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醉酒
“什么！魔君这都几天了还未醒酒！”魍囵殿上魔界军师婺菱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整个跪在地上的侍从埋着头浑身颤抖
这军师是除魔君以外在整个魔族最有威望的，前魔君死后他便将年幼的魔君抚养长大尽心栽培，忠心的辅佐他整治整个魔界
魔君近日的事让婺菱十分头疼，魔君不过是出去了些日子，从未见他哪次回来就将自己关在寝宫中，夜夜笙歌，喝的像如今这般不省人事的
“这次和魔君一起出去的还有谁？”婺菱揉着头问道
“回军师，是魔君的暗影，赤祟”
婺菱想起那个赤祟，好像是曦泽几百年前不知从哪儿带来的，一直待在曦泽身边神出鬼没，也只有曦泽能使唤他，若想叫他来问话怕是有些难
“这次魔君回来你们是否有见着那个赤祟”
“不知军师召见小的所为何事”一阵黑影从殿外进来，待他现形时婺菱才看清此人正是曦泽身边的暗影赤祟
他时常是一身黑衣，容貌平平但脸上总带着笑意，配合着他说话的声音让人觉得一阵阴森寒意
婺菱一直不太喜欢此人，行事诡异，且一看就是个奸诈狠毒之徒，他担心曦泽和他会学了那些不好的性子，他们魔族虽遭人神唾弃，但绝不做些阴险狡诈之事，曦泽从小也被他这么教育着
“你此番和魔君去做了何事，为何他回来后就变成现今这般模样”婺菱问道
他闻言一笑
“军师不是知道吗，不过我和魔君这一行倒是有个很大的惊喜要告知军师呢”
婺菱皱眉，实在有些不喜欢他那阴森尖细的声音
“是何惊喜”婺菱不耐烦的回问道
“军师可还记得上古神龙族一直有个遗留的小帝姬，叫做笙七”
“记得，可天界寻了万年之久一直未曾找到，怎么难不成让你们找到了？”
赤祟扬嘴一笑
“听魔君之前提过，她在神龙族的一处秘境被保护了万年之久，如今才重出于世”
婺菱闻言神情一凝，上古神龙族何等厉害，当初前魔君身上加持的可是上古神遗留的强大怨念所成的邪魔之力，本该是三界无人能敌的，却被神龙族集全族之力给击溃，现如今他魔族早已没了当年风光，若那笙七持有神龙弓再加她一身与生俱来的神力攻到他魔界为族复仇如何能应对啊，况且她身后有天界龙族还有凤族……
“此番魔君回来这番模样也是因那女子所起”赤祟虽未说明是什么原因，但婺菱大概猜到了，这也是他更担心的了，这曦泽喜欢谁不好偏喜欢上她，明知是永远不可能的缘分，却偏还要执着于此
“军师所担忧的事情，小的倒是有一计可以帮您解决”听闻赤祟的话，婺菱头疼得都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让他尽管说出
“不过这里人多耳杂……”
婺菱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屏退众人，殿内便只剩他二人
“在三界以外的灵界，有幽冥地府，府中封印有一条弑龙神鞭，那是上古神为制衡当时蛮横的神龙族所创，上古神羽化归倔，神龙先祖苦于无法将其毁灭就藏于幽冥地府中，命神兽饕鬄看守，知晓此物者早已尽数泯灭于世，而我却是最后一个”他说完话时嘴边带笑，笑得高深莫测，让人惧之谓之
听他说完婺菱起身向他走去，神情复杂，他好像猜到些什么却又不敢确定，眼中尽是不可思议，随后他与赤祟背对而立，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沉重的叹一口气
“为今之计你想借那弑龙神鞭去对付那小帝姬？”
“趁她还未先出手，我们便可杀她个措手不及不是更好吗，军师，不仅解决了隐患，还将君上的情丝斩断，那弑龙神鞭可是会将其打得神形俱灭，至此整个神龙族就真正的同上古神族一样泯灭于世了”
听了他的话不无道理
“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待事成再来上报，我会给你派遣几个厉害的人手，但记住，切莫惊动天界引来祸患，若你被抓便不要说是我魔界的人”
