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进城
泸州城作为长宁府最繁华的城市,在整个天武朝都是排的上号的,素有不夜城之称。叶安宁和南笙夜入了城门已是月上,华灯初上繁华初起,主街两旁沿街的摊子几乎望不到头,叶安宁坐在驴车上看着身旁略过的各种美食美饰,脂粉扇坠摆件等等,琳琅满目到处都是新奇的玩意,“乡下人进城啊”叶安宁感慨。
两人一路往城南大约行了一刻钟,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泸州城最大的寻欢场春月楼,南笙夜所要诊治的那位病人就是号称春月楼琴舞双姝之一的琴瑟。
远远的瞧见偌大空旷的地方,一幢三层楼高的建筑,那便是春月楼,楼外两侧几丈高的桅杆上,十几串大红的灯笼如珠帘般垂挂而下,门前穿行的车马繁多,来往的皆是衣着不凡之人,迎客的小厮挂着殷勤的笑容将到来的贵客迎进楼内,这倒是和她所想的什么莺莺燕燕倚着门口挥绢子,喊着:客官来玩呀!完全不一样,叶安宁心中想到。不过从南笙夜的口中打听到的,这春月楼里的女子大多都是雅妓,都是有各种才艺傍身,是否卖身全凭自愿,春月楼来往者多有文人墨客,富甲官绅更是不计其数,更是泸州城花钱如流水的高档场所。
坐着驴车绕过前门,在另一边的侧门外已经有人在等着,是个上身着粉衫,下着雨青色褶裙的小丫头。
“南大夫,您终于来了。您要再不来,春雨的腿都要跑断了。”叫春雨的小丫头一边惊喜的迎了上来,一边熟稔的说道。天知道琴瑟已经让她来回出来望了几趟了,现下终于把人盼来了。“这位是……”蓦然瞧见叶安宁,春雨一怔,前几次南笙夜都是独自来,这次身边却是多了一位。
“小宁是我的朋友,他同样精通医术。”
“哦……也是大夫么?那便一同进来吧。”小丫头只道南笙夜多带了位大夫,同为自家姑娘诊治。
叶安宁随着进了侧门,弯弯绕绕的穿过一条长廊,最后来到一处临湖的精致阁楼,这样的阁楼有两处,分别坐落在湖的南北两侧。南面的阁楼此时正灯火明亮,里头依稀有丝竹之声传出,而北面的阁楼却是安静的出奇。叶安宁跟着带路的春雨进了北面的阁楼。
“姑娘,南……”隔着门春雨正准备给里面的琴瑟姑娘回话。
“是笙夜来了么?进来吧。”屋内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
笙夜?叶安宁眼神怪异的看了看南笙夜,见他晃若未闻。
春雨脸色略有为难:“那个……姑娘,还有一位南大夫的朋友。”
屋内沉静了一会:“既是笙夜的朋友,来者是客。”
得了琴瑟的允许,春雨推开门迎了两人进去,屋内的陈设精致淡雅,琴棋书画更是一应俱全,若不是知道此处是春月楼,还以为是进了哪家贵小姐的闺阁。
叶安宁正不着痕迹的眼珠子乱转,四下打量着。一只皙白的玉手轻拨纱帘款款走出,女子浓密的黑发高高绾起,梳的是时下流行的斜云髻,微斜的发髻上只素素的插了支白玉兰花簪,一身胡粉色错针绣兰花对襟长裙,外罩一件绛罗纱,柳腰不足盈盈一握,行走间如弱柳扶风,配上女子有些苍白而又精致的容颜,当真有几分“病西施”的风采。
“琴瑟姑娘。”南笙夜拱手执礼,叶安宁忙不迭的有样学样,不过比起南笙夜规规矩矩目不斜视的低头看地面,她微抬起头多看了两眼。倒不是这位琴瑟姑娘多貌若天仙,自见识了南笙夜的极品颜值,对于其他次之的她早已有了“抗体。”她只是觉得这琴瑟看着南笙夜的眼神温柔中带着丝淡淡的幽怨,说她在盼着大夫,还不如说是盼情郎了,莫不是……叶安宁心中坏坏的猜测。
“你还需与我如此见外么?”琴瑟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埋怨,加上语意轻婉,听起来倒和撒娇一般。叶安宁有些鸡皮疙瘩掉一地,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千瓦大灯泡,不由自主的瞥了眼身旁的南笙夜,见他神色丝毫未变,依旧目不斜视。
木头!叶安宁暗自腹诽。不过这古怪的气氛她是呆不下去了,前世今生她最最受不了的就是当“灯泡”了,没办法,谁让她是个“万年单身狗”呢,总要被痛苦的强塞狗粮!
