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过错
白欢拉着芙沅走离了狐群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这里有一条溪水，似是贯通整个涂山的，看水的流势他们应是在中游，因为下方还有很长的流水
突然白欢放开她的手，背对着她不言一语，自顾走到一个石台上坐下，虽然他强壮淡定但芙沅还是能看出几分凄然，被自己族人这般对待换做是她早就已经受不了了，不是出口就是动手
看他这副样子芙沅心中犹然生出一股大义之情，将刚才的一切抛掷脑后主动上前将手掌放上他的肩头，一脸慈母般的笑容看着他，白欢也转过头来看向她
“你……好像我娘亲”
芙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刚想发作突然迎来白欢一个大大的拥抱，让她整个人愣在原地心底里不知所措
“拜托你，让我这么静一会儿，就一会儿”听他在耳边软语芙沅的心也软了下来，便任由他这么抱着了
不多会儿白欢终于放开她坐正了身体，刚才有些忧郁的脸上已经恢复成了之前的明朗笑容，看他这样芙沅也放心了些
“这世间除了娘亲和大伯你应是第三个肯对我好的人了吧”
这话听得芙沅甚是好奇和疑惑，像他这样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走到哪儿都应该是受人喜爱的啊，更何况整个狐族的命运曾因他而扭转怎么会有像今日族人唾弃又或是除她以外仅有的两个亲人对他好
看出了芙沅的疑问，白欢先是笑了一下，随后决定将自己的事情跟她说出
在他一万岁生辰那日，爹爹和娘亲为他准备了一个盛大的宴会庆祝，整个狐族的子民们也都来了，那时他是万民喜爱的狐族世子，众狐皆对他称赞祝贺
可是，世事难料，他娘亲未满孕期的肚子突然开始有了异动，在他们焦急等待了数日之时大家都担心的说她这次恐难熬过难关，白欢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出去四处寻来仙医甚至还去天界请了药神前来，但都摇头叹息
白欢绝望之际却遇上了一个自称能够帮他的人，那人一身黑衣，他容貌平平，且身音尖细难听，但若说能够救他的娘亲那就是于他而言的恩人了，他竟毫不怀疑的相信了那个人
那人拿出一颗如手掌大小的黑色的晶球，说是涂山遍布灵气，用这晶球将其吸食再将之输送到他娘亲体内便可救她
“若我当时多加思考，便不会助成那时的大祸，也不会将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的八条尾巴又显露了出来，看起来总是缺少了些
白欢在涂山之顶，将晶球悬于半空开始施法给晶球助力吸收灵气，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晶球哪里只会吸收灵气便罢，它的真正目的除了灵气还有精气
在他一心救母吸收灵气时殊不知族人们身体中的精气在一点点流失，直到他们都感觉到身体里的不对时却怎么也无法挽留自己，一直到体内精气快要被吸收殆尽，幸得灵熙神君赶了回来同狐王一起将族人聚拢打开一层结界那晶球的力量才被隔开，灵熙将结界扩大晶球的力量也在被迫往回逼
白欢感觉到与之抗衡的力量后也在施法抵制，结果是他被这比之强大的力量给狠狠地弹开了
族人们虽然得救了，但因失了大量精气他们也都是奄奄一息的，个个恢复了本体躺在地上
灵熙追寻这力量的来源，没想到还未等他去寻就感觉到这力量已经靠近了，只见白欢捧着那黑色晶球走了进来
在见到这一地恢复元神的族人时他也是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灵熙扶额叹气，而他的父亲则上前来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那一掌让他明白了他都做了什么
爹爹和大伯都是已经修炼成上神的自然是不会被这晶球影响，可族人们不同还有他的娘亲虽也是上神但生产时虚弱哪里能护住自己
白欢想到这里立刻缓过神来不顾一切的冲进殿中的产房内
只见替他娘亲助产的产婆们也都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幸得这殿中本有的结界庇护着她们才没有像外面的那些一样化回原形