“军师放心，这个世间还未能有人抓住小的，哈哈哈……”说完他大笑着化作黑影消失在殿中
婺菱捏紧拳头，只愿这次这个赤祟能办妥此事，千万不要留下任何隐患，以免日后招来祸端……
红音这几日总觉得心有不安，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本来想回凤族去看看但每次看到笙七除了不舍还有几分担忧
不知道为什么，从笙七出现在她眼前一直到现在她都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甚至有时候会出现一种神龙族都还在世的幻觉
许是她太过思念笙七的母亲了罢，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笙七在王城的校练场内练习使用神龙弓，红音同灵熙到时她正调整姿势，左手中握着神龙弓，随后闭上眼，像是在将体内的神力调息凝聚
“小殿下居然还记得当初帝君教她的，将神力聚集与神龙弓相连接，拉动弓弦就可自行成箭”
“笨狐狸，小七从小就聪明，望渊和长安也从未对她懈怠过，这对夫妇虽不期望自己女儿成为什么救世英雄，但总不会浪费她的天资”
此时的笙七有些紧张，幼时父君说过先祖们还未接受她，到如今不知……
她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神力凝聚得差不多了，她睁眼将神龙弓缓缓抬起，对准前方的箭靶，右手放上弓弦试着去拉动它，弓弦与弓柄间逐渐拉开距离同时一把逐渐成形的弓箭上弦，因笙七神力主电，那弓箭周边还带有闪烁的电光，对准箭靶中心笙七松弦放箭，正中靶心，箭上的电光引火将箭靶给烧了个精光
“为了小七练箭，沉毅一天得换多少个箭靶啊”红音感叹
她曾见过神力主水的望渊和主火的长安用过神龙弓，要不是冰箭要不就是火箭，这电箭倒是头一次见，威力也是想当强大，想来刚才只是笙七用了那么一小部分的神力，若是动起真格恐怕这方圆十里地都会被引火烧尽
笙七见了她们收了神龙弓走来
“怎么今日不见沉毅和你一起”红音问
“他刚上任城主自然是有很多事物要处理的”笙七说话时看向坐在一旁的灵熙，眼中惊喜
“灵熙，你的尾巴”笙七蹲下看着他长出的九条尾巴，甚是为他感到高兴，看来他的神力正在慢慢恢复中
红音忍不住翻出个白眼，这家伙因为长回来的尾巴一路走来都大摇大摆，引得旁人的好奇和惊呼，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九尾灵狐的身份
“尾巴是长回来了，但神力尚且未恢复，这都第五日了”灵熙苦恼道
笙七将他抱起，轻抚他的脑袋
“司命星君不是说七日吗，既然尾巴已经长出来了，那神力归回也快了，不要担心”
被笙七一番安慰灵熙倒也释然了一些
“师兄为何从不敢直言你心中所想，难道你要一辈子将自己的心思埋藏在心底吗”
“离鸢……我……算了沉毅那边需要我去帮他，我晚些再来找你”说完启澜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离鸢低头沉默，却没注意向她走来的三人
“臭丫头，怎么了？”灵熙上前问道
离鸢慌忙将脸上泪水拭去，抬头笑看她们
“离鸢姑娘刚才……”
“无事，只是同师兄闹了些小矛盾，不过待会儿他会自己前来认错的”离鸢装作不在意道
可笙七明显注意到她有些微红的眼眶，还想再问时却被红音制止
“离鸢姑娘可有兴趣和我们一道出去喝酒？”红音的提议得到灵熙第一个赞同，笙七自然也是同意的，离鸢本有些犹豫，但又想到心中的不快于是点头答应
几人来到宁南王城最有名的酒肆，名为“计日以俟”
“这酒肆的名字还真是特别”离鸢看着四个烫金大字说道
这里的布局典雅，陈列的美酒各式，品种繁多，早在十里开外便已闻见这里的酒香
“这酒肆可是有个很感人的故事呢”几人选个靠窗位置坐下后红音便将这酒肆的故事叙叙道来