“咳……”叶安宁轻咳一声,冒着被“女主”眼刀杀死的危险强行打破气氛,“那个南大哥要为琴瑟姑娘诊治,我就先出去了。”刚一说完,原本还眼含幽怨的琴瑟给她递了个“算你识相”的眼色。
我了个去!敢情这货还是朵“白莲花”。懒得去理会琴瑟的眼神,叶安宁出了门外,遇到正在外面侯着的春雨,本着闲着也是闲着,叶安宁很健谈的攀谈了起来。
“春雨姑娘,来的路上我得了个好东西,像是女孩子家用的,你帮我看看。”叶安宁从怀中取出准备好的一瓶香粉,想聊天套消息,自然先得好处给下去,不管古代现代这点人情世故都不变。
春雨接过小瓷瓶打开来一闻,不由的眼前一亮。她虽是个小丫头,但贴身伺候琴瑟也有几年了,好东西她没用过但见识是有的,这小瓷瓶看着不起眼,可这瓶中的香粉绝对是个好的,一点也不比琴瑟常用的凝香斋的差。
“这是女子用的香粉,这气味倒是独特,想来金贵,公子且收好吧。”春雨将瓷瓶递还给叶安宁,眼中有些留恋。
“哦,原来是香粉啊,既是女子用的,与我也没什么用处,就送给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春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手上却依旧接过了瓷瓶,眼中欢喜的神色一闪而过。
“这有什么的,物尽其用么。”见成功搭上话叶安宁转而说道:“我见琴瑟姑娘脸色苍白,身姿无力,这病怕是有些时候了吧。”
收了叶安宁的东西,春雨更是从善如流了起来:“可不是,前些年姑娘的病总是反复,倒是这大半年经南大夫医治好了些,可不知怎得每回复诊却又严重起来。”
嘁,这哪是身体病,明明是心里病,得了相思病呗。不过为了多见南笙夜几次,琴瑟也是下足了功夫了,叶安宁心中吐槽。
“那倒是苦了琴瑟姑娘了。”叶安宁故作叹息。“诶,春雨姑娘,刚才你说那什么香粉很是金贵,这玩意有那么值钱么?”
春雨一脸看乡下人的眼神:“那可不,就说这泸州城中凝香斋的香粉,那就是顶顶的贵,一行香粉最便宜的都价值十数两,可抵得上我一年的工钱了,这春月楼也就琴瑟和舞悦两位姑娘使的起。”
“嘶。”叶安宁很配合的抽了抽冷气,又问道:“舞悦姑娘?可是号称春月楼双姝的另一位?”
“嗯,刚才我们过来时,你瞧见住在湖南面儿的阁楼中的便是了。不过要说双姝,舞悦姑娘可比不上我家姑娘。”一提起自家姑娘的竞争对手,春雨似打开的话匣子,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堆,大抵的意思就是琴瑟姑娘多么多么清雅脱俗,视金钱如无物,任是达官显贵使多少金银如不入眼也不会相见,而那舞悦姑娘就是个俗人,喜欢攀附权贵,她那轻舞阁日夜笙歌不断,当真是俗不可耐什么什么……
见春雨大有收不住的架势,叶安宁忙插话打断:“难怪刚才瞧着对面丝竹演乐,想必又是哪位人傻钱多的粗俗公子去寻乐子。听说这泸州城有一个恶名昭彰的纨绔公子,叫张越。”叶安宁再次抛出一个话题……
轻舞阁内香气萦绕,琴瑟悠悠,身着一席绯色广袖窄腰镂空绣海棠花舞裙的妖娆女子正翩然起舞,只见她媚眼如丝,轻舞转身间眼波不时的对着赏舞的其中一位男子递出。
“啊啾”这时对面正在赏舞的两位锦衣公子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喷嚏。
“东方肃,你这香熏的会不会太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