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鹊巢鸠占
幽暗的大厅中,安静的落针可闻。
众妖们都是事前才被临时通知了自己的使命,妖族的等阶远比人类修士之间还要森严,他们也只知道服从领头者的命令而已。
之前是黑龙岭的胜湘莲,现在则是接过指挥权的小龙王和朱天蓬,不过对他们来说都没差——妖族信奉强者为尊,反而少了人族那些繁文缛节,尔虞我诈,机关算计。
在这一点上,小龙王和胜湘莲都是其中的异类,同样的功于心计,一个城府极深,一个则是锋芒毕露,让所有人都清楚这女人的不好惹,不在于绝对的实力,而在于缜密的心思和狡诈的谋算。
不过显然,经过唐天磊这件事之后,两个妖族中的异类,从此都要大变了。
但这些妖族虽然服从命令,但也不是傻瓜,更不是死忠的家臣,他们也只是因为一个共同的目的而临时聚集在一起罢了。
他们也会畏惧。
尤其是面对着这样一个仿佛从无尽悠远的岁月中走出的强者,那个已经死去千年的老修,突然从棺木中苏醒的一幕,带给这些妖族巨大的冲击。
若不是敖绝心就站在他们最前面,直面这威势而毫不动摇,他们此时大概早已溃散了。
“哼,一群妖族的小辈,不知天高地厚,想必以你们的能力,还走不到这里,唤不醒我吧?说罢,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你们又是来做什么的?”
那老修的声音冰冷干涩,说话间仿佛冷冽的寒风自他喉头扫过,在万古冰川上刮出沙沙的声音,让人听完只感到无比的难受。
“大人,我们是黑龙岭的妖族,此次我家老祖渡劫,是想借此地一用。”
敖绝心扫了胜湘莲一眼,发现那女人见到这千年老怪,更是被吓到失魂落魄,口齿不清的样子,就知道指望不上她,而这个时候,也就只能自己上了。
若换做是别人,别说开口讲话,就是直面这样的人物,都足以让他心胆俱裂,手足发软。
正所谓人老成精,且不说实力,就以寿命而言,若算上这沉睡的近千年,这位老怪恐怕比在世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老。
而在修行界,年龄虽然不等同于实力,但却是紧密挂钩的,就是再愚不可及的蠢驴,能活上一千载,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更何况,这又不是那个强者多如狗,妖孽满地走的洪荒时代,这是天道法则早已残缺,灵气枯竭的时代,没有足够实力的人,时光早早就会夺去他的生命。
更不要说是在天劫之后苟延残喘了一千年,这样的人物,实力且不说,余威尚在,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与之对视的。
但敖绝心显然不在此列,不要说他的父亲,那位当代龙君,就是一位实打实的玄藏境巅峰强者,只差半步就能踏过那道关口,若说实力和底蕴,比起眼前将要渡劫的老鼍龙,也是强了不止一筹。
若非如此危险的事情,这些人老成精的家伙们没人敢亲自以身犯险,这大好的机会如何也轮不到老龙,更遑论让他在众修眼皮子地下搞风搞雨了。
敖绝心见过的这个级别的强者,一双手也数不过来,九天强者他都见过大半,当世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更是见过七七八八。
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自然不会被区区一头老活尸吓到。
“哦?你家老祖要渡劫,却要借我的地盘,当真是口气不小啊?”
那老修从半空中降落到地面,带起一阵强烈的风压,吹的在场的小妖们一阵七零八落,倒是为首的敖绝心和朱天蓬岿然不动。
“果然有些手段,怪不得如此大胆,敢跑到这里鸠占鹊巢。”
他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硬麻木的四肢,仿佛对自己已经死去还颇为不习惯。
“不过,我若说不借,你们又当如何?”
“这恐怕由不得你吧?”
“由不得我?”
那老怪看着自己面前这些人,差点没气得笑出来。
“就凭你们这几个毛都没长全的小辈,也敢说出由不得我这种话?我看你们是缺乏管教,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敖绝心眉头皱成一团,他其实也没想到会遇到眼下这个情况。
他对于那头老龙的谋划也不甚了解,开始他还以为,对方能在此地留下这么多布置,应当是已经与这个千年死魂达成了什么协议。
甚至已经奴役了后者也说不定,毕竟那头老龙最擅长操纵阴魂死鬼之类的邪物。
不过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如此,而他其实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他倒不是担心对方不配合,自己就有危险了,只是这样一来,又要颇费一番手脚。
但计划已经进行到这一步,绝不容退缩或是放弃。
敖绝心这才与自己身边的朱天蓬交换了一个眼色,毕竟自己也只是暂时撑起场面而已,但他终究只是个外人,对这里面的谋划,远不如这位正主来的清楚。
既然胜湘莲已经彻底失了魂,这时就只能靠这位平时窝窝囊囊的入赘女婿挑起大梁了。
“这位大人,我们敬你是修行界的前辈,这才客客气气的与你商量,你若如此不识大体,就别怪我们做事不讲规矩了。”
“不讲规矩,哈,好一个不讲规矩,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小辈是怎么个不讲规矩法!”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这位大人。”
朱天蓬叹了口气,缓缓地答道。
那老怪物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向前踏出一步,刚要出手,但他脚下的大阵,立刻亮起,化作一张红色的光网,将他牢牢地扣在原地。
这是某种阵法的禁制,他这才有些惊慌地挣扎了一下,发现竟然挣不开,长期的沉睡,让他的实力不知下降了多少个档次。
放在过去这种程度的阵法他只要轻轻挥两下手,就能土崩瓦解,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半点办法也没有。
他这才抬起头,有些惊慌地看着眼前的人,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们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