，猛地在嘉晔眼前抖了一下，嘉晔又倒了回去。
“睡醒了，就好了。”
白晏珠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不进吐槽，小小年纪，做的什么梦，血？怎么会看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