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起火
就在洛太后想着怎么往英王头上安插罪名之时；就在拓跋笙还犹犹豫豫，要不要杀掉英王之时；英王府这边却已然是刀光剑影、兵荒马乱。
漫天的火光，在静悄悄的夜半极为显眼。
这本应是天地间最为静谧的时刻，然而殿外太监们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却把拓跋笙从浅眠中吵醒。
睁开眼，正好看见窗棂外面那穿透了夜幕的火光。
她快速下床，窸窸窣窣的声音，把睡在下面毡垫上的欢丫头也吵醒了。
“陛下这是要去那里？”欢丫头咕噜爬起来，追赶她到门口。
拓跋笙自己动手打开门，指着远处的光火说道：“你看，是不是英王府的方向着火了？”
欢丫头跟在她身侧，瞧着她手指的方向，“好像是。”然而她关心的不是这个，转身回内殿，取了一件大氅，仔细的给拓跋笙披上。
今晚当值的子知，见拓跋笙自殿内走出，立刻来到她面前，准备随时听候差遣。
“去查一查，到底是那座府邸着了火。”
那着火的方向，也是长公主的府邸所在的方向。
子知躬身而退，吩咐打开南门，派人一路往着火之处探查去了。
两刻钟之后，探查的人匆匆来报，“回禀陛下，是英王府走了水。”
英王府，果然是英王府。
白天的时候，景王怎么说的来着？她关不住英王？如今看来，真不知该说他是一语成谶还是料事如神。
天将亮的时候，英王府那边的火光渐渐熄灭。
拓跋笙一夜未眠，早就穿戴好了坐在殿里等候消息。
翰青灰头土脸的直奔她面前，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臣无能，英王与其嫡孙拓跋泽逃出英王府，如今下落不明。”
英王和他那嫡出的孙子逃了出去，庶出的孙子却留了下来。
男人们都说，成就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保留自己的实力，放弃他这个重伤昏迷的孙子，这是英王所做出的取舍。
无意间，他给拓跋笙上了一堂真实的课。
猛然发现，在政治斗争中，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拓跋漓如何了？”
翰青闻声，悄悄抬起眼来观察了一下拓跋笙的情绪。见她虽然面容灰败，却无任何愠色，稍稍放心了些，说道：“还活着。”
“安置在宫里，传太医诊治，务必要把人救活。”
这话是跟子知说的，子知领命而去。
饶是太医们都把控在洛太后的手里，然而他的严命之下，料想这些太医们，也不敢在给拓跋漓治伤时，动什么手脚。
“传令下去，全城戒严，若捉拿不到英王，你便不要来见朕了。”
她声音向来平和，无论遇到多紧急的事，也没有太过激烈的情绪。然而翰青能够听得出来，这次，她是认真的。
“遵旨！”翰青诺诺而退。
相比于拓跋笙，洛太后是起床之后才得到的消息。
英王顺利逃出英王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近来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当场摔了她钟爱的花钿盒子，吓得身边的宫人们大气也不敢出。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特别怀念被她赐死了的莺儿。莺儿总能在她发脾气的时候，劝慰她，想办法让她心情好起来。
“去，把鲁郡公叫进宫里来。”
得了太后的令，一名小太监赶紧爬起来，如蒙大赦般急急退了出去。
临上朝前，鲁郡公才随着小太监进入慈安殿。
“英王出逃的消息你可知道了？”洛太后一见到鲁郡公，迫不及待的问。
“这么大的事情，我自然知道。天不亮时，全城就已经戒严了，除了御羽卫亲自在街上搜捕抓人，同时还动用了京兆府和城防营的兵力。城防营一直由我亲自节制，我当然是第一时间得到的消息。”
“那你定要好好的配合抓捕，千万不要让英王那个老匹夫，逃出京城去。”
此时此刻，她与拓跋笙的目标是一致的，自然要战略统一，共同合作。
“太后放心，臣已经交代下去了，只要英王还在京城，定叫他插翅难逃。”
烧了大半夜的英王府，主院的房屋基本上已经损毁，黑乎乎的余烬之中，不时还冒出明火轻烟。
与英王府紧挨着的长公主府，几棵刚栽上的银杏树，还没有完全成活，枝杈便已经被烈火烧焦了。
喜嬷嬷亲自提了一桶水，倒在这几棵银杏树的根部，伸手在树干上拍了拍，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公主府深处的偏僻院落里，两个长得怪模怪样的人，站在月洞门前来回走动巡视着。里面的房屋中，不时传来说话声。
“你为何救本王？”英王满是戒备的看着面前的丹阳长公主。
“因为我觉得，你能杀了我们共同的仇人。”
“共同的仇人？”英王瞳孔收缩，“太后？皇帝？”
丹阳没有说话，但她的神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是肯定的。
“弑杀当今圣上，就得举兵造反，那可不容易。”
“有我给英王叔做内应，会否就容易一些呢？”
“你？”英王瞥了她一眼，饶是她贵为公主，但却无权无势，能对他有多大帮助？
然而此时，丹阳那平日里怯懦的眼神早已不复存在，面对英王的质疑，她眸光坚定。
“我这里有一件天大的秘密，想必会对英王叔有用。”
“哦？是什么？”英王兴趣奄奄。
“关于当今陛下的身世。”
这句话说出，英王的眼中当即精光四射，“陛下的身世？难道她不是皇室血脉？”
他早就这么想过，当初洛氏怀胎时，他便察觉到鲁郡公暗中养了不少孕中妇人。偷梁换柱不是不可能，然而他却一直没能抓住实质性的证据。
“她是父皇的血脉，”丹阳一字一句的道，“然而，她与我一样，是个女子。”
“什么？”英王简直怀疑自己幻听了，“你是说，坐在御座上的，她是······她是个······女子······”
实在难以想象，当初那个以孝礼治国的十九弟，竟然为了皇位，扶持一个女子？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太祖当年辛苦打下的江山，如今竟然握在一个女娃手里。
“祖父！”
还没从当今皇帝是女儿身，这件事实中反应过来。身后的榻上却传来一声轻吟，是受了伤了拓跋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