三百年前，宁南王城仙门聚会中来了个了不得的仙人，他本是得到成仙的，却十分留恋人界便做了个散仙，不过他酷爱喝酒，哪里有美酒哪里就有他，众人因他的身份自然是在聚会中纷纷对他敬重有加，却又因他傲然孤冷的个性没人敢与他有何交谈，他便自顾喝酒，反正自己也是来蹭酒喝的
可谁会想到一个贸然失礼的丫头就这么横冲直撞的闯入了他的世界，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们之间便开始了一生的纠缠，可那丫头是家中独女且早已有了婚约，她嫁人那日，仙人听说以后不顾一切去将她抢回，本想要带着她隐居于世却没想到被她拒绝，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抗拒，那丫头想着父亲年迈，母亲早逝唯独盼着她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一生，他虽是仙却是个散仙日子过得自由散漫没个定向，更何况那丫头只是未修得道的凡人又怎么可能与之相伴长久
“后来呢？”灵熙摇着九条尾巴一脸期待，红音见了赶紧施法将他尾巴隐去免得引人注意
后来他们约定来生若是再遇见便可再续前缘，而那仙人便在王城中开了间酒肆，这名字的喻意也是盼望之殷切，数着日子等待他的那个丫头呢
不过那丫头寿终正寝后仙人也因伤心过度决定同她一起转世投胎，临死之前求了司命替他改改下辈子与那丫头的姻缘，愿他们来世真能相见相爱相守，并让他的仙奴替他守着这酒肆直到他归来之日
“还真是一番可歌可泣的爱情，该为他们干杯，愿他们今生今世如愿相爱”离鸢举起酒来，红音和笙七也举杯配合，灵熙的狐狸爪子不好配合便只自顾喝着
随后她一饮而尽又要再倒上一杯，红音见状制止住她
“此酒名为忘忧，只可慢饮，你刚才已经喝了一杯还是稍歇再饮吧”
离鸢沉默良久，红音和笙七也不多言，默默注视她，良久她终于包不住眼中浸含的泪水任它顺流而下
她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忘忧不与他们相碰杯盏一饮而尽
此时离鸢已有些许醉意，她小声啜泣，最后趴在桌上双肩颤抖但仍没有哭得很大声，她是个要面子的人即使是借着酒劲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态
红音在她身旁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哭了些时候离鸢起身将泪水抹尽，脸上的愁绪比之刚才消散了不少
“现在你肯告诉我们你今日和你那师兄是怎么了吧”红音问道
灵熙和笙七心中对红音是佩服之至，利用喝酒将人的情绪释放，等她释放得差不多以后再询问即不会为难人家也不会显得唐突，高手！
离鸢倒上一杯酒，这次喝得不急，与她二人碰了杯盏以后只饮了半杯
“第一次见到了沉毅师兄，我以为他会是我的真命天子，可我错了，他这么好这个世间有更适合他的人”离鸢看着笙七，心中感叹这么好看的女孩和沉毅待在一起真是养眼
“而且经司命星君提点，我身边有更适合我的人，这些天我便注意启澜师兄他待我是与常人不同的，回想从前种种，我们从小相识，不管我喜欢什么他总会去替我寻来给我，犯了错总是他第一时间全部承担下来，而我每次都是在他被爹爹罚了以后送上药替他擦上，他总不在意为我所受的这些伤痛，总是默默守护我，就连我之前喜欢沉毅师兄他虽知道却从不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只要我愿意做的的他都会支持”
离鸢说着将剩余半杯饮尽，又倒上一杯
“那日王城之争，陆庸出言羞辱我他不顾掌门之前的约束主动出手，将那陆庸的玉佩削下，本该考虑万事稳重成熟的大师兄好像每一次都会因我犯错”
红音笙七和灵熙都为之惊叹，她竟将这些事看得这么透彻