白欢的娘亲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身下已被一片鲜血染红，他立刻上前跪在床前握着自己娘亲的手，不断地呼喊着她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
灵熙从外面走进来，默默的蹲在他身旁伸手覆上他娘亲的头顶传输神力这才让她逐渐清醒一些
看到白欢时她露出欣喜的笑容，她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于是眼中尽是不舍和怀念，白欢看着她只顾着不停地哭，还有嘴里不断说出的道歉
虽不明白他为何而道歉但为了安慰他，他的娘亲还是温柔的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说出“没关系”
随后她的手骤然落下，白欢将之拉住，只能感觉到她逐渐散失的温度，他的心也随之绝望
他恳求灵熙帮他救活娘亲，可灵熙也无能为力，刚才也只是趁着她最后一口气才好支撑着的
他的娘亲死了，他也因此而害了族人犯下大错致使他心里绝望至极，想着唯有一死方能赎罪也好让自己解脱了
可爹爹不允，要他履行一个狐族世子的本分，更要有道义在心，黑晶球中的灵气与精气需得归还涂山和族人们就要用他的力量将之打开，白欢照做了
他还要白欢砍下一条自己的尾巴以此向子民们请罪，白欢便承受着这断尾之痛捧着自己的尾巴跪在涂山祭祀台上，众狐围观却都是对他的失望以及厌弃
他忍着泪水任心里如何痛也不流下一滴，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对不起子民们，可他的爹爹狐族之王娘亲的父君，却在她危难之时选择袖手旁观，他只记得是自己去寻医是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娘亲，而他的爹爹始终是稳如泰山一般，看不出任何一丝急切和忧心，就连娘亲弥留之际他也不曾进来看过
他恨他，并且与他逐渐疏离，父子之间没了娘亲的连接就更加难以交流了，他也从此与自己的父亲冷眼相对了
“原是因此他们才会像刚才那样对你，可是你的娘亲死了，你本就已经很可怜了，为何你爹爹还是要你的尾巴，我听说尾巴代表着你们的修为多少，这生生砍掉一条不就等于失掉了修为吗”
白欢倒无所谓的笑了笑，修为多少他当时已经不在乎了
“不过是五千年修为罢了，很快就会补回的”
闻言芙沅突然想起他盗取仙丹一事
“你将太上老君的仙丹偷走就是为了快速增长你的修为长回你的第九条尾巴吧”
白欢只看着她笑不否认
“你还笑，修炼这等事若真是仙丹能成的何需那些神仙耗费那么多时间，那太上老君炼仙丹不得累死啊”
白欢仍是看着她笑而不语
“你怎么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仙丹你得还回去，你不回吃了吧”
芙沅说着伸手往他身上四处摸寻
“恩人现今对我倒是挺亲近了”
闻言芙沅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和礼了赶紧收了手回来，坐离了他
白欢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我们才不过见了两次罢了，认识才多久啊，更何况你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吧……”
“天帝的女儿，芙沅帝姬，那日我可是看准了才敢跑进瑶池的”
听了这话芙沅怎么觉得自己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原来这家伙故意跑去瑶池就是为了借她的身份避一避
“你！”
“你别生气，我愿意欠你这么个恩情所以才会主动找上你帮忙”
芙沅心里更不服气了
“什么叫你愿意，我若当时根本不理会你将你出卖了我看你怎么办”
她倒是真有些生气了，背过去懒得再看他
“我相信你”
芙沅转身看着他，眼神复杂，相信她，凭什么，凭她是天界帝姬，凭她是芙沅
“你欠我的恩情总有一日让你还，不过现在实在不想看到你，走了”
说完芙沅唤来翔云驾着它离开
白欢在原地目送她时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
“怎么会不信你呢，你可是救过我娘亲的人，又与她一般善良”
他想欠她的恩情如何能还清啊……