“这几日我一直在试探他，想让他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今日我去校场送去我亲手为他做的梨花酥，变着法的问他是不是喜欢我，可没想到他竟犹豫不决，迟迟不肯说出我想要的答案，我心急之中转身离开，他追上来时发生的事你们也都看见了”
说完她将酒又一饮而尽，红音来不及阻止，无奈叹息
“听沉毅说过，启澜师兄是个稳重之人，即是稳重他不肯说出对你的心意必是心有顾忌吧”笙七说道
“他顾忌的是我爹，九幽仙门副掌门向来严谨，启澜师兄从小因我被他罚了不少次，而且爹一直想我嫁个名门世家，启澜师兄不过是掌门从前捡回的孤儿罢了，没有什么背景实力，从前我喜欢沉毅师兄爹就很支持，对启澜师兄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他估计是怕我爹根本不会同意我们的事，所以干脆就忍着不说了”
原来她都知道得这么透彻啊，红音还是第一次见对于喜欢自己的人看得这么透彻的
“那你既然知道他的为难之处，是否有替他想过什么办法没有”红音问道
离鸢当然想过，她向来爱与她爹对立，从不曾真的乖乖听过她爹的话，她想着启澜师兄有掌门支持，自己再和他态度强硬些不怕拗不过他爹
“可他偏就是没有那胆子！”离鸢说着气急败坏的将酒一饮而尽
“他可不是没胆子，启澜作为大师兄，做事从来都是要顾虑周全的，他不是不说，只是想要等待合适的机会罢了，他不想自己表了一番心意给你期待却一直不得你爹的同意耽误了你”灵熙倒是分析得挺有道理的
离鸢闻言思虑一会儿，同时给自己又倒上了一杯，这一壶酒差不多被她饮尽了，红音只好再点了一壶，想着今日让她尽兴
又饮了半壶，离鸢已经醉倒在桌上，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
“启澜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三个神仙自然是不会被这点酒给醉倒的，更何况笙七从小就爱和自己母后偷偷喝她亲酿的望香醉，望香醉顾名思义，其香味便能让人生起醉意
“我倒真有些想你母后的望香醉了”红音撑着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入夜的王城街道，想起她和长安的那些闺中日子，闲散自在，心里涌起一阵哀意，她拿起剩下的半壶酒一饮而尽，笙七见状想着她定是思念母后了，伸手握住她的手
“干娘，我还在呢，日后小七陪着您”听了笙七的话红音像是得了一份安慰，长安已经回不来了，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照顾好她遗留下来的骨肉，完成她的遗愿
门外一阵车马声，随后便是启澜急匆匆的跑进来四下寻找，终于在靠窗位置上看到了他所寻身影
“你们怎么能让她喝酒呢，竟醉成这般模样，这该如何是好”他一边将离鸢扶起一边责怪道，又意识自己好像反应过激了又想解释
“我……我不是责怪……我……”
“你只是担心罢了”红音看着他这模样笑道
“师兄，喝酒嘛，更何况有笙七她们在你何故担心呢，我看你就是多虑紧张了”沉毅进来时，酒肆内的人见是城主都纷纷起身拱手拜礼
“既然你们来了，那便将离鸢姑娘带上我们回去吧”笙七抱起灵熙，他还意犹未尽呢怎么就回去了，沉毅最是了解又给他买上了一壶回去喝
“主人！”启澜抱起离鸢，一行人正要离去却突然被这声音给吸引住转身看去
是一个年迈的老者，卖酒的小二见了他立刻上前去扶着他
而那老者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启澜，向他一步步走来，直到他跟前时突然跪下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启澜更是不知